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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文化为话题论文大全11篇

时间:2023-03-22 17:35:04

以文化为话题论文

以文化为话题论文篇(1)

中图分类号:I00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74074(2012)01007504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招标项目(10ZD100)

作者简介:代云红(1971),男,云南曲靖人,博士,曲靖师范学院人文学院副教授。

在中国文学人类学历史起点问题的探讨上,目前主要有三种观点:一是认为中国文学人类学的历史起点大致是20世纪20―30年代,有近70年的历史;二是认为中国文学人类学的历史起点大致是1902年,有近百年的历史;三是认为中国古代就有人类学方法的运用。上述三种观点反映了中国文学人类学研究者对自身学术传统或历史脉络的认识并不统一。这里有三个问题应首先提出来,然后再做辨析:一、大多数学者提到20世纪上半叶的代表性人物主要是茅盾、闻一多、郑振铎等人,但却在中国文学人类学历史起点的认识上出现了两种看法――70年或100年的历史,形成这种认识差异的原因是什么?二、部分研究者认为,在20世纪上半叶就已有一些学者尝试运用了神话原型理论,它是由弗雷泽等人的剑桥神话仪式学派发展而来的。这就涉及到:我们应如何看待神话原型理论与剑桥神话仪式学派的关联性?三、从不同学者的论述来看,他们所“圈定”的20世纪上半叶的代表性人物有多有少,这就涉及到:20世纪上半叶中国文学人类学研究的对象、范围和疆界应如何加以认定?这三个问题关系到我们如何来认识中国文学人类学研究在20世纪上半叶建构起来的这个学术传统,以及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当代中国文学人类学的研究选择或继承了什么样的传统。最后就是我们如何来认识“文学人类学是什么”的问题。一

从文学性的神话维度,弗雷泽剑桥神话仪式学派和弗莱神话原型理论的关联性,以及方法论方面去把握中国文学人类学的历史脉络及其现代学术传统与当代中国学者提出的“文学人类学”观念密切相关:一是认为文学与人类学在范围上的重叠交叉之处首先是神话(文学性神话)或神话学。[1](P193)二是认为弗莱的神话原型理论来自于弗雷泽的《金枝》和荣格的原型理论,“我们可以在弗莱的原型批评里面阅读到从弗雷泽到荣格的全部文学人类学的精华”。[2](P79)三是认为两个阶段(20世纪上半叶和20世纪80年代以来)的文学人类学研究所采用的方法有着一脉相承性。其一是方克强对茅盾、闻一多的“文学人类学”方法的论述[3];其二是叶舒宪、萧兵提出的“三重证据法”直接沟通了王国维和闻一多等人所开创的二重或三重证据法的传统。由此来看,当代学者建构中国文学人类学历史起点及其现代学术传统的学理依据是“文学人类学”研究的对象、理论及方法论。

这里要提及的是,民间文学研究者刘锡诚虽然没有去探讨中国文学人类学的历史起点及现代学术传统的问题――他建构的是20世纪中国民间文学学术史,但他的看法与文学人类学研究者的看法如出一辙。他认为在20世纪上半叶中国民间文学学术史上有一个“文学人类学派”,其代表性人物是鲁迅、茅盾、周作人、赵景深、钟敬文、郑德坤、郑振铎等人。[4]刘锡诚认为20世纪上半叶存在一个“文学人类学派”的学理依据也主要是神话及剑桥神话仪式学派,这反映出中国学术界在看待中国文学人类学历史起点问题时的共识。

大多数学者认为20世纪上半叶中国文学人类学的代表性人物主要是茅盾、闻一多、郑振铎等人,但对中国文学人类学历史起点却出现了两种不同的看法。其原因就在于:一、从神话维度来看待中国文学人类学历史的起点,则“神话”概念是在1902年传入中国的,因而有百年的历史。二、部分学者把20世纪20―30年代视为中国文学人类学的历史起点,隐含着以神话研究的实绩或成就来确立中国文学人类学历史起点的意图,它体现了如下的现实考虑:即为20世纪80年代新生的(或“复兴”的)“中国文学人类学”寻找学术思想史的支撑,指明倡导“文学人类学”研究对于变革文学观念,推进文学研究的意义。正是上述原因,学者们所“圈定”的20世纪上半叶的代表性人物有多有少。

在中国文学人类学历史起点问题的探讨中,大多数学者认为,闻一多等人已尝试运用了神话原型理论。对于这种看法,田兆元指出:一,要了解闻一多的神话学研究成就,首先需要注意这样的学术背景:闻一多不是中国神话研究的先行者,在他从事神话学研究之前,中国现代神话学研究已积累了相当丰富的学术资源:有西方的神话文本译本,有西方神话学的译著,有对中国神话的研究尝试,有考古资料,还有民俗学和人类学的田野报告等。二,闻一多的神话学研究的贡献及特点是把神话学与诗学联系起来,注重意象的整体关联和系统联想与论证的充分实践。三,闻一多发表他的研究成果时,西方原型说还没有出现。由此,他说:“我们不愿意把闻一多先生的神话意象分析和诗歌意象分析方法用弗莱的原型说来替代。因为闻一多先生的实践确实在弗莱的原型学说之前。”[5]既然闻一多研究神话的方法早于西方原型说,那么有些论者认为闻一多等人运用了神话原型理论的依据是什么呢?还有闻一多的方法既然与弗莱的神话原型理论有一定的相似性,那么,他们理论之间的相似性又是什么?我们又该如何来解释这种相似性现象呢?这其实也是一个跨文化比较的问题。总而言之,中国当代文学人类学研究者对中国文学人类学历史起点及其现代学术传统的认识是需要重新考量的,这将有助于我们较深入的认识当代学者们建构中国文学人类学历史的合理性、意义与价值,以及这种追溯自身现代学术传统、建构自身历史脉络还存在的某种偏狭性认识及由此带来的对某些问题的遮蔽性。这样的反思有助于推动我们去思考“中国文学人类学”的历史发展问题及其理论建构问题。二

从反思的角度来看,上面的问题可先归结为一个重新认识以弗雷泽为代表的剑桥神话仪式学派与弗莱的神话原型理论关系的问题。由于弗莱被誉为神话仪式学派的集大成者,因此,这一问题又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被看作是对弗莱神话原型理论的再认识。弗莱的神话原型理论一直被视为当代中国文学人类学研究最重要的理论范式之一,因此,对弗莱的神话原型理论的再认识,在某种意义上就带有“正本清源,查询源流”的意义。我们可以通过对弗莱文学理论的检视来进一步理解“文学人类学”的内涵。

以往对弗莱文学理论的研究基本上没有注意到,在他吸收并整合的各种理论成分里,对他的文学理论思想起到奠基性作用的是那些有关口语文化特征,以及口语文化与书面文化反差性研究的理论。这成为弗莱文学理论研究的一个盲点。

弗莱文学理论的口语文化内涵主要来自于约翰・罗宾斯、维科(Vico Giambattista)、帕里(Parry Milman)尤其是洛德(Albert B.Lord)、哈弗洛克(E.A.Havelock)、沃尔特・翁(Walter J.Qng)的影响。简要地讲,维科的“诗性智慧”奠定了他的文学理论的基础,它说明弗莱的文学理论实际上是关于文学心智过程的理论。帕里、洛德、哈弗洛克、沃尔特・翁的口语文化思想使他的文学理论具有了口语文化与书面文化两极性反差的历史维度,它为弗莱思考原始文化与现代文明之间矛盾而紧张的状态提供了文化心理的参照。约翰・罗宾斯的“原型”观念处于弗莱文学理论的中心,它在消除文学批评的混乱状况方面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这三方面凸显出了弗莱文学理论的口语文化内涵以及从整体考察局部的批评特色。在弗莱看来,文学理论在本质上应属于两个更大的、还未完全发展成熟的学科――一个是关于所有艺术形式的整体的批评,另一个是被称为神话的口头表达领域――的重要组成部分,而后者比前者更有前途。这就是弗莱的文学理论十分强调“程式”的意义及作用,而“忽视”个性的一个重要原因,因为他的整个文学理论体系是建立在口语文化基础上的。弗莱的文学理论区别于结构主义理论的地方,就在于他的文学理论包含着口语文化与书面文化两极性心理反差的历史维度以及对两种文化思想和表达特征的分析。弗莱虽然关注两种文化在心理上的差异,但他更强调两种文化在思想和表达上的“同一性”问题:发生变化的是文学的社会语境或社会功能,而口语文化时代产生的想象力模式、程式化模式、主题、创作手法等却影响着后来的书面文学的创作。弗莱从口语文化与书面文化的“同一性”角度表达了神话与文学一致性的观念。[6]

由于帕里、洛德、哈弗洛克、沃尔特・翁对弗莱文学理论的影响鲜为弗莱研究者们注意,因此弗莱文学理论被忽视的重要方面就是他理论的口语文化内涵――他的文学理论与口头程式理论,以及民间文化或民间文学的关系,这就导致了对他的“原型”观念以及“原型批评”的某种误解。由此,我们可以回答这样的问题:当代研究者为什么会认为弗莱的神话原型理论“似曾相识”?因为弗莱的文学理论与民俗学、宗教学、民间文化或民间文学的母题研究、类型学研究等有着十分密切的关联性,而且它们在研究对象上也多有重叠交叉之处。

对弗莱的文学理论有了一个基本的认识之后,下面的问题就是:弗莱的文学理论与以弗雷泽为代表的剑桥仪式学派的理论之间的关系是什么?这里又牵扯到两个问题:一是弗雷泽的方法论特征是什么?我们都在讲弗雷泽的《金枝》对文学,还有文学批评的影响,但弗雷泽的方法论特征是什么却一直没有得到中国学者的认真探讨,这个问题似乎被作为一个不正自明的问题被忽略了。二是弗莱把《金枝》视为一部文学批评著作的理由是什么?当我们提出这样的问题时,它实际上关系到对弗雷泽理论与弗莱理论的内涵及其关系的重新审视与评价。

弗雷泽在人类学领域颇受争议,是因为他被称为“坐在摇椅上的人类学”。弗雷泽对“原始人”信息材料的搜集主要是通过制作问卷调查表散发给旅行者、政府官员、传教士和商人来获取的。如何解释这些材料呢?其主要做法是:(一)找出它们之间的确实的类似性或想象的类似性;(二)在缺乏直接证据的情况下,根据其他地区流行的类似风俗加以类推;(三)类型学方法。对于弗雷泽采用的这种比较方法,戴维・理查兹指出:它是一种根据共有的叙事结构去了解世界一切“事实”的方法。而且更重要的是,弗雷泽的这种比较研究法在一定程度上是结构主义的源头,因为根据现有的索绪尔生平的信息来看:他与弗雷泽即使不是观点一致,也是观点相似。他们寻找的是同样的权威,计划的是同样的研究。列维施特劳斯的情况也是如此,他在许多方面比他所承认的更近似于弗雷泽的研究。[7](P213222)总之,弗雷泽将起源研究与结构分析合为一体,使他的人类学研究获得了两个维度上的方法论支撑:一是历史总体性的透视方法,二是跨文化比较的结构分析法。

指明这一点,可以看出弗雷泽的方法与弗莱的方法有着很多相似的地方。弗莱的理论在相当长的时间内被归入结构主义批评范畴,无不与此有一定关系。然而如弗莱说的,相似并不意味着“同一”,也不意味着它们有相同的来源。弗莱曾经说过,弗雷泽(包括斯宾格勒)提出的观点在他所研究的一切课题中有所涉及,并使他深受启发。但他又强调说,他与弗雷泽(包括斯宾格勒)之间并没有人们常说的那种师承关系。[8](P158)这就涉及到:弗莱是在什么意义上认为弗雷泽的《金枝》是一部文学批评著作的?并且《金枝》(还包括荣格的《里比多的变化与象征》)奠定了原型批评的基础?

要了解弗莱是如何思考文学理论的,首先应注意他对文学理论的基本态度。他认为文学理论应当有自身的学科自主性,它的观念框架、基本原理只能从文学艺术的历史中形成,而不能取自于其他学科(包括人类学),它不应成为其他学科或其他理论的附属物。也就是说,弗莱的文学理论虽然具有兼容并蓄的开放特点,但其对待文学的基本态度却是如一的:坚持文学中心论。其次是了解他的批评意图。弗莱的批评意图可用一句话来说明:消除文学批评中的混乱状况。这是弗莱思考文学理论的问题语境及出发点。由此,弗莱提出应建立一种既能识别出文学同一性结构,又能反映出文学多样性特征的文学理论。

弗莱之所以把弗雷泽的《金枝》视为一部文学批评著作的理由就在于弗雷泽“对文化关注的中心同我关注的接近,而且因为他像一个文学批评家那样把神话看成是一系列连锁的故事模式,而不是根据它们在各自不同文化中的作用来看待它们。”[9](P58)他们关注的中心是什么呢?人类思维模式和仪式叙事研究。对于弗雷泽来说,人类学是对人类思维进化或人类仪式行为的思维研究,而研究仪式叙事则是理解人类社会基本构成的关键所在;对于弗莱来说,文学理论的基础应建立在人类思维模式基础之上,关注仪式叙事是理解文学情节的关键所在。其共通之处在于人类思维模式和仪式叙事体现了群体的心理结构及价值,弗莱把文学批评视为社会批评即是如此。在人类思维模式和仪式叙事研究层面,弗雷泽和弗莱的关注点发生了交汇:人类思维模式是文化或文学的基础。仪式叙事和文学情节都具有整合性作用――它把各成分组合起来形成一个首尾连贯的整体,它们都居于文化或文学的中心。从弗莱的文学观来看,他是在文学“言语结构”(这是弗莱对“文学“的解释)的意义上“发现”了弗雷泽(包括荣格)的理论对于文学批评所具有的启示价值及意义的,这就是他把弗雷泽和荣格(部分)理论视为原型批评基础的主要原因。

如果说约翰・罗宾斯、维科、帕里尤其是洛德、哈弗洛克、沃尔特・翁的口语文化思想奠定了弗莱文学理论的口语文化内涵,并且在观念性原则上影响了弗莱对文学与文明,以及文学的整体性思考;那么弗雷泽(包括荣格)则主要在“有形原则”上影响了弗莱对文学形式原理的看法,这就是弗莱文学理论与弗雷泽(包括荣格)理论的同与异。

从我们对弗莱理论和弗雷泽理论的比较性分析来看,当代文学人类学学者把20世纪80年生的“文学人类学”追溯至20世纪上半叶的茅盾、闻一多、郑振铎等人的研究是有一定合理性的,这也是当代文学人类学研究为什么在较长时间内依赖弗雷泽剑桥神话仪式学派的一个重要原因――而这一点,户晓辉是没有加以辨析的。[10]

不过,我们也应注意到:(一)以弗雷泽为代表的剑桥神话仪式学派不是弗莱理论的源头,他们理论的相似并不意味着他们有传承关系。(二)把弗莱理论视为“原型批评”(原型理论)实际上“缩减”了他理论的丰富性,因为弗莱理论具有多层面向,而这些理论面向目前尚没有被完全挖掘出来。(三)没有注意到弗莱文学理论的口语文化内涵及由此形成的批评特色,因而很少考虑到弗莱理论与民俗学、民间文化或民间文学研究方面的关联性――而对这一问题的认识是在强调田野、关注口头文化后,才有所改变。因此在把20世纪80年代的“中国文学人类学”与20―30年代的中国神话研究进行“对接”的时候,只考虑了“文学性的”神话维度,没有注意到口语文化与书写文化的两极反差性以及它们的思想的和心理的表达特征。概言之,这只是文艺学视野中的文学人类学研究。

对弗莱文学理论的口语内涵及批评特性的忽视,在一定程度上既造成了对20世纪上半叶“中国文学人类学”多元性研究的遮蔽,也造成了介绍台湾“文学人类学”研究状况时的某种“偏狭性”认识:只注意到了台湾神话学方面的研究,而对台湾整体的民间文化或民间文学,尤其是口传文化及口传文学研究却多少有些“疏离”了。事实上,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后,随着口传文化研究进入文学人类学研究的视野里,当代中国文学人类学文本化研究的状况才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不仅出现了多元化态势,而且研究内容也更加丰富,研究的广度及深度也加强了,迎来了文学人类学研究的新局面。这个方面的现象可以帮助我们去认识学者们重构中国文学人类学历史的理论范式。

最后,我们要指出的是,当叶舒宪修正了他以往的“神话”观念而提出“走出文学本位的神话观”[11]的思想后,那么,把中国文学人类学的历史起点定位于与“文学性神话”相关联的探索思路是否还恰当,就值得再商榷了。如今,文学人类学已发展出五种主要理论。[12]这五种理论视野及方法并没有被整合性地运用于中国文学人类学历史起点问题的探讨方面,这反映出中国学术界在探讨中国文学人类学历史起点问题方面的理论视野还存在较大的局限性。这就需要回到一个根本性问题的思考上来:何谓“文学人类学”?它涉及到“文学人类学”的“名”与“实”的问题,亦即一些学者说的“打旗号”与“不打旗号”的问题。我们怎么来判断那些“不打旗号”的学术研究也属于“文学人类学”研究呢?勿需赘言,被称为“文学人类学”研究的首先必须包含着“人类学”和“文学”两个基本义项。进一步来看,只有“文学”与“人类学”两个学科的交叉互动的问题能够被充分的说明,其对象、疆域、范围等才能够在最大限度内得以划定,中国文学人类学历史起点的问题才能够在逻辑上自洽,理论上被言说,被讨论。这说明,在中国文学人类学历史起点的问题里内蕴着“文学人类学是什么”的理论问题。因此,要对这一问题做出进一步地分析,就须注意“中国文学人类学”知识话语是怎么形成的?举其要者言之,它是在现代性与后现代性、西方与中国、汉族与多民族的知识反省中不断生成和被深化的。探讨中国文学人类学历史起点问题不能脱离这一思想史语境。

参考文献:

[1] 叶舒宪.文学与人类学[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3.

[2] 彭兆荣.文学与仪式:文学人类学的一个文化视野[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

[3] 方克强.新时期文学人类学批评述评[J].上海文论,1992(1).

[4] 刘锡诚.中国民间文艺学史上的文学人类学派[J].湖北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4(4).

[5] 田兆元.神话意象的系统联想与论证――评闻一多先生的神话学研究[J].文艺理论研究,2005(2).

[6] 代云红.论弗莱文学理论的口语文化内涵与启示[J].文艺理论研究,2009(5).

[7] [英]戴维・理查兹.差异的面纱――文学、人类学及艺术中的文化表现[M].如一,周欣,黄若容,等,译,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2003.

[8] 吴持哲.诺思洛普・弗莱文论选集[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

[9] [加拿大]诺思洛普・弗莱.伟大的代码[M].郝振益,等,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

[10] 户晓辉.关于文学人类学的批评与自我批评[J].广西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3(5).

[11] 叶舒宪.神话作为中国文化的原型编码――走出文学本位的神话观[N].中国社会科学报,20100812(12 ).

[12] 叶舒宪.文学人类学研究的世纪性潮流[J].广西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9(2).(责任编辑:粟世来)Theories and Reflections of the Chinese Literary Anthropolog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Its Historical Starting Point

DAI Yun-hong

以文化为话题论文篇(2)

关键词:当前文艺理论、建设、学术意识

文艺学的学科建设,是中国文艺理论界进入2l世纪以来一个非常重要的话题。不少学者对文艺学学科的发展前景持乐观和自信的态度,但更多的学者是对文艺理论的问题和危机的反思,对其发展充满忧患意识。的确,如何解决中国文艺理论的某些概念、范畴和方法与当下文艺实践脱节的问题?如何有效地把中国传统文论的资源转化为当代文论建设的因素?如何确立中国本土的问题意识,在中国语境下合理地吸收利用外国文论资源?如何在注意文艺学学科的本质特征、学科内涵的同时,重视文艺学学科创新扩容、多元互动的发展趋势?以上种种问题,我们觉得,更新文学观念,在文艺学学科建设中树立问题意识、问性意识、共生意识、发展意识,对我们解决这些问题将有着重要的意义。

一问题意识

文艺学的“问题”,是指文艺学所面临和尚待解决的课题或矛盾。文艺学的“问题意识”,就是能察觉、认识到文艺学的这些课题或矛盾,并积极地寻求解决问题的途径。

世纪之交的社会文化生活在急剧变化。电子媒质是继纸媒质后的又一次媒介革命;精英文学日见萎缩,文学进一步泛化到大众文化中;图像一跃而成为文化生活的中心,极大地改变了人们的文化生活、审美趣味、阅读习惯。与这些变化相应的是文学以及人们的文学观念也随之发生了变化,传统的文学观念与现实的文学实践相去甚远,很难适应时代的要求。社会实践向我们提出了新的问题和问题群,我们应当认识和承认这些问题,积极参与和回应这些问题。社会的转型与文学实践的巨大变化,促使当代的文艺学必须从变革着的文学实践出发,分析新现象、研究新问题,在理论上不断创新扩容,使之适应时展和社会需要。如果文艺理论的概念、范畴以及相关的方法脱离了文学实践,文艺理论就会失去它的生机和活力,成为空中楼阁式的、僵化而无用的东西。文艺学面对当下的文学艺术实践,许多问题凸现出来了。现在人们的文化生活重心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人们对文学的需求更偏重于娱乐和情感需求,还有的崇拜自然本能,追求感官刺激。在巨大的感官冲击下,在文学艺术审美生成的日益消解中,如何将文学艺术的审美特征与大众文化很好地结合起来?如何用人文精神来支撑我们的精神家园?如何体现对人的生存处境、对家园邦国命运的关怀?这是文艺学正面临和尚待解决的课题。文艺学应该以专业为依托,积极地寻求解决这些问题的途径。目前,在全球化的浪潮中,“中国问题”显得更为复杂。对于文艺学来说,“中国近百年来都始终笼罩在西方主义的阴影下,没有自己的理论话语体系”。对于西方理论,我们更多的是简单介绍,随意嫁接,却没有学会或没有完全学会提出文艺理论的中国问题,并将其提升为中外共享的智慧。当然,借鉴国外的理论资源是必要的,如无数前驱对马克思主义的追寻,如20世纪西方文论对我国文论的丰富和启示。但问题是,借鉴国外的理论资源不是照搬新名词、新术语,或用外国的理论来分析我们的文学现象,而应该是一种对话交锋,是一种创造性的借鉴和接受。

在与外国理论的对话交锋中,如果我们一味地追踪西方世界的理论潮流,提不出自己的问题,没有自己的见解,就很难通过创造性地借鉴和接受他人的理论,来达到丰富、充实和推动中国文化和文论发展的目的。文艺理论从何而来?如何进行古今对话,实现古今贯通?这是文艺学学科建设中需要面对和思考的一个重要问题。文艺理论源于文学创作和文学批评的实践。当一定时期的文学经验凝固下来,转化为概念、范畴和相关的方法,并在长期的实践中得到检验、丰富和发展的时候,这种理论同时也就获得了超越时代和民族的价值。中国的古代文论正是这样。中国古代文论不但有属于我们民族的东西,还有许多属于未来的、中外共享的智慧。正是在这种意义上,“文学理论作为一门理论学科,并不完全依附于所谓当下文学经验,它还有着自身内在的发展、运作规律和规则。”]中国古代文论是中国历代文论家依据不同的时代课题与人生问题,探讨文学创作的经验,追寻文学的终极意义熔铸而成的。它反映了中国古代文学观念的演变,表现了各种不同的文学批评方法,以及具有民族传统和东方特色的审美理想和审美趣味。在今天的文艺学学科建设中,我们应该把中国古代文论传统作为一个重要对象。

二间性意识

在当代社会生活中,多种学科之间、不同种类的文化之间、各个民族或国家之间,都存在着极为丰富多样的对话与交流。而在文学实践中,作者与世界、作者与文本、作者与读者之间也存在着对话与交流。这种对话交流形成了一种主体间性,即“主体一主体”的交互主体性,它包含着主体间的相互作用、相互否定、相互协调、相互交流。我们在文艺学学科建设中需要和寻找的正是这种主体间性。主体间性是现代思想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其研究对象主要是主体之间的对话、交往关系。

以文化为话题论文篇(3)

一。

新时期以来是各项事业大发展的时期,也是文艺理论大发展的时期,当代中国文艺理论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绩,是不容抹杀的。但笔者又同时认为,这并不等于说,当前中国文艺理论的发展就没有问题了,相反,如果我们多关注些问题,就会发现,当前中国文艺理论不仅不是没有问题,而且有些问题到了非常严重的程度,如果对此再没有足够清醒的认识,极有可能对当前中国文艺理论的发展造成根本上的戕害,职是之故,笔者觉得很有必要将这些问题予以清理,以引起疗治的注意,反思当前中国文艺理论的发展,存在的突出问题,主要表现为以下四个方面。

一是学术意识缺乏。学术意识就是一种以学术为重的学术关怀意识,具体表现则为,在对待学术问题上,多一些站在学术立场上的讨论与沟通,少一些从个人私欲出发的意气用事、党同伐异的非科学态度。当代中国文论研究对一些问题的讨论,不乏观点的碰撞与交锋,本来,在一个正常的学术环境下,对待理论问题,表达不同的观点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正所谓真理是越辩越明,问题是越辩越清,并且有利于学术活动的正常与深入开展,关键是要以学术为重的学术意识为出发点与归宿点,这是与名利意气不相水火的。但现在又是怎样的一种情形呢?在当前中国学界,谈文学与文论研究的学术意识,无论怎么说,都是一个沉重的话题。我们身处的现实,一言以蔽之,就是与名利意气相裹挟的低俗风气日盛,而严肃认真的学术意识日见匮乏。

中国学界曾经有过严谨的学术意识传统,即便是在新时期以前,如20世纪50年代的美学大讨论,李泽厚、朱光潜、蔡仪、吕荧等美学家也进行过相互论争,却是纯粹的学术探讨性质,少有意气之语,更无谩骂之辞。尽管随着文革的发生,这种严谨的学术意识传统有所中断,但从新时期以后,直至20世纪90年代的早期,学术界的论争与批评还是非常严肃认真、重学术的。那么,以学术为重的学术意识传统渐行渐远而名利意气之风愈行愈烈起于何时呢?笔者以为,要联系整个中国的社会转型来作出判断,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以来,随着中国市场经济体制的确立,中国的文化体制也开始了市场化的转型。按照布迪厄的社会学理论,这无疑有利于中国文化艺术场域与政治权力场域作更深层的剥离,从而确立其自身的独立性,但另一方面,中国文化的市场化、产业化也使中国的学术被裹挟到了一种市场化、甚至非学术化的状态下,以学术为重的学术意识受到侵蚀。如果说,新时期以前,特别是文革之后,学术的政治化曾使中国的学术惨遭“政治”暴力,真正的学术成了“真空”,那么,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以来,学术的市场化则使中国的学术再度迷失自我,学术具有了商品的市场价值,并与学者的切身利益相联系,现在的学术探讨与论争已经不再那么纯粹。在这种市场化的背景下,遵循商业的逻辑,确实如有学者所说的,许多人“干脆随波逐流,参与文化市场炒作谋取利益”

[1]

。不少人以学术之名,行个人之利,商业批评盛行,铜臭气息十足,用“相当严重”

一词来形容,并非是骇人听闻,在很多人眼中,个人利益远比学术清誉重要,学问做得好不好,没有关系,关键是自身利益不能受损,否则,当然要还以颜色。同时,也不能否认,一些学术问题的讨论,可能也根本没有一些人所揣度的所谓“阴谋”动机,而在事实上,背后则可能还是要牵涉到探讨者与论争者之间的权力之争、利益分配、资源重组等问题,故此,很多人在学术问题上,有着唯我独尊的心态,并不欢迎别人的质疑与批评,因为质疑与批评很可能会被认为是学术水平低下,进而影响到他的学术声誉及与之相关联的种种利益,一旦受到质疑与批评,心理自然也就接受不了,遑论学术立场上的宽容与心平气和的学理探讨,甚至出现气急败坏式的谩骂也就不足为奇了。

二是问题意识缺乏。一切文学艺术实践都是在一定的社会历史状况中发生的。因此,文学与文艺理论研究的问题,必然是根由一定的社会历史状况所提出的问题,是实践真正需要解决的问题。现实状况与实践需要的变化,使基于这种变化的重新发问成为必然。

以文化为话题论文篇(4)

我们为什么要研究古文论?古代文论话语所暗含的文化意蕴对今天是否具有积极意义?准确把握古文论话语的本真意义是否可能?作为阐释主体,我们需要怎样的态度和方法?换言之,阐释主体应该如何确定自己的阐释立场?这些都是每一个古文论研究者不能回避,却又不易解决的问题。本文就这些问题谈一点粗浅的看法,以期得到方家的指正。

一、在对待古代文论的态度上存在的主要问题

在正面阐述个人的观点之前似乎有必要对当前古代文论研究中存在的一些具有普遍性的问题进行简要评述。

首先是所谓“失语症”的问题。“失语症”这个提法本身即具有极为重要的象征意义——它表征着二十世纪以来几代中国学人的一种“基本焦虑”。这可以用一个简单的例子来表述:一个在智商与勤奋方面都足以傲视邻里的家族穷数代之力积累了大量钱币,本想凭此发家致富、光耀门楣,却不料一夜之间改朝换代,旧币贬值,新币坚挺。其痛心疾首是可以想见的。这个家族中当然也会有人适应潮流,去积极获取新币,但当他偶然看到那盈箱满箧的旧币时,心中的苦涩毕竟是在所难免的。他们做梦都想着有朝一日旧币会忽然重新获得价值。从洋务派的“中体西用”到国粹派的“中西会通”;从新儒家的“中西互为体用”到当下学人的“现代转换”,均可视为这种“基本焦虑”的话语显现。现代学人的这种苦苦寻求也许无补于事,也许幼稚浅薄,有的甚至可能近于荒谬,但他们上演的都是悲剧而非喜剧。这种悲剧不是他们个人的而是历史的,是人类不同文化类型演变、碰撞的产物。

与“失语症”的提法一样,“现代转型”也是现当代学人“基本焦虑”的话语形式。从纯理论层面上看这一提法是完全合乎逻辑的——古代的文论话语资源经过现代阐释与改造,从而建构成一种新型的、中西和璧的、既有现代精神,又有传统意蕴的文艺理论话语系统。这是多么令人振奋的理论建构呀!但是这一建构工程所面对的难题却是难以解决的——我们面对的绝不是孤立的古代文论,而是整个中国古代文化。因为中国古代文论是与作为整体的中国古代文化血肉相连的。在价值观念上,古代文论的基本范畴无不可以视为古代文化基本旨趣的醇化(审美化)形式;在思维方式上,古代文论更是古代文化的集中体现。这就意味着中国古代文论的“现代转型”问题实质上也就是整个中国古代文化的“现代转型”问题。

但是问题的复杂性并不意味着“现代转型”的话题是毫无疑义的。中国古代文论的“现代转型”与中国古代文化的“现代转型”一样,绝对是有着重要理论的和实践的意义的话题。这可以从两个方面来说明:其一、事实上中国古代文化与文论早已处于“现代转型”的过程中了。谁要说我们现在完全生活在外来文化之中,那当然会被斥为痴人说梦。但我们毫无疑问也不是完全生活在传统文化之中。那么我们生活的文化环境是什么?正是处于“现代转型”中的中国文化。这种“转型”也许是不自觉的,但却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着的。其二、在自己立足的现有文化基础上去选择、吸取异质文化中合乎需要的因素正是当下中国学人面对的最重要的任务,而且是无法推卸的任务,除非他放弃言说的权利。这一任务的根本性质不是别的什么,正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现代转型”。

这就是说,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愿意不愿意,“现代转型”都是中国文化演变的必然趋势。这种必然性不是任何阐释主体所给予的,也不是他们所能够给予的,而是生活方式的演变所决定的。我们与古人在文化上的差异究竟有多大?这个问题的准确答案不能在话语层面上找到,只能在我们的生活方式与古人相比所发生的那些变化中找到。同理,我们的文化究竟在多大程度上继承了古人的文化这个问题,也只能在我们的生活方式与古人的生活方式所具有的相同之处中方能找到答案。但是,“现代转型”的这种必然性并不意味着言说主体在这里没有任何自主性可言。生活方式的作用是通过言说者的文化选择与话语建构来实现的。情况是这样的:不同层面有不同的决定因素——在言说主体与先在话语资源的关系层面上言说者是当然的决定因素,他在选择哪些话语资源以及如何改造这些资源以完成新的话语系统等等方面拥有绝对裁决权。旁人的意见对他来说最多是具有参考价值而已。然而言说者何以如此言说呢?在言说者的生活方式与其言说方式的关系层面上生活方式则起着决定性作用。一个时代的生活方式决定着人们的需求指向,从而也就决定着言说者言说的兴趣指向。任何言说本质上都是对一种召唤的回应,而这种召唤最终是植根于生活方式中的。

所以中国古代文论或中国古代文化的“现代转型”是一个有意义的话题,因为这不仅是必然的,而且是每一个言说主体都应该主动参与的。如果我们认真检视一下当下文艺理论与文学批评的实际情况,我们或许会惊讶地发现,原来中国古代文论的影子是呼之欲出、随处可见的,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是久已逝去的东西。我们且不说在书法及中国画的评论方面所用之核心概念直接就是从古代画论、书论中拿来的,即使是那些满篇现代学术用语的理论或批评文字大都在骨子里依然是中国式的。这主要表现在价值观念与运思方式两个方面。价值观念涉及审美趣味、艺术理想等问题,这些方面的“中国特色”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根本无须论证。运思方式方面中国式的经验主义:感悟、内省、归纳、直觉、类比等方法依然占据着重要地位。

在如何对待古代文论的问题上,当下还有一种十分普遍的观点,这就是阐释的相对性问题:许多论者认为:对古代文论的阐释永远不可能揭示其本真意义。这种观点不是土生土长的,而是在二十世纪以来西方的历史哲学、哲学阐释学的影响下产生的。从克罗齐“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克林伍德的历史的“构造性”及“历史就是思想史”之说,到海德格尔的“前理解”、伽达默尔的“效果历史”与“视界融合”、利科尔的“间距化”与“解释框架”,再到海登·怀特的“喻说理论”,这些阐释观点都倾向于强调阐释的主观建构性,甚至文本的独立性,而对于是否存在着历史的“本来面目”则表示怀疑。在接受了这种阐释观点之后,我们的阐释者们在面对中国古代文化(包括古代文论)的话语资源时也就不再寻求什么“本真意义”,而是主张将研究当作一种纯粹的建构活动。

那么,我们应该如何面对这样一种阐释学倾向呢?如果先行否定了阐释主体接近阐释对象的可能性,阐释本身是否还有意义?我以为这里还是有一个层次与程度的问题。对阐释对象必须划分为不同层次,对不同层次采取不同的阐释态度。就中国古代文论这一阐释对象而言,我认为至少应该划分为三个层次:知识、意义、价值。作为知识层次的古代文论话语毫无疑问具有客观性,因此也要求阐释活动的客观性。这里无须创造与发挥,不容许主观因素存在,主观就意味着虚假。例如“诗言志”之说是何时由何人在什么著作中提出的?这是知识层面的问题,正确答案只有一个,不能有第二个。对于这个阐释层次来说,阐释就等于发现,与自然科学并无根本性区别。阐释对象的意义层次是指作为能指的古文论话语所负载的所指——含义。对意义的阐释本质上即是理解。理解虽然不包括主观表达的意思,但阐释对象已不像知识层次那样仅仅要求着主体去伪存真式的发现,而是要诉诸主体的知识结构与趣味。这就不可避免地使阐释活动带上一定的主观性色彩。例如,“风骨”这个概念的准确含义究竟是什么?历来阐释者可谓多矣,但迄今并无完全一致的理解。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形呢?这当然也是由于古人没有为这个概念下过明确的定义。但即使有明确的定义,理解的差异也是必然存在的,只不过程度上会有所不同而已。谁也没有办法给出一个人人认可的界说来。阐释活动的这种情形并不意味着主体与对象之间的阐释关系完全是任意的,毫无规定性可言。事实上,人们对“风骨”这类概念的理解总是有着大体上的一致性,差异都是在一定范围内存在的。这就说明,阐释活动中对意义的理解是一种阐释主体与阐释对象的融合过程,但客观性因素明显要大于主观性因素。概念的含义虽然不像概念的发生那样毫无阐发余地,但毕竟也有着基本规定,也不允许随意阐发。对这个层次的阐释对象来说,阐释主体应该采取的态度也应该是努力接近概念的本来含义,而自觉地抑制主观任意性。

最麻烦的当然是价值阐释。即使是古人也很难对“吟咏情性”与“以意为主”两种不同的诗学主张作出令人信服的价值判断。在古今或中外对比中来做价值判断当然要容易一些——阐释主体可以用通行与否来作为评价标准。但同样也难于在“典雅”与“浅俗”、“灵韵”与“震惊”这样截然不同的风格或效果之间分出高下。这是因为,在这里阐释的主观性居于阐释活动的主导地位。这种阐释的主观性不能理解为纯个人的好恶,而应看作是文化语境的差异所给予的。古代文论的价值取向与整个古代文化的价值取向相关联,因而也是与古代文人生存方式直接关联的。而阐释者的评价标准则是今天的文化语境的产物,是与他们当下生存方式相关联的。这种文化语境的错位就造成了价值阐释的主观性与相对性。然而也正是由于价值阐释的这种特点,才使得古代文论话语有可能进入到现代文艺学理论的建构中去。而且,西方现代哲学阐释学与历史哲学主要是对实证主义历史研究的反拨,其所怀疑的是“历史真相”,认为历史实际上都是存在于文本中的,也是一种叙事,是话语的建构,过去发生过的事情不是未曾存在,而是无法复现了。而我们对中国古代文论的阐释所面对的并不是历史事件,而是思想观念,是精神趣味,它们蕴含在古文论话语中,是可以通过阐释活动而把握到的。

从以上论述中可以看出,阐释对象的不同层面对于阐释活动具有不同的制约性。价值层面不要求阐释活动纯粹的客观性,知识、意义层面则基于本身的客观规定性也要求着阐释活动远离主观阐发而趋向客观发现。所以笼统地强调阐释的相对性不仅会导致对阐释意义的怀疑,而且也是不符合实际情况的。

二、古代文论研究的现代意义何在

如何对待古代文论还不仅仅是研究方法的问题,我们一旦对这个问题进行思考就立即会发现,研究目的,即为什么研究古代文论也是一个没有得到解决问题。而且,许多方法上的迷误都是因为这个更为根本性的问题没有得到解决之故。对于坚持“失语症”及“现代转型”的论者而言,研究目的是很明确的——古为今用,让古代文论话语进入到现代文艺学的话语建构中去。这种目的无疑具有合理性,因为任何文化的延续发展都是以对原有话语资源的继承与改造为前提的。但也正是由于这种合理性太明白直露了,所以任何以此为目的的话题都令人感觉是没有必要言说的。那么“失语症”与“现代转型”作为话题的存在依据何在呢?如前所述,它们表征着现代中国学人的一种“基本焦虑”,这才是这类话题的真正意义所在。具体而言,“失语症”与“现代转型”都暗含着这样的一种潜台词:在现代文学理论与批评话语中,中国固有的文论话语应该占到足够的份额!而其更深一层的潜台词则是:中国数千年的文化应该在当今世界文化体系中占有足够的份额!

由此可知,如何面对中国古代文论这样一个看上去纯粹的学术话题实际上却包含着远为丰富的内涵——民族精神、权力意识、自尊与自卑、抗争与超越等等。也就是说,我们如何看待中国古代文论的问题实际上也就是如何看待中国古代文化的问题。也就是追问曾经灿烂辉煌的中国古代文化学术在今天究竟是业已废止的旧货币,还是有待开采的宝藏的问题。答案到哪里去寻找呢?在理论上说,我们的古代文化当然是人类共同的宝贵财富,但是如何来证明这一点呢?

作为符号系统的文化体系无论如何宏大辉煌也无法自己证明自己具有存在的合法性。正像文化是人类生存需求的产物一样,文化的合法性也只有人类生存的需求可以证明。对于现代中国人来说,并不是存在过的古董都具有阐释价值。与当下人类生存意义、生存方式毫无关联的文化因素是不具备存在的合法性的——曾经有的就丢掉它,尚未出现的就不要去创造它。人类文化史的发展证明,那种无关于,甚至有害于人类生存的文化因素总是缠绕着人们,需要人们去自觉地加以辨别与摒弃。这就意味着,文化的选择问题也不是纯粹的理论问题,而是实践问题。对文化合法性的最终裁决者应该是人类共同的生存需要。这样一来问题就复杂起来了:对古代文论的阐释联系着对整个中国古代文化的阐释,而对中国古代文化的阐释又关联着人类生存的意义问题。这就是说,对古代文论的研究在最深层的意义上应该是对人的研究。这种研究的意义是超学科的,是关乎古人与今人在生存智慧上的对话与沟通的。那么应该如何理解这种作为人的研究的古代文论研究呢?

这种研究要求阐释者不能将古代文论仅仅视为按照一定规则而形成的编码系统,而是要将其当作一种生存方式、人生趣味的象征形式。譬如,我们不能够满足于了解“主文而谲谏”之说的字面含义以及产生的过程,而且还要了解这一观点究竟表现了言说者怎样的生存处境及文化心态,揭示其所暗含的价值取向。如果仔细考索古文论的范畴与观念,我们不难看出,它们对主体的表征是多方面的。首先,它们能够显示出主体生存处境及其复杂心态。例如前面所言之“主文而谲谏”即十分准确而鲜明地反映了在“君道刚强,臣道柔顺”的情况之下文人士大夫的矛盾心理。又如“美刺教化”说、“发愤”说、“穷而后工”说,都是言说者特定心态的反映。其次,古文论的范畴、概念常常表现着主体的某种人格理想,诸如“飘逸”、“高古”、“温柔敦厚”、“典雅”、“自然”、“平淡”等等概念,都可以用来表示某种人格境界。这就是说,古代文论所标举的许多价值直接的就是言说主体在生活中所向往、追求的价值。审美价值与人生价值在这里是相通的。第三,又有一些古文论范畴乃是言说主体某种学术观念的反映。例如“文以载道”、“文以贯道”之说、“气盛言宜”说、“自得”说、“妙悟”说、“童心”说、“肌理”说等等都是如此。第四、还有不少古代文论的范畴与观念乃是言说主体某种生活情趣的升华,例如,“滋味”、“神韵”,“兴趣”、“清丽”、“娴雅”、“委曲”、“疏放”等等。

可以说,如果将言说主体的精神世界视为一个多层次、多侧面的价值系统,那么每种价值项都相应地转化为一种文学价值范畴——人的价值与文学价值在这里形成紧密契合的关系。文学价值象征着人的价值,这是中国古代文论的一个重要特征。西方文论当然也存在着这种情况(例如“崇高”既是审美范畴又是伦理范畴),但绝不像中国古代文论这样普遍。这是因为自亚里士多德以降,贯穿西方文论的就主要是认知性理性精神。言说主体将文学也当作与万事万物一样的客观对象来剖析,因此人生旨趣、人格理想与文学价值之间就隔了一层。西人关于文学的言说也就带上明显的认知性而较少价值色彩。中国古人从不将诗文当作纯粹认识对象来把握,而是当作体验的对象来涵泳其间,所以关于诗文的言说就不纯粹是,或主要不是认知性的,而是主体精神的呈现形式。

我们不难得出结论:如何面对中国古代文论不仅仅是如何面对整体性中国古代文化的问题,而且还是如何面对中国古人的生存方式的问题。简言之,古代文论的问题本质上乃是人的问题。中国古代文论作为阐释对象的这种特征实际上也就规定了阐释活动的意义所在:通过对中国古代文论话语的阐释可以进而把握古人的生存方式与生存智慧。这种阐释目的也可以说并没有溢出古代文论的学科范围,因为只有进入到古代文论的言说主体研究之中,才能真正理解古代文论话语的奥妙所在。但从更大的范围来看,则这种阐释活动又的确具有远远超出学科范围的意义:古代文论的基本价值范畴与观念是今天的阐释主体与古代的言说主体在生存智慧上沟通的渠道之一。

因此,古代文论研究就变得重要起来了,这是今人进入古人精神世界的有效方式。这种进入的意义是根本性的:只有在此基础上,理解古代文论话语的本来含义及古代文论的“现代转换”等才是可能的。如何理解这一点呢?这是因为,古代文论的范畴与观念从一个侧面体现了古代文人士大夫对世界和人生的理解与态度。这种理解与态度与我们今天的文化价值观有相冲突的部分,也有相吻合的部分。古代文论话语能否被今天的阐释者所理解、它能否进入今天的文学理论与批评的话语系统,关键就要看作为其基础的那种古人对世界的理解与态度是否能与今天的阐释者沟通。例如,与贵族趣味相应的“雅化”系统的文学价值在今天大众化、世俗化的文化语境中就越来越失去市场了。今天的阐释主体明了了古代文人贵族趣味的陈腐过时,也就不难明了与之相关的诗文价值范畴的不合时宜。又如,古人基于闲散舒缓的生活方式而形成的诸如静穆闲远的诗文价值观,在今日的文学创作中也不再受到青睐。而基于英雄崇拜(圣贤崇拜、清官崇拜、侠客崇拜等)而产生的古代叙事模式,在今天的小说戏剧中也渐近消失了。倘若不进入对人的生存方式、人生趣味的阐释层面,我们就不能对这些现象有正确的把握。

而且,进入古人的生存方式与人生旨趣之中也不仅仅对古代文论的“现代转换”具有积极意义,更重要的是这同时也是今天的阐释主体追求合理的生存方式与人生旨趣的重要方式。人生的意义与幸福何在?这些生存论问题是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改变的。无论中外,人类的历代哲人们都在苦苦思考这些问题。中国古代知识分子的主要才智与精力没有用于探讨自然宇宙的秘密,也没有用于创造物质财富,他们的全副精神都用在两个方面:一是如何对付君权,一是如何对付自己。前者的目的是寻求与君权合作的最佳途径:既从君权那里得到信任与倚重,又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对君权有所约束。后者的目的则是寻求最佳生存方式,主要是使心灵充实完满、平静和乐。用今天的术语来表述就是,前者的核心是权力,后者的核心是幸福感。在日常生活中如何获得幸福感可以说是中国古代知识分子最为关注的事情。孔子的“吾与点也”之志,孟子的“反身而诚,乐莫大焉”,荀子的“虚一而静”,直到宋明儒者的“寻孔颜乐处”、“与物浑然同体”、“常舒泰”、“为学之乐”等等,都是对这种幸福感不同侧面的描述。以入世为主要人生旨趣的儒家是如此,主张出世的道家与佛释之徒就更有过之了。观古人寻求幸福感的方式主要是所谓“窒欲”——一方面抵御外在物欲(功名利禄)的诱惑,一方面消解内在肉欲的躁动,从而保持心灵的独立自主。这是一种人格的自我修养、自我提升。其最高境界具有两方面的特征:就其社会意义而言指向最高的善;就其个体心理体验而言指向最高的乐。所以二程说:“学至涵养其所得而至于乐,则清明高远矣。”又说:“中心斯须不和不乐,则鄙诈之心入之矣。”(见《河南程氏遗书》)可见这种幸福感是具有价值功能的。

古人面对着如何令心灵独立澄明而不为物欲遮蔽,从而得到幸福感的问题,今人又如何呢?我想在这物欲横流的当今世界,这个问题恐怕较之古人更为严峻了。只可惜今天的不少知识分子似乎已然放弃了心灵自我护持的意识,而且还创造出许多理论来证明顺从物欲之合理与心灵自由之虚妄。在这样一种情况之下,进入古人的心灵世界,看看他们超越物欲、呵护心灵的智慧,难道不是极有意义的事情吗?对古代文论的现代阐释正是这样一种进入古人心灵世界的有效途径。古代文论的主要范畴可以说就是古代知识分子人生旨趣、生存智慧、人格理想的集中体现。其共同处即在于心灵的自由与超越。譬如“兴趣”、“性灵”、“神韵”这类范畴实质上都是对个体精神价值的张扬。这其中当然会含有某种贵族趣味,但在超越物欲、维护心灵自由这一点上是足以给今人以启迪的。

这样说来,我们为什么要研究古代文论这个问题的问题确实大大超出了文艺学学科范围——我们之所以研究那些尘封已久的古代文论话语不仅仅是为了使今天在外来文论话语甚嚣尘上的局面下能够保持属于自己的声音,更不仅仅是为了做“文物考古”式的整理发掘以保存文化遗产。我们的古代文论研究是延续中华民族生存智慧的方式之一,这有助于我们探寻或建构今日恰当的生存方式,也有助于为人类发展提供可资借鉴的文化资源。简言之,是对今人应“如何活着”具有参照价值。

三、如何研究古代文论

确定了研究古代文论的目的之后,重要的事情就莫过于如何研究了。研究方法一方面要受到研究对象的制约,另一方面更要受到研究目的的制约。我们的研究目的是了解古人的精神世界,从而与之沟通,所以我们也相应地提倡一种“活的”研究方法,或者说是对话式的研究方法,其要点如下:

其一、将研究对象作为一个有生命的主体看待,而不是看成僵死的话语材料。通过话语材料所负载的信息能否还原出活生生的言说主体呢?我以为不仅是可以的,而且是研究中国古代精神文化所不可缺少的。西人所提倡的那种“主体缺席”式的研究(结构主义的、解构主义的、知识考古学的研究方法都是这样的。)不应原封不动地搬过来研究中国的精神文化。西方传统的学术话语中的确贯穿着一种“理性逻各斯”或“语言逻各斯”,主体精神被这种“逻各斯”所消解。所以我们读西人的著作经常感觉似乎是某种逻辑或规则在言说,而不是活生生的人在言说。如果对西方学术话语进行还原,得到的大约不是活生生的言说主体,而是某种理性原则。中国古代学术话语则相反,其中始终贯穿了言说者的主体色彩。即使在学理性很强的著述中,我们也能够轻而易举地感受到言说者的个性,甚至喜怒哀乐。这说明中国古代文化学术基本上就是言说者精神状态的直接展现,它不像西方文化学术那样在言说者与话语之间横亘着严格的话语规则。中国的学术话语当然也有自己的话语规则,但这种规则主要表现为言说的方式与技巧,而不表现为逻各斯中心主义。(有论者说中国的“道”或其他什么范畴与西方的“逻各斯”是同一层面的本体论概念,完全是信口开河。“逻各斯”是潜在的言说规则,而中国的“道”则是兼有亚里士多德之“第一推动者”与斯宾诺莎之“唯一实体”之义的宇宙本原、万物本体,二者迥异。)中国古人的言说只遵循主体精神(人生旨趣、社会关怀、生存智慧等)而缺乏类似“逻各斯”的言说规则。这也正是中国古代文化学术缺乏西方文化学术那种理论的严密性、体系的完整性、言说的抽象性的重要原因。

基于中国古代文化学术在言说方式上的这种独特性,我们的阐释活动就应该还原出活生生的言说主体作为第一要务。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比较准确地把握古代文论话语的内涵。如果去拾西人之余唾,也讳言主体,那只能是圆凿方枘式的胡乱言说了。例如,李卓吾的“童心”之论既与其心学、禅学交汇的学术旨趣直接相关,又与其求真实、去虚伪的为人相关,而且还是他独特的叛逆性格的产物,倘若不了解李卓吾的整个精神世界及其社会境遇,如何能够准确理解“童心”之论的意义与价值呢?总之,可以说,孟子的“知人论世”、“以意逆志”之说,在今天依然是我们的阐释活动所应遵循的基本原则。

其二、重建言说主体所处的文化语境。人的言说行为并不是纯粹的个人行为,事实上,任何言说都是言说者对某种外在召唤的回应。而且为了言说的有效性,言说者必须遵守一定的话语规则,因此其言说方式也是被给予的,这就意味着,对于言说行为而言文化语境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文化语境的重要性不仅表现在它规定着什么话题是有意义的,何种话语形式具有普遍的可传达性等等方面,而且表现在只有它能够给出特定的、对一切言说都是至关重要的意义生成模式。所谓意义生成模式是指在一种具体文化语境中构成主要话题的各要素之间形成的关系网络。例如在中国先秦时期,王道与霸道、仕与隐、君子与小人、君与民、事功与修身等等构成言说者的主要话题。在这些话题之下隐含着一种基本的三维关系,即士人阶层、以君主为代表的贵族阶层及作为社会主体的民三者间的关系。士人阶层作为言说主体,主要是面对三种接受者:君主贵族、天下百姓、自身。这种言说者与接受者之间的关系便构成了子学时代文化语境的意义生成模式。各种言说基本都是围绕这三种关系维度展开的。所以,现代阐释者必须了解古代言说主体与其言说的接受者之间究竟是怎样的关系、言说主体在这种关系中究竟处于怎样的位置,才可能对其言说有比较准确的阐释。这就要求阐释者在对某种言说进行阐释之前先要重建言说的文化语境。这种重建工作未必要阐述出来,但它必须作为一种完整的形态存在于阐释主体的意识中。由于文化语境无不渗透于在其笼罩下的各种话语形态之中,所以我们就有可能通过对一个时期各种话语形态的剖析而重建其文化语境。

以文化为话题论文篇(5)

首先,到底什么叫“中国话语”?传统中国还是当下中国?如果是传统中国,那么,生活在今天的中国人为什么非要说古人的话?如果说是当下中国,“中国话语”的意思就是切中当下中国人生存经验,切中真正的中国问题,对中国问题有诊断力的话语,至于这个话是中国人说还是外国人说,古人说还是今人说,是在中国大陆说还是在美国说等等都无关紧要。

换言之,“中国话语”是根植于中国人的存在境况和存在经验的话语,是能够抓住当下中国根本问题的话语。

其次,这样的中国话语怎样才能产生?一个真实地生活在中国当下的现实中,直面并能够自由、直率、真实地表述自己的生存经验、生存困境的话语,一定是中国自己的话语。真实地生活着的人,自由地说话的人,他所感受的不可能不是中国的真问题,言说的不可能不是中国的话语。一个学者整天在那里寻找真正的中国问题、建构中国话语,为此而焦虑不堪,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滑稽、非常可悲的事情,这只能说明:或者是他的生存状态出了问题――长期生活在假象中而忘记了自己的真实处境和真实身份,或者是他的言说环境出了问题――知道自己的生存、自己所处的时代和社会出了什么问题,却不能直面它、言说它,非要去寻找一些可以言说、允许被言说的问题和话语,这样的问题当然是也只能是假问题,这样的话语当然不可能是中国话语。打个比方,这样的人要么是一个迷失方向,失去对现实感知能力的人,要么是一个找到方向却不能朝这个方向走的人。

我相信我们的文艺学工作者真正失去了对自己的生存境遇的真实感觉的人并不多。大多数学者恐怕是感受到了却不能或不敢去直面它、言说它。因此,在什么是“中国话语”的问题被解决之前,我们要问的是:我们有直面自己的生存境遇并自由地言说它的环境么?如果有这样一个环境,我相信讨论的一定是真问题,说的出来的一定都是真话,而真话一定就是中国话(中国话语),我们根本用不着为寻找什么“中国话语”而着急、焦虑。

由于谈论“中国自己的问题”,建构中国自己的话语牵涉到言说环境的问题,所以,中国文艺学能否说出中国话语,这个问题必然和对言说体制的反思联系在一起。反思体制当然是政治学的任务,是一个政治学问题,但是文艺学问题不可能不和政治联系在一起。无论作为一个人,还是作为一个文学研究者,我们都不可能不感到自己的生活和学术时时受到制约。中国文艺学知识生产体系从来就是国家体制的一部分,而且以后也不可能不是。学术自由、学术自立本身就是一种制度建构,没有新时期体制改革,就不可能有对“工具论”文艺学的反思,有对文学自主性的呼唤,对“”时期假大空文艺的否定。这些清算“”文学思想、“”意识形态的话语,在我看来全部是真正的中国话语。所以,没有一个合理的言说体制,要想产生出真正的中国话语,是根本不可能的。

比如,如果文学研究领域还存在一大堆不能谈论的所谓“敏感”问题,还有一大堆,怎么可能发现真实地言说我们自己的生存境遇?言说真实的中国?“敏感问题”的存在本身就说明了我们的生存、言说以及我们的知识生产的真实处境。如果我们连言说真实中国的权利都没有,那么我们又怎么可能说出中国自己的话语?

第三,“中国话语”焦虑产生的语境,是20世纪90年代初、中期开始的从启蒙主义到民族主义的思想文化转型,中国话语焦虑实际上就是文化民族主义思潮的一部分。

20世纪90年代(准确说是1993年,因为这年出现了标志后殖民主义批评和文化民族主义的一系列事件,很多重要的后殖民批评文章,比如张宽的《欧美人眼中的非我族类》,刘禾的《国民性的神话》等都出现在这一年)以来,思想文化界出现了文化民族主义思潮,在理论界有后殖民批评的兴起,并进一步延伸到对自“五四”以来启蒙和现代化思潮的激烈批判。人文社会科学领域的所谓“中国话语”热就是在这个文化民族主义思潮中出现的。很多有强烈民族主义情结的学者发出“失语”的怪论:中国的人文社会科学一直跟在西方后面亦步亦趋,鹦鹉学舌,从来没有自己的话语,甚至从来提不出自己的问题。

这是一个弥天大谎。按照这个说法,在彻底与西方绝缘的时代,我们应该能够发现和谈论自己的真问题,我们的文艺学,以及其他社会科学、人文科学应该成就辉煌,飞黄腾达。可是,在抵制和彻底拒绝西方的经济、文化、理论的反右、“”时期,我们发现了什么真正的中国问题?我们有自己的中国话语么?在“”时期,几乎我们整个民族,包括那些有名的科学家,都生活在谎言和欺骗中,他们还怎么发现真问题?发现了又如何能够谈论?那个时期我们的根本问题难道不是纠正“左”的错误,否定个人崇拜,回到事实和常识?可是谁能够提出这个问题,能够自由谈论这个问题?(提出这个问题的个别人的下场大家都是知道的。)

以文化为话题论文篇(6)

学科的科学化要求学科话语独立,显而易见,没有独立的话语系统就不可能有话语的权力。因此,必须对学科定位,划准边界。

文学是意识形态,文学理论作为文本同样也是意识形态,意识形态的概念是宽泛的,意识形态与意识形态之间是有区别的,意识形态不能简单地理解为政治的主流意识形态。概念的含混不清,必然会产生相当程度的失语现象。把形形的意识形态都理解为主流意识形态,就断送了不同意识形态应有的话语权力,所谓的话语只能是主流意识形态话语的诠释与注解,话语的独立性完全湮没了。不可否认,主流意识形态对其他意识形态会产生重要的影响,但那是具有特殊性和阶段性的。就《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而言,以一个政治家的眼光,面对民族危亡的时刻,要求文艺从属于主流意识形态是合情合理的,国难当头,不知亡国恨的吟唱风花雪月,无疑是极不和谐的音调。此时,文学的宣传功能被转借和扩张,其合理性是不言而喻的。就此而论,《讲话》的历史地位也是无法否定的,即使在西方也同样存在着这种现象。二次世界大战之前,现代主义在西方崛起且声势浩大,然而二次世界大战开始,现代主义的声浪仿佛在一夜之间无影无踪了,这种相似显然不是偶然的。

当然,《讲话》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文学理论文本,在深层的意义上政治的范式在起着作用,准确地说,《讲话》是特殊历史条件下对文艺提出的政治要求。因此,它并不是文论话语,而是政治话语,或者说是特殊条件下政治话语对文论话语的合理要求。本来随着历史条件的变化理应归还的文论话语,竟找不到了话语的权力。最后只能成为主流意识形态话语呜唱的合声。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很多,首先不排除政治话语的强制性,其次,学科本身不成形,再者学科不成形就不可能有相对独立的话语系统,没有独立的话语系统,又何来话语的权力呢?所以,中国文学理论在实现学科化的今天就必须强调科学化,严格区分各种文本的话语性质,自觉地建立起相对独立的话语系统,使各种不同的语码回归自己的母体,以有效地防止不应有的话语掠夺。

许明在《作为科学的文艺学是否可能》一文中说:“以政治替代学术的倾向虽然早已开始纠正,但许多人并没有意识到;纠正以后眼前是一片空白。许多人在不以政治为惟一标准的原则确立以后,却不会回到学术本身。直至90年代后期,我们仍摆脱不了这种发生在深层次的失语现象。”①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首先是学人们长期养成的对主流意识形态那集体无意识的诉求,又不适当地把文学和文论摆在同主流意识形态并驾齐驱的位置上,怎能不出现这种深层次的失语现象呢?文学理论话语应远离中心找准自己的位置,学人们不应有走向边缘的失落,文学也好,文学理论也好,不可能成为中心话语,文学理论虽是意识形态,无可否认,它不是主流意识形态。惟有找回自我,才能消除失语。话语掠夺是不正常的,配角充主角,躲在主流意识形态的衣襟下,从深层次上说是失语,从表面上审视恐也否定不了其话语变态的事实。

没有独立的话语系统也是造成这种失语现象的重要原因。话语不独立,就使文论话语缺少起码的稳定性,于是就增加了转借的随机性和随意性,诚如钱中文在《文学理论的自主性问题》一文中所言:“五六十年代,前苏联的文学理论成了我们的文学理论,八十年代,美国人的文学理论中的种种概念,又成了我们文学理论中的常用语。这并不是说外国的不能用,因为它们确实具有使对象获得科学说明的能力,但我们自己在哪里?我们是否能在文学研究中形成自己的话语?”②形不成自己的话语,我们就时时面临着使我们不得不正视的文论殖民化问题,以及文论的复古问题,更避免不了其他意识形态的掠夺问题。所以,必须要建立文学基础理论话语系统,没有相对独立的话语系统,就丧失了中国文论科学健康发展的基本前提,没有了根的浮萍,又何谈中国文论的自主性。

建立中国文学理论独立的话语系统,不仅要防止话语掠夺,还要防止话语扩张。自我膨胀也会招至话语变态,当文学理论的建构没有了边界,即会出现出卖话语的尴尬,这就要求学人们首先要对概念和范畴进行科学的学理化界定,建立一套属于自己的科学游戏规则。例如对“典型”概念的界定就是文学理论明显的话语扩张,它超越了自身的游戏规则,已不是文学理论话语而是哲学话语。即“典型”就是“共性与个性的统一”,黑格尔的游戏规则,使我们陷入了哲学的范式而不能自拔,而且竟让我们痛苦地研究了一百年终不得要领。由于哲学范式的作祟,什么“类型说”、“阶级说”、“必然与偶然说”、“中介说”、“特殊说”等等,都是他说,不是我说。文学理论所操持的已不是自己的话语,都是他者的话语。哲学是宏观的,包罗万象的,它的抽象与空洞掩盖不了对具体问题界定的空泛。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是共性与个性的统一,而文学典型是什么呢?哲学什么都说了,也什么都没有说。不进行哲学的还原,我们必然要走入数学化的哲学公式,失语就成了必然,起码也会造成语境混乱。

文学是社会生活的反映,我们把文学最终界定在了“反映”上,反映——能动反映——审美反映。在“反映”这个语码前面无论加多少定语,还是哲学的话码,如此语境混乱,怎能使话语独立呢?难道文学就找不到自己的话语方式吗?宗白华先生在他的论著《意境》中有一句众人皆知的名言,“没有想像就没有艺术创造”。即艺术所以谓艺术,是一种想像性的创造。文学是语言艺术,同样也是一种想像性的创造。这是对文学恰如其分的定位。无庸讳言,文学是用语言塑造艺术形象,表达思想感情的特殊的社会意识形态,科学地说,它不是社会生活的反映,而是对社会存在的一种合目的的想像性创造。诚然,理论是抽象的,但理论间的层次是不同的,因此,要建立中国文论独立的话语系统位置非常重要,尤其在各种学科交叉多元探索的今天,方位感的错离,话语的无度扩张,必然要带来话语系统的变态。

童庆炳先生在他主编的《文学理论教程》中,就文学理论的形态问题进行了基本的概括。他说:“文学作为一种极为复杂的、广延性极强的事物,决定了文学研究视角和方法的多样性。视角和方法的多样性使文学理论呈现出不同的形态。文学哲学、文学社会学、文学心理学、文学符号学、文学价值学、文学信息学和文学文化学等是文学理论的基本形态。”③从广义上说,这种概括是合理的,多元的探索对于文学理论的发展也是重要的。但是,我们也应该清醒地意识到,这种多形态研究的目的,是为了狭义的文学基础理论的建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种广义的形态应称为文学理论的研究形态,对各种研究形态的把握,稍有不慎就会导致话语扩张,我们不能使文学基础理论话语成为各种话语杂糅的大拼盘。因此,在研究过程中对于概念和范畴要进行学理性的定位。哲学的、美学的、政治的、道德的等等不属于文学理论的概念,不能进入文学理论的话语系统。

防止话语扩张,要注意命题的科学性。就文学的起源问题而论,由一尊的劳动说到上世纪80年代的巫术说、摹仿说、心灵表现说、游戏说各有道理的肯定,以及围绕着劳动所展开的各种说,使劳动说本身发生了动摇,事实亦正是如此,把文学的起源归之为劳动不无牵强,劳动说和围绕着劳动见仁见智的各种说法,都脱离不了“劳动创造了人”的先验假设。劳动——人——文学所组成的派生式因果链条,使这一命题总给人一种立论的虚假性,假使文学起源的根本原因是劳动,那么导致文学产生的直接原因是什么呢?从科学的意义上来讲,这一命题忽视了主体在文学创造活动中的支配地位。鲁迅在假设基础上的推论,普列汉诺夫对原始部落精心的现象描述,无一例外地忽视了主体的内在活动。

外在的研究的确需要,但最终应回到主体本身,否则,我们无法走近文艺本体。尤其对于具体的创作活动,现有的发生命题似乎是一个毫不相干的命题。我们必须把研究的重点放在直接原因的探索上。文学是人创造的,只有回归到人,才能搞清文学发生的直接原因。在现实的存在中,人与动物最显著的区别是:人做为一个完整的社会存在,既是现实的,也是精神的,丰富多彩的精神世界是人区别于其他动物的显著标志。精神的张力场拥有无限的张力度,这种张力就与现实形成了一个悖论。简言之,现实是有限的,人类的精神需求是无限的,现实的有限性,常常使人类无限的精神需求陷入困境,于是人类那不满足的精神世界,就会对现实困境行使超越。联想、想像、幻想等都是为超越现实所采取的心理自救的途径。阿Q的精神胜利法是对现实无奈的超越,儿童从安徒生的童话里所寻求的也是对现实无知的超越,金庸的武侠小说所以受到人们的青睐,也是满足了人们超越现实的愿望。当然,人类心理世界那强烈的超越现实困境的愿望是分层次的,有知与无知的,成熟与不成熟的。这里面也包蕴着一个背反,即对现实愈无知愈不成熟,他的超越愿望愈强烈显著。正如马克思所认为的,神话只能产生在原始的不发达阶段,这是因为:“神话不过是通过人们的幻想用一种不自觉的艺术方式加工改造过的自然和社会形式本身。”④面对原始生产力低下的状况,神话便成了原始人类超越现实困境的形式。从逻辑上去认识“劳动创造了人”,只意味着劳动创造了创造文学艺术的主体,并没有创造文艺,换言之,文学艺术不是劳动创造的,而是人创造的。如果把文艺的起源归之为劳动,就等于取消了创造文艺的主体,不着边际的追溯扩张,只能导致科学意义上的痛苦。

学科的科学化要求学人们增强学科话语独立的自觉意识,话语独立意识的自觉与否,将直接影响文论话语的科学化进程。学科话语系统的建构,要从该学科的特殊性入手,不能简单照搬,诚如“艺术概论”对“文学概论”的诉求,“文学概论”对“美学”的诉求等,都缺少基本的话语独立意识。于是就造成了“美学”对“文学概论”的掠夺,“文学概论”对“艺术概论”的掠夺,尤其“艺术概论”几乎成了“文学概论”翻版。造成这种学科话语的变态,有主流话语的强制问题,治学心态问题,学风问题,学科年轻不成熟问题等等,更有缺少学科独立意识的问题。我们狂热地诉求各种话语,却很难忍住寂寞,在科学化的轨道上通过学理性的研究建构自己的话语体系。

建国以来,学人们对政治话语那带有集体无意识的心理诉求,常常使我们抛开自身应有的话语,围绕着政治话语,甚至操持着政治话语去研究文论问题,致使各种文学观念的论争都伴随着浓烈的火药味而游离出文学本身。这的确是缺少话语独立意识的悲哀。诚如上面所举:二次世界大战开始,现代主义突然湮没,而当大战结束,现代主义的声浪再发而不可收。这种自觉意识和我们伴随《讲话》走了半个世纪的状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当然,我们不能脱离中国特有的历史条件去认识问题,但是,我们也不能回避我们在学科意识自觉上的差距。

学科话语的独立,不能只在自发的盲目状态中进行,必须要有话语独立的自觉意识去制导。长期以来,我们习惯于对故有命题的求证,却很少怀疑故有命题,在虚拟的正确前提驱使下,采用同化的心理机制去牵强地求证,谬误自然百出。再就文学作品内容与形式关系而言,我们用对立统一法则去套化,得出的结论仍是一个哲学公式的再书写,内容决定形式,形式为内容服务,形式有相对的独立性,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将内容与形式推至审美的统一,以减轻正常思维情况下的痛苦,斯大林的某些看法,不是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原意。内容和形式的关系在马、恩的思维框架里不是对立统一,而是“同一”,“同一”的不可分割被人为地撕裂为二元对立,致使我们在研究这个问题时痛苦不堪。我们为什么就不能绕开这个二元对立的怪圈,从“同一”的角度去认真地思考一些问题呢?就文学作品内容与形式要素的划分而言,完全没有必要进行内容与形式的归属区分,如果将诸要素统称为构成文学作品的因素,操作起来岂不更接近创作实际?要增强学科独立的自觉意识,就必须要修炼出科学的怀疑精神,世界上本没有绝对永恒的真理,更不需要人为地制造出非科学的“理念”,不断地求异和否定是科学历史的真谛,所以恩格斯指出:“科学的历史,就是把这种荒缪思想逐渐消除的历史,就是以新的然而较少荒谬的荒谬思想来代替它的历史。”⑤无庸讳言,学科自觉的独立意识,离不开开拓创新否定原有“真理”的过程。

自觉的独立意识还体现为自觉地吸纳和转化。实现真正的吸纳和转化,首先要保持良好的学术心态,克服由急功近利所带来的浮躁心理。积极拓荒且精心耕耘,我们既需要治小学的严谨,也需要治今文经学的奔放,无论严谨和奔放,只有用学理性的丝线,才能放飞出科学的风筝。

以文化为话题论文篇(7)

国内较早把对话理论引入到语文阅读教学的是王尚文教授,他提出对话型语文教学。而探究、试行对话型教学成为语文教学研究的热点,则是以2001年《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实验稿)》的颁布为标志。新课标明确指出:“语文教学应在师生平等对话的过程中进行”,“阅读教学是学生、教师、文本之间对话的过程”。在知网输入关键词“对话型语文阅读教学”,从2002-2016年共检索到1123条。

关于对话型语文阅读教学的研究在数量上呈现逐年递增的趋势的同时,也呈现出了研究领域的深度和广度。它既有侧重理论的探讨,如钟艳、陈树生《后现代视域下的对话型阅读教学》;也有实践的探索,如:王随仁《语文对话教学及其实施策略》;更有对对话教学的思考,如:黄福艳《关于语文对话教学的再思考》。总的来说,对话型语文阅读教学研究的热点主要集中在对话教学的形式、实践策略和模式的建构方面,如韩雪屏的《阅读教学中的多重对话》、王尚文《“对话型”语文教学策略》等等。

本文对近十年来关于对话理论与语文阅读教学的成果进行研究综述,以期促进这一领域的深入研究。

一.已有研究的内容

(一)对话型语文阅读教学理论层面的研究

1.理论基础研究

对话型语文阅读教学理论基础主要是对话理论。对话理论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对对话理论来源的介绍。从来源看,有哲学方向、文学与语言学方向、心理学方向、社会学方向以及教育学方向等。[1]

哲学视野中的对话。马丁・布伯被认为是对话哲学的主要代表人物与集大成者,其对话主义哲学的本体是关系。马丁・布伯认为个体同世界上各种存在物发展关系的方式有两种,即“我一你”关系与“我一它”关系。“我一你”关系是人类应有的真正的基本关系,这种关系与“我一它”关系不同。在“我一它”关系中它(客体)只是我(主体)认识、利用的对象;而在我一你关系中,你是绝对存在者,不再是我的经验物、利用物。

文学视野中的对话。20世纪20年代,巴赫金以文学的眼光来建构对话理论。巴赫金的对话理论本质上是关于人的理论,它以人为对象,关心人的主体建构,关心人的存在和命运,关心人的平等和自由。

教育学对话理论的代表人物是巴西教育家保罗・弗莱雷。弗莱雷针对传统的灌输式教育提出了对话式教育。他认为没有了对话,就没有了交流;]有了交流,也就没有真正的教育。

尽管对话理论有不同的理论来源和学科背景,却呈现出相似的精神内涵和理论观点:对话是一种民主、平等的关系;对话是一个互动、合作的过程;对话的方式是心灵的交流;对话的实质是意义的生成;对话以人的精神成长为最终目的。[2]

2.关于语文阅读教学中引入对话理论的因由研究

在收集的文献中,没有专门谈论这一方面的内容,主要散布在文章的一个环节中,概括起来主要有以下两方面:

(1)教学的本质决定的。教育从本质上说,是一个人际交往系统。在教育这个人际交往系统中,师生是交往的主体,经验是交往的内容,语言是交往的主要媒介,促进个体的社会化是交往的目的。因而,教学原本就是形形式式的对话,拥有对话的性格。[3]

(2)语文教学的对话性质。首先,语文教学的目的具有对话性。“语文教学的最终目的不是单纯的知识积累和能力发展,而是教师和学生通过相互交流、密切合作,重构原有的知识体系,不断拓宽各自的精神空间,最终实现自我认同、自我提升和自我解放。显然,精神的成长、自我的实现都是离不开对话的。”[4]其次,语文教学内容具有对话性。语文教学内容的来源主要是文本,而文学文本占大多数。在多重对话中,学生与文本的对话是主要的对话形式。再次,语文教学活动的对话性。听说读写是语文教学的主要活动。听说是最明显的对话活动;阅读,是读者与文本思想碰撞和心灵交流的过程;写作则是与自我对话的过程。

3.对话型语文阅读教学的内涵

对语文对话教学的含义的理解,研究者们几乎都是根据新课标提出的理念“阅读教学是学生、教师、文本之间对话的过程。”进行阐述。王荣生教授则对新课标的理念进行细致的解读辨析,提出语文新课程改革引进的对话理论主要有两层含义:第一,阅读是读者与文本的对话过程;第二,教学是教师与学生以及学生与学生之间的对话过程。也就是说,它混合了“阅读对话理论”和“教学对话理论”两个命题。前者,与源于西方的解释学、文学批评理论密切相关;后者,根植于课程与教学研究,是解释学在教育领域、在课程与教学领域的沿用。[5]这得到学者们的认同,但对语文阅读对话教学的理解,不同的学者有不同看法。大致有三个研究趋向,可把它概括为:(1)原理性对话,如:张华认为“对话教学是师生基于关系价值和关系认知,整合反思与互动,在尊重差异的前提下合作创造知识和生活的话语实践。该实践旨在发展批判意识、自由思想、独立人格、关心伦理和民主的社区。”[6](2)过程性对话,如:胡国军认为“阅读对话教学,是在阅读教学中以对话为原则,在对话精神支配下读者(教师与学生)与文本主体间合理地‘倾听’和合理地‘言说’的动态的教学过程。”[7](3)功能性对话,如:于虹认为“对话理论视野中的阅读应该是读者与文本在互动中的视域融合,旨在对读者人生意义的建构,对读者认知、情感的改造与重建。”[8]

4.对话型语文阅读教学的形式研究

关于对话型语文阅读教学形式,国内研究者的论述有:第一,三种对话教学形式:以言语为主要表现形式的言语型对话,包括师生对话和生生对话;以人与文本的相互理解与阐释为主要特征的理解型对话,包括师本对话和生本对话;以自我反思为主要手段的反思型对话,包括师、生的自我对话。[9]第二,四种对话教学形式:“以教师为中心”的问答式对话教学、“以学生为中心”的愤悱式对话教学、“师生关系平等”的交际式对话教学、“突出问题焦点”的辩论式对话教学。[10]另有研究者认为包括如下四种形式:自我对话、生本对话、生生对话、师生对话。[11]第三,五种对话教学形式:读者与文本的对话、读者与教学文本的对话、垂直性对话、水平型对话、与教学环境的发散性对话。(韩雪屏)[12]

(二)关于对话型语文阅读教学实践探索研究

新课改以来,“对话理论”逐渐为一线教师的接受并付诸于课堂教学中。在实践层面的研究,学者和教师主要集中在教学实施存在的问题及实施策略和模式构建三个方面。

1.对话型语文阅读教学实施存在的问题

由于对对话教学理论缺乏深入的理解,目前阅读教学中出现不少虚假、无效的对话。不同的研究者从不同的角度进行归纳总结。第一,对话主体的缺失:一是剥夺了学生的话语权;二是放弃了教师的话语权;三是剥夺了文本的话语权。[13]第二,对话过程流于形式:问答式对话;预设性对话;脱离文本的对话;非导引性对话。[14]

2.对话型语文阅读教学实施策略

语文对话教学分为“阅读对话”和“对话教学”两个层面。阅读对话是教学对话的基础,教学对话的目的又是为了提高阅读对话的能力。[15]研究者分别从这两方面提出自己的见解。

(1)阅读对话策略

新课标指出“阅读教学是学生、教师、文本之间对话的过程。”在多重对话中,读者――文本的对话是其他对话开展的前提。韩雪屏教授通过梳理中外有关接受理论研究的重要论述,总结出与文本一作者进行有效的对话,可从两个切口入手:一是发现文本的创作空白,一是寻找生成意义的对话策略。并总结出创作空白的类型:预设、角色、省略、隐蔽、中断、冗余、陌生化、隐喻化。因此,相应提出寻求生成意义的对话策略有:形成期待、还原语境、补足填充、联想触发、颠覆重建、追本溯源、汇聚比较、动态积储。孙绍振先生则按照皮杰的发生认识论,“人的心理有一种固有的心理图式,外部信息只有与图式一致才能有反应;否则就无动于衷。”[16]认为在文本阅读过程中,调节、丰富、开拓、深化阅读主体的心理认知图式,这是语文课程的最高目标。这也就是说,在教师与文本进行对话之前,需要大幅度地提高教师水平,改善教师的知识结构,这样教师才能与文本真正进行对话。而于虹教授则从学生的角度考虑与文本对话的问题。她认为学生丰富的经验世界是实现阅读有效对话的基础。“而学生丰富的经验世界主要包括知识、体验,并主要来源于两个渠道:其一,对生活的观察与体验;其二,来源于大量的阅读与思考。”[17]

(2)对话教学策略

前面提到韩雪屏教授认为对话教学有五种形式,除对阅读对话提出策略之外,她对其他四种对话教学形式进行解释,并提出相应的策略。其他研究者则从不同的角度进行思考,提出对话教学策略,大致有以下方面:(1)对话的角度。首先,要引导学生在读写听说的活动中树立对话的态度;其次,基本的对话规则是对话得以进行的不可或缺的条件;其三,有效对话也离不开知识的支持;最后,教师要有意识地与学生共享阅读成果。[18](2)阅读教学对话话题确立的角度。首先,确定对话话题和内容的起点:教材分析。可通过通览教材,把握教材的体系结构和编排方式和研读各级目标,提高话题的有效性和对话内容的指向性两种方式。其次,阅读教学过程中多重对话话题的确立及教学设计。可通过“读者(师生)与创作文本对话:潜心会文,构建话题;读者(师生)与教学文本的对话:任务引导,预设话题;师生阅读课堂教学中的对话:关注学情,生成话题”[19]四个方法。(3)对话教学的流程角度。首先,搭建民主平等的对话平台;其次,设置适当的对话话题;再次,掌握对话策略,提高对话效果;最后,在对话中智慧引领。[20]大部分研究者的对话策略主要集中在整个对话教学的流程层面。

(3)对话型语文阅读教学模式探究

随着对对话理论及对话式阅读教学实践的深入,研究者们开始探索建构对话型语文阅读教学模式,但这方面的研究比较少,目前研究的有:

杨生春在《对话式阅读教学的构建》中提出:创设情境,确立话题;阅读理解,自主探究;对话交流,相互切磋;形成认识,拓展运用。

谷珍丽在《对话理论及其在语文阅读教学中的实现》中认为,问题式阅读教学是实现阅读对话教学的一种重要的方式和途径,并提出其操作流程,如下图1所示:

姜欣在其硕士论文《“对话式”语文课堂教学模式与策略探析》中,依据对话理论和建构主义教学观,尝试构建对话式语文课堂教学模式具体如图2所示:

二.关于语文对话教学研究的反思

1.要把对话理论纳入到教学体系中来。如前所述,对话理论的来源很广,主要来自西方的哲学思考和文学研究。但把它运用到教学领域中,显然不能简单化的照搬。“因为教学不同于哲学、文化学和文学的研究,教学有其自身的特殊性。但强调它的特殊性并不意味着它与哲学、文化学、文学毫不相干。它们之间的联系决定了对话理论可以适用于教学领域,而教学的特殊性决定着必须对对话理论进行处理和转化。”[21]而现有研究中,人们主要还是对对话理论的简单介绍,很少人用教学的观点对对话理论进行审视和选择,研究对话理论向教学对话理论转变的问题。

2.阅读对话理论和教学对话理论要进行区分。在前面提到,语文对话教学包括阅读对话和教学对话。王荣生教授提出,“对《标准》的解读,尤其是权威的解读,应该将基于教学对话理论的导向,和阅读对话理论适当分离。”[22]在现有研究中,阅读对话和教学对话往往是混淆的。理论的混淆,也导致教学中阅读对话和教学对话区分不了。因此,在教学中,容易出现教师放弃“话语权”,无法处理“预设与生成”的问题。

3.对话教学策略要具体化、可操作化。如何在课堂中实施对话教学,不少的研究者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但主要针对整个教学流程层面。在笔者收集的文献中,除孙绍振、王随仁、郝丽琴分别从“教师”“话题的确立”具体细微的角度对语文对话教学层面进行探讨,其余的都是相对笼统的对话教学策略。在语文对话教学中,有许多具体细小的问题是一线教师经常面临、急需解决的。比如,在语文对话教学中,我们既提倡多元解读,又提出多元解读是有界线的,那么在哪些方面属于“越界”,又如何去预防“越界”,有哪些策略呢?然而,在这方面的研究却很少。

4.要对语文对话教学的效果进行反思。在现有的研究中,主要集中在语文对话教学策略探索层面,但主要是教师的个人经验之谈,缺少实证研究。至于在实践中,课堂中的对话教学对学生究竟起什么作用,又是通过什么方式影响的,几乎没有文章提及。

通过对文献的梳理和反思,可以看出目前我国的对话型语文阅读教学研究已取得一定成果。但由于对话理是从国外引入,许多研究的成果还未本土化,在实践应用以及实施的有效性的方面研究尚且不足。因此,笔者希望通过今后能够通过自身的研究和实践,在这些方面实现突破。

参考文献

[1][2][4]周燕.对话理论引入语文教学的适切性探讨[J].贵州师范大学学报(社会哲学版),2007,(3).

[3]钟家莲,邓小珠.“对话理论”在语文阅读教学中的应用[J].赣南师范学院学报,2008(4).

[5][22]王荣生.《语文课程标准》的“对话理论”[J].语文学习,2002,(11).

[6]张华.对话教学:含义与价值[J].全球教育展望,2008,(6).

[7]胡国军.阅读对话教学的特征及策略浅探[J].现代中小学教育,2003,(8).

[8][13][17]于虹.语文阅读教学对话的有效性研究[J].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4).

[9]张增田,靳玉乐.论对话教学的课堂实践形式[J].中国教育学刊,2004, (8).

[10]全,王梅.对话教学的模式与策略探析[J].高等教育研究,2003, (2).

[11]王玮.实现“对话教学”的四种形式[J],人民教育,2004, (15-16).

[12]韩雪屏.阅读教学中的多重对话[J],全球教育展望,2003,(9).

[14]黄福艳.关于语文对话教学的再思考[J].语文建设,2010,(4).

[15]李震,王尚文. 关于“语文教学对话”的对话[J].江苏教育学院学报(社会科学),2010,(7).

[16]孙绍振.平等对话和教师心理图式的深化[J].课程・教材・教法,2008,(6).

[18]王尚文.“对话型”语文教学策略[J].课程・教材・教法,2005,(12).

[19]郝丽琴.语文阅读教学中多重对话话题的确立及教学设计[J].课程・教材・教法,2013,(12).

以文化为话题论文篇(8)

一是学术意识缺乏。学术意识就是一种以学术为重的学术关怀意识,具体表现则为,在对待学术问题上,多一些站在学术立场上的讨论与沟通,少一些从个人私欲出发的意气用事、党同伐异的非科学态度。当代中国文论研究对一些问题的讨论,不乏观点的碰撞与交锋,本来,在一个正常的学术环境下,对待理论问题,表达不同的观点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正所谓真理是越辩越明,问题是越辩越清,并且有利于学术活动的正常与深入开展,关键是要以学术为重的学术意识为出发点与归宿点,这是与名利意气不相水火的。但现在又是怎样的一种情形呢?在当前中国学界,谈文学与文论研究的学术意识,无论怎么说,都是一个沉重的话题。我们身处的现实,一言以蔽之,就是与名利意气相裹挟的低俗风气日盛,而严肃认真的学术意识日见匮乏。

中国学界曾经有过严谨的学术意识传统,即便是在新时期以前,如20世纪50年代的美学大讨论,李泽厚、朱光潜、蔡仪、吕荧等美学家也进行过相互论争,却是纯粹的学术探讨性质,少有意气之语,更无谩骂之辞。尽管随着的发生,这种严谨的学术意识传统有所中断,但从新时期以后,直至20世纪90年代的早期,学术界的论争与批评还是非常严肃认真、重学术的。那么,以学术为重的学术意识传统渐行渐远而名利意气之风愈行愈烈起于何时呢?笔者以为,要联系整个中国的社会转型来作出判断,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以来,随着中国市场经济体制的确立,中国的文化体制也开始了市场化的转型。按照布迪厄的社会学理论,这无疑有利于中国文化艺术场域与政治权力场域作更深层的剥离,从而确立其自身的独立性,但另一方面,中国文化的市场化、产业化也使中国的学术被裹挟到了一种市场化、甚至非学术化的状态下,以学术为重的学术意识受到侵蚀。如果说,新时期以前,特别是之后,学术的政治化曾使中国的学术惨遭“政治”暴力,真正的学术成了“真空”,那么,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以来,学术的市场化则使中国的学术再度迷失自我,学术具有了商品的市场价值,并与学者的切身利益相联系,现在的学术探讨与论争已经不再那么纯粹。在这种市场化的背景下,遵循商业的逻辑,确实如有学者所说的,许多人“干脆随波逐流,参与文化市场炒作谋取利益”

[1]

。不少人以学术之名,行个人之利,商业批评盛行,铜臭气息十足,用“相当严重”

一词来形容,并非是骇人听闻,在很多人眼中,个人利益远比学术清誉重要,学问做得好不好,没有关系,关键是自身利益不能受损,否则,当然要还以颜色。同时,也不能否认,一些学术问题的讨论,可能也根本没有一些人所揣度的所谓“阴谋”动机,而在事实上,背后则可能还是要牵涉到探讨者与论争者之间的权力之争、利益分配、资源重组等问题,故此,很多人在学术问题上,有着唯我独尊的心态,并不欢迎别人的质疑与批评,因为质疑与批评很可能会被认为是学术水平低下,进而影响到他的学术声誉及与之相关联的种种利益,一旦受到质疑与批评,心理自然也就接受不了,遑论学术立场上的宽容与心平气和的学理探讨,甚至出现气急败坏式的谩骂也就不足为奇了。

二是问题意识缺乏。一切文学艺术实践都是在一定的社会历史状况中发生的。因此,文学与文艺理论研究的问题,必然是根由一定的社会历史状况所提出的问题,是实践真正需要解决的问题。现实状况与实践需要的变化,使基于这种变化的重新发问成为必然。

然而,在当代中国的文论研究领域,问题意识的缺乏又是十分普遍而令人担忧的。中国文学与中国文论的现实状况是什么?不少人是在没有搞清楚这一问题的前提下,在对当代中国文论发表着自己的意见。如在对待日常生活审美化、文学与文艺学的边界问题、文化研究等话题的态度上,都有此种表现。在对待日常生活审美化的问题上,一方面,有人无视社会历史总体发展的大势与当代社会生活的转型向我们提出的新问题,无视一度是文学艺术的专属性能的审美性向日常生活渗透与扩张的事实,一概否认日常生活审美化的出现;而另一方面,又有人看不到中国前现代、现代、后现代并存的事实,盲目夸大日常生活审美化,同样也是无视现实,很大程度上只是照搬挪用西方理论,而“结合中国当下具体实际的本土化的问题意识尚不够自觉”[2],这样“把人家的理论观点、理论照搬过来,用来套我们的现实”,“解决不了我们国家的问题”。[3]在对待文学与文艺学的边界问题上,一方面,有人无视文学自身在当代历史发展中产生的扩容与越界事实,以坚持文学与文艺学的既有边界;而另一方面,又有人则无限放大这种扩容与越界,以至人为取消“文学”,也同样是不尊重事实。在对待文化研究的问题上,一方面,有人无视当代文艺理论学科自身内在逻辑发展必然引发的文化转向问题,否认文化研究的合理性因素,而对文化研究大加挞伐;而另一方面,又有人将文化研究万能化,无视其它文艺理论研究方法的合理存在。凡此种种,都不是基于中国文论的现实状况提出的问题与发出的议论,因而,只能是“假”问题与“空”发的议论。

另外,还如有关中国文论“失语症”问题作为问题的提出[4]。该论者认为,今天“我们所使用的全是西方的话语”,我们“失语”了。那么,果真如此吗?首先,引进西方理论话语,包括西方文论话语,并不意味着我们“失语”。若从话语资源的来源看,马克思主义理论也是一种西方话语,作为主流话语,我们“失语”了吗?

在“失语”论者看来,我们只有不使用西方的话语,换言之,只有拒绝西方的话语,将它们拒之门外,我们才不会“失语”,那岂不是要回到闭关锁国的老路?可以说,无论是历史的教训,还是在当今全球化的语境下,国门是要打开的,西方的话语资源也要引进的。而实际上,任何西方的理论话语在进入中国时都经历了一个“中国化”的重塑过程,在这个过程中都经过了基于主体需要的某种“扬弃”而获得“认同”,因而变成了某种具有中国本土特色的话语。全球化的语境下的任何西方理论话语,都经历了并正经历着包括中国等不同语言与文化的重塑与再造。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失语”了吗?

这是西方话语进入中国的现实情况,也是作出任何发问的前提与基础,很明显,“失语”论者误读了这一发问的前提与基础。其次,在历史传承的过程中,中国古代文论并没有“失语”。可能有论者认为,“失语”论者所谓的中国文论“失语症”是有所特指的,指的是中国古代文论的“失语”问题。但笔者要进一步追问的是,中国古代文论真的“失语”了吗?其实,历史与传统是一个不断由过去、现在到未来不可割裂的连续体,可以说,整个20世纪以来的中国文论发展的历史,其本身就是一个不断进行着现代转型的历史。在这个贯穿整个世纪的现代转型的历史过程中,正如有学者所概括的,

中国文艺理论经历了从二十世纪初以“启蒙”与“救亡”为主调,到文艺学政治化,再到学科主体性的三次大的转换,[5]而这三次转换都是在置于中外古今的历史背景中,并且是在中国民族文化和话语结构的根基上进行的,本身就包含着中国古代文论的现代转型,这种转型是历史发展与现实的需要,也正因此,“古代文论的概念、命题及其中包含的理论内容”,“死了的就死了,诸如‘比兴’、‘温柔敦厚’之类,转换也转换不了”,而“活着的自然活着,像‘意象’、‘传神’、‘气势’等”,[6]并在百年以来,特别是“五四”以来逐步形成一个现当代文化、文论“新传统”,[7]诚如有学者所指出的,“如果说‘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的话,那么,古代文学思想,在本质上都具有当代性”,[8]中国古代文论中富有生命力的话语,在当代并没有消亡,并融入了当代中国文论的历史传承,在这一过程中,中国文论“始终在说着历史要求它说的话,时代要求它说的话,它说出了自己的思想理论,它并未‘失语’”[9]。这是当代中国文论与中国古代文论的实际状况,对中国文论及其古代文论的“失语症”诊断从何而来?显然,作为发问的前提与基础,又遭到“失语”论者的再次误读。 三是世界意识缺乏。所谓世界意识,就是一种放眼世界、融入世界,并在这一过程中所秉持的一种开放而平等的世界交往与交流意识,从而为不同民族国家文化文论间的对话沟通与共同进步提供可能。在当代中国,打开国门,放眼世界、融入世界,这是没有什么问题了,然而,问题在于,在放眼世界、融入世界的过程中,不少人并没有形成这种开放而平等的世界交往与交流意识,而是多了拜倒于西方中心的崇洋意识。

对西方理论的借鉴与吸收,我们不仅不反对,而且是要提倡的,但是如果一味地盲目崇洋以致民族身份迷失却是危险的。在当前中国学界,许多人对西方理论不分青红皂白地亦步亦趋,顶礼膜拜,奉西方理论为标新立异之圭臬。诚然,就如有学者所说的,其中不乏一些人“一门心思只顾照搬翻炒外国文论以显示学问获得实惠”[10],但如果从文化心态上来看,这无疑又是一种十足的以“西方”为世界“中心”的崇洋意识,体现出了民族身份的丧失。而这又不仅仅表现在对西方理论不加分辨的追捧上,正如有学者所指出的,当代中国文论提出的许多理论命题,诸如,“‘现代转换’也好,‘失语’也好,都是一种漠视传统的‘无根心态’的表述,是一种崇拜西学的‘殖民心态’的显露。‘世人都晓传统好,惟有西学忘不了’,如此而已,岂有他哉?”[11]丧失了民族身份,在这种盲目的崇洋意识与心态下,当然只能是匍匐在别人的理论脚下,拾人牙慧而当作美味,体现出一种理论盲从的奴性,这显然与我们所主张的开放而平等的世界交往与交流意识相去甚远。诚如有学者所言:“即使西方二流学者来到中国,就有些人崇拜之极,西方人自己也觉得十分了不起。这种做法完全丧失了民族文化的自信心。”[12]甚至让人怀疑:国人是否就真是天生的“奴性”?

如果从这个意义上来理解当代中国文论不能与西方展开平等的对话与交流而导致的“失语”,就不能简单归结为话语层面上的问题,而是更深层次的民族“根性”上的“失落”问题。这确实与中国作为文化大国的身份不相称,也与当代中国崛起的事实不相称。那么,反对崇洋意识下的西方中心主义,是不是就是要回到本土中心的民族保守主义的道上去呢?在当代中国,这种倾向与崇洋意识下的西方中心主义倾向一样,也是值得引起足够注意的,正如有学者所分析的,“20世纪90年代以来,‘国学热’和‘读经热’在中国大陆迅速盛行起来,儒学热中裹挟了民族主义情绪……文化保守主义在中国大陆应运而生,重新崛起”[13],并给中国文艺理论的发展带来了巨大影响,引起了人们对古代文论研究的重新重视,但同时也滋生出了一种文论研究的保守主义倾向,打着“民族传统文化”的旗号,以本土中心,抵制西方中心,将中国与西方重新推到了相互对立的位置。显然,这同样是与我们所倡导的世界意识相背离的。可以说,本土中心的民族保守主义与崇洋意识下的西方中心主义,尽管在当代中国相互竞胜,但却都不是当代中国所需要的,当代中国所缺乏并需要的,是超越这二者的一种开放而平等的世界交往与交流意识,它既是对西方中心主义的超越,也是对狭隘的本土中心的民族保守主义的超越,主张不同民族国家文化文论,包括中西文化文论间进行开放而平等的对话与沟通,而不是以哪一个为中心或是片面的对立与封闭自守,从而促进不同民族国家文化文论间的共同发展。

四是创新意识缺乏。创新意识缺乏是和学术意识、问题意识与世界意识的缺乏相联系的。缺乏应有的学术意识、问题意识与世界意识,就缺乏创新意识生成的动力与反思基础,创新就无从谈起。

当然,任何创新都不是天外飞来之物,都是建立在对人类已有文明成果的充分吸收与利用的基础之上的,中国当代文论并不缺乏吸收与利用的理论资源。新时期以来,如前所述,国门打开,中国文论界引进了极其丰富的西方文论资源,这种丰富性表现在中国文论界用近30年的时间引进了西方几千年来生成的古今文明成果,这种引进,一方面固然由于时间短、速度快、数量多,而使中国文论研究来不及对其进行充分的消化、吸收,更遑论在其基础上进行创新,即如李西建等所谓的“过度理论移植”所导致的问题;[14]而另一方面,西方文论资源跨越古今的如潮涌入,也使西方文论的历时性生成,在中国变成了共时性存在,这种共时性存在,一是体现在西方文论的内部关系上,就是众多西方文论在当代中国的跨时代并存;二也体现在西方文论与当代中国其它文论之间的外部关系上,就是这众多的西方文论与马克思主义文论、中国古代文论在当代中国的共时性并存。而这可以说,为中国文论在当代的创新发展,提供了丰富的理论资源。

这也充分说明,中国文论的创新发展,在当前并不是资源匮乏的问题,而是创新意识缺乏的问题,这也导致当代中国文论的理论创新不够,正如有学者所指出的,新时期以来,当代中国文论,有“破”(破除过去各种僵化的文学观念与模式),有“引”(引进西方文理论的古今资源),尽管也有“建”,但与“破”、“引”相比,后两方面的推进显得更为突出,特别是在“引”的方面更是几近于与西方理论的产生同步,但如上文所述,盲目崇洋、生搬硬套、食洋不化者多,而自身理论的重新建构却显得相对不足,即便是那些影响较大的理论命题,如文学主体论、审美意识形态论、新理性文学精神论等,也仍然存在较大争议,“从整体上看,真正富有时代精神和创新性的理论建构并不多见”。[15]二当前中国文论的研究与发展,为什么会有以上这些问题的出现呢?笔者认为,究其病根大致有二,一是文论研究中顽固的非此即彼的二元对立思维模式与唯我一元独尊观念(与学术市场化的利益驱动相联系)。二是在研究的立足点上,许多的研究与中国文论发展的现实语境相脱节(包括对现代性的理解),不能基于中国文论发展的现实语境提出有价值的理论问题并作出有效的理论应答,缺乏理论创新的增长点。这两方面的原因导致当前中国文论研究学术意识日益减少,问题意识、世界意识与创新意识匮乏。列出病症是为了疗治的需要,反思不足是为了未来更好的发展。当前中国文论的出路何在?

它进一步的创新发展,如何才有可能?针对病根,笔者认为关键在于,立足于当代中国文论发展的现实语境,破除非此即彼的二元对立思维模式与唯我一元独尊观念,并消除对现代性的曲解与狭隘理解,确立“可选择的现代性”这一现代性追求的文论发展与研究的新路向。

当代中国文论发展的现实语境是什么?大的背景是全球化语境的现代性进程。在这一背景下,中国作为后发现代性的国家,其文化形态呈现出前现代、现代与后现代杂糅共存的状态。全球化语境下的当代中国文论的发展,与文论研究中非此即彼的二元对立思维模式与唯我一元独尊观念相联系,至少有这样几个问题值得注意,一是对西方理论及话语资源的生搬硬套与对民族文论传统的抛弃,是否会导致民族立场的丧失与西方中心主义的出现?二是传统保守主义的抬头,是否又会出现保守的本土中心主义,从而阻碍中国的现代性进程?三是如何理解后现论,特别是其中的差异性观点,一旦与这种传统保守主义实现文化结盟,是否会加速这种阻碍?

而这些问题在当前中国文论的研究中都是存在的。如一些人弃中国实情与其它文论形态的存在而不顾,生搬硬套西方文论话语,而导致西方中心主义在中国语境的误置,典型的如,不问中国国情、被有些人盲目放大为万能主义的文化研究理论等。而在传统保守主义那一方面,如“失语”论者对所谓中国文论“失语症”问题的分析,从其思路与逻辑上来看,中国古代文论才是中国文论的本体,而把其它文论排斥在外,尽管

可以撷取西方现代文论的有益养分,也是以中格西,实际上是落入了东方—中国中心主义、而且是古代东方—中国中心主义的窠臼,不过是晚清以来力主“中体西用”的传统保守主义在当代中国文论领域的复活,不仅不合时宜,其所谓思想原创的创新性也非常值得怀疑。而另外有些人则生吞活剥后现论(也因此,不少人对后现代存在很多误解,如将其与现代性作截然对立的看待,下文将作出论析),或简单地奉之为理论圭臬,以标举反本质主义文学观念,[16]或截取其中的差异性观点与传统保守主义的文论观相移接,为传统保守主义的文论观寻找现实的理论依据,却同样是落入本土中心主义的泥淖,实则加速阻碍了现代性进程。可以说,当代中国文论研究与发展中存在的非此即彼的二元对立/!/思维模式与唯我一元独尊观念所暴露出来的问题,在全球化的语境下,显得尤为复杂与尖锐,这也是当代中国文论发展正面临的而又必须解决的问题之一。 正如有学者指出,在对待当代中国文论关涉到中西、古今几个维度的关系问题上,“相当一部分人在价值判断与选择上陷入了古今、中西二元对立的认识误区”[17],这种非此即彼的二元对立思维模式与唯我一元独尊观念,使许多人在处理中西、古今文论的关系问题上,往往陷入某种地方性或历史性的中心主义之中,并与权力、利益相纠葛,而使不同文论话语之间的对话成为不可能。

因为对话成为可能的前提条件与基础之一就是双方之间的平等,而不是以哪一方为中心,否则就会变成一方对另一方的“语言”暴力,谈不上什么对话。而“和而不同”,“同则不继”,没有不同文论话语的存在以及它们之间基于平等的对话沟通,何来当代中国文论的创新发展?因此,如果说中国文论研究与发展需要有问题意识,那么,首要的就是必须对这一极具普遍性与根本性的思维层面、思想观念上的问题要有充分的自觉与反思,并予以破除。如何破除?笔者认为,要从根本上破除,首先要做到两个超越。一是在中国文论界的内部关系问题上,超越狭隘的话语权力与利益层面的纷争与纠葛,在对待问题分歧时,多一些学术立场上的彼此宽容与理解,少一些计较个人、集团利益的排挤与打压;多一些学术意识与学术关怀,少一些权力之争与利益、资源分配的考量,从而消除某些利益驱动的话语霸权中心。二是在对待古今中外不同文论话语的关系问题上,超越狭隘的或西或中或古或今的时空区隔与偏狭的意识形态理解,放眼世界的同时,把关注的重点放在中外古今背景基础之上生成的当代中国文论的现实状况上,着眼于现实问题,从根子上解构任何或西或中或古或今(时新或时髦)形态的中心主义。如果说必须要有一个中心,那么这个中心就是当代中国文论的现实发展问题,而任何或西或中或古或今(时新或时髦)形态的文论都只是为这一问题的解决提供可资利用的资源,而不应构成什么中心。

破除非此即彼的二元对立思维模式与唯我一元独尊观念,解构任何形态的中心主义,是进行对话交流从而促进当代中国文论创新发展最为基础性的第一步,但这只是为不同文论话语对内对外间的对话交流提供可能的平台,这种平台一旦建立,那么,在这一平台上对话交流什么就显得尤为重要。对话交流的过程,实质上是一个知识与理论的反思过程。知识与理论的反思是为了知识与理论的发展、创新与完善,知识与理论的反思首先得从概念的反思开始。笔者认为,对当代中国文论而言,首先值得反思的一个概念是“现代性”,因为它关系到当代中国文论发展的方向性问题,如果不予以澄清,当代中国文论的何去何从就成了大问题。

何谓现代性?从历史学角度看,现代性标志着一种断裂和连续的统一,是连续中的断裂;从社会学角度看,现代性标志着现代化进程中非传统因素的积累和充填(帕森斯),乃整个社会大文化系统的跃迁;从心理学角度看,现代性乃现代人对现代(时间意义上的)变异的种种体验与认同。但不管从哪个角度,都可看出,时间在“现代性”中占据着最深层的基础地位。现代性首先是与一种新的时间意识对应的[18],正如“现代性”的权威理论家哈贝马斯所指出的,“现代一旦成为现实,它就必须从被征用的过去的镜像中为自己创制规范。这些过去将不再被认为原本就是示范性的”,[19]从而体现出一种持续进步的、合目的性的、不可逆的发展的时间观念。也由此,可以说,人们嚷嚷不休的有着种种分歧的关于“现代性”

与“后现代性”的关系问题(据认为在当今世界上,对现代与后现代争论最热烈的地方就是中国[20]),二者不仅可能在同一时间维度呈现出并存的状态(特别是在当代中国表现得尤为明显,并且还包括前现代),而且实则也是可以在这最深层的时间维度达到统一,正如鲍曼所言: “后现代性并不必然意味着现代性的终结,或现代性遭拒绝的耻辱。后现代性不过是现代精神长久地、审慎地和清醒地注释自身而已,注释自己的状况和过去的劳作,它并不完全喜欢所看到的东西,感受到一种改变的迫切需要。后现代性就是正在来临的时代的现代性……”

[21]可见,后现代性与现代性,也并非必然如很多人所认为是彼此逆忤的,相反,现代性完全可以后现代性为推动其进化的动力,并作为一种时间概念,“一种直线向前、不可重复的历史时间意识”,在与过去的区分中呈现自己的意义,“它体现了未来已经开始的信念。这就是一个为未来而生存的时代,一个向未来的‘新’敞开的时代。这种进化、进步的、不可逆转的时间观不仅为我们提供了一个看待历史与现实的方式,而且也把我们自己的生存与奋斗的意义统统纳入这个时间的轨道、时代的位置和未来的目标之中”。[22]而“人的现代观随着信念的不同而发生了变化。此信念由科学促成,它相信知识无限进步、社会和改良无限发展。”[23]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现代性追求,不仅在时间概念上,而且在价值观念上,都是指向未来的无休止创新的深层动力。

由是观之,具体到文学领域,没有现代性追求,就没有文艺理论的创新发展。钱中文认为“新时期的一个重要成就,就是在现代性的指引下,大体明确了文学也包括文学理论的自主性问题,使文学理论初步回归自身”,有中国特色的当代文学理论的建设,是新时期以来文论界的热门话题,而“建设具有我国自身特色的文学理论,必须要有坚实的现代性思想为指导,通过对我国社会、文化、文学艺术历史与现状的科学分析,以现当代文学创作实践为立足点……综合地吸取各个文化资源、传统的长处,提出新的问题与思想,在多元的探索中渐渐形成当代文论的创新理论”。[24]这曾遭到一些人的非议,如董学文就压根不同意建设具有“我国自身特色”的文学理论方面以所谓的现代性思想为指导,而强调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25]纵观董文全文,尽管基于问题的敏感性,董学文语焉未详,但按照人所共知的理解,在董学文这里,现代性是被视为了一种西方的信仰与意识形态,而与马克思主义不相容。很明显,董学文在看待现代性与马克思主义的关系问题时,对其作了偏狭的政治意识形态的理解,甚至政治图解,在他看来,文艺理论的现代性指引,无疑会导致中国文论的全盘西化,这是中国的主流意识形态——马克思主义所不能容忍的,以现代性为指引,就意味着马克思主义指导地位的动摇与放弃,用极左路线时期的一句话来说,甚或就是所谓“两条路线的斗争”。

实质上,钱中文认为构建有中国特色的文艺理论要以现代性为指引,没有错,董学文若是在真正意义上强调文艺理论以科学的马克思主义为指导,也没错,问题在于,董学文否定现代性,并把它作为马克思主义的对立面而加以排斥,殊不知,马克思主义作为一种追求未来的文化形态,其本身就是现代性的产物而与现代性不相悖离,并可作为现代性追求的明证。正如有学者所指出的,“中国自晚清时代以来遭遇西方资本主义,就可以看成是中国现代性初起的阶段,五·四启蒙运动就是现代性精神的体现”,而“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以及由此导引的

社会主义革命无疑是一种现代性的激进形式”。[26]因此,笔者认为,在全球化语境的现代性进程中,首先必须消除包括上述那种对现代性的误解在内的种种曲解,如果还有人对现代性视而不见或盲目排斥,无疑是自欺欺人的。 三。

以文化为话题论文篇(9)

改革开放以来,国与国之间经济、政治交流日益频繁。在这个过程中,国与国之间的文化碰撞也成为不可忽视的现象。跨文化交际,英文叫做cross-culturalcommunication或者inter-culturalcommunication,主要是国与国之间在历史、地理、风土人情、传统习俗、生活方式、文学艺术、行为规范、思维方式、价值观念等的交流。由于文化作为一个国家或民族的标志性符号,在国与国之间的交流过程中难免会出现文化冲突。在这种情况下,研究对方国家文化就成为国与国之间能够顺利交流的必不可少的环节写作论文。

笔者在澳大利亚留学期间,在与当地人进行交流过程中,发现了许多交流障碍。比如在与当地人见面哪怕是第一次见面时,他们都问“Howareyou?”或者“Howiseverythinggoing?”“Howareyougoing?”几乎没有人问“Howdoyoudo?”起初笔者感觉这可能是澳大利亚人的特殊问候方式,也许英美不同。可当笔者在与当地英美游客接触时,他们和澳大利亚人的问候方式是一样的,因此,这样的问候方式并非澳洲特有。而且,笔者在澳大利亚学习过程中发现,其实现在很多澳大利亚人,特别是年轻一代的语言正追随美国人,同时澳洲又是英联邦国家,因此,澳洲人的语言完全可以代表英国或者美国。还有这样一个例子,nativespeaker给“Howareyou?”的回答令人诧异,并非多年来中学英文课本上所教的“Fine,thankyou,andyou?”而是“Good,good.Andyou?”再比如,对“Thankyou”这样一个包括中国未受过英语教育的人都知道的用语,对方的回答既不是“That’sallright.”也不是“Notatall.”而是“Noworries!”而且笔者在后来观看美国电影“27Dresses”也有此发现。当然,有时也有人回答“You’rewelcome!”还有,中国学生喜欢用“please”这个单词,因为翻译过来是“请…”,觉得用这个单词非常礼貌。可是英语国家的人则不然。一次,笔者在email里向导师请教一个问题后这样写道“Tellmesomethingaboutthatplease.”后来导师告诉我,其实这样说很不礼貌,因为这是个祈使句,给他的感觉是我在“命令”他去做,让他很不舒服。后来笔者了解到,其实英语国家的人并不是用“please”来表示礼貌的请求,而是“Canyou…?”或者“Couldyou…?”如果要用“please”也是用在一般疑问句中“Canyouplease…?”或者更礼貌的话“Couldyouplease…?”还有一个例子很值得思考,当老师提出了一个问题的时候,学生的回答是ofcourse,当时老师大怒,实际上,学生的并不是有意要惹怒老师的,因为在中文中,ofcourse是“当然”的意思,对于中国人来说这样说没什么不礼貌,可是,在NS听起来就不舒服,他们会理解成“那当然啦,你傻啊,连这都不知道”。这些例子给我们带来一个问题去思考,即为什么我们中国学生在去英美国家语境中会遇到这么多交流障碍呢?

造成这个问题一方面是由于我们是EFL国家,语言环境相对不好。但最主要的原因不在此,笔者认为,主要原因是我们的英语教学存在问题,跨文化交际的意识比较欠缺。那么,要解决这样一个问题,大学英语教师应该怎么做呢。

首先,多找机会邀请英美国家的外籍教师到课堂上与学生进行交流。由于中国与英美国家在文化上存在诧异,因此,在表达方式上大相径庭。比如,中国人会说“拦路虎”,而英文却用狮子来表达,即“alionintheway”。所以经常请他们来课堂,对学生了解国外文化会有很大的帮助。

另外,充分利用英文原声电影。在一学期给学生放一到两次英文原声电影,看电影的时候,学生可以了解英语国家的风土人情,人们的生活方式等,使学生仿佛置身其中。如果课堂上抽不出时间,教师可以将自己下载的电影拷贝给学生,让他们课后看,当然,要给他们布置任务,比如,写影评或者从电影中找出NS对话中的用词用语及其特点。

其次,教授阅读(包括精读、泛读)的教师在课堂上应多找一些真文,即authentictext。近几年,英语教育界不断提倡运用真文教学。真文的好处是,它由NS所写,可以说是原汁原味。阅读真文有利于学生了解英语国家人民的思维方式或者价值观念等。选择真文的途径有很多,比如,英文原版小说,国外的英文杂志、报纸等。我们处在互联网时代,国外英文杂志、报纸等都可以在网上搜到。

最后,要提高学生跨文化交际的能力,口语教师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在此,笔者提出口语教师应采用交谈分析法教授口语。

长期以来,中国英语口语教学多采用视听法。视听法教学主要是在教学中广泛使用声、光电的现代化教学技术设备,使语言与形象紧密结合,在情景中整体感知外语的声音和结构,从而为学生创造良好的语言环境使其自然掌握英语。其中drills也就是句型练习构成其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使用句型练习固然有其优点,但由于教材所使用的句子很多都是人为加工而成,其劣势也很明显。笔者上面所提到的在澳洲遇到的交际问题就是其劣势的体现。笔者认为,用“交谈分析法”教授口语应该会取得更好的效果。

McCarthy指出,语篇分析是对语言与语境的关系的分析。Paltridge认为,之所以要进行语篇分析,其原因是它能够给语言学习者展示语言应用的真实画面从而帮助他们更好的理解对话者的语言选择以及这些选择在特定语境中的意思。因此,掌握英语国家人们日常生活中使用语言的技巧能够使英语学习者提高跨文化交际的能力。

Burns,Joyce和Gollin指出,分析语篇的方法有五种,即,系统功能语言学、语用学、交换结构理论、评论话语理论和交谈分析。在此,笔者谈谈交谈分析法。

Cook提出,交谈分析法是对话语的局部和微小细节层面做分析。因此交谈分析法主要分析对话中的小单元,例如对话开始语与结束语(openingsandclosings),对话统一体(adjacencypairs),说话次序(sequences),话论转化(turntaking),对话的修补(repair)等等。Cook将对话统一体,说话次序和对话的修补归为一类,并成其为“话论类别”。下面具体谈谈话论转化与话论类别这两大理论。

首先,话论转化。TenHave认为,话论转化是交谈分析的核心理论。正如它的名字所暗示的,话论转化指的是对话中一个人结束话语之后,另一个人紧接着说话,以此类推。Cook认为交谈分析法主要是描述对话者之间如何转化话论以及在什么情况下他们话语重叠或者中止。因为不同文化之间使用不同的话论转化机制,不同国家的人们使用不同的方法来得到话论以及传递话论,因此分析话论转化非常必要。当以英语为母语的人在谈话中想要得到话论,他们通常使用一定的谈话技巧,比如提高话音;假如想要传递话论,他们一般借用一些信号,比如“mhm”,“yeah”,“so”,or“anyway”来中止他们的话语。Burns,Joyce和Gollin认为在日常对话中,经常会出现话语重叠,话语重叠可表达不同的目的,包括表示不赞成,迫切以及恼怒等。

其次,话论类别。Eggins和Slade认为对话统一体是由两个紧密联系着的对语组成。比如,howareyou/good;goodmorning/goodmorning。Cook指出在英语口语中,如果对话一方提出问题,提供帮助,提出批评等,通常会得到满意或不满意的回答。话论类别中的说话次序包括两种:插入次序和话题次序转换。Paltridge指出,插入次序指的是第二组对话统一体插入第一组对话统一体中,从而将第一组对话统一体分开。Cook提出,话题次序转换是指话题从一个转换成另一个然后又回到第一个话题。Paltridge指出,对话的修补指的是对话者纠正他们在谈话中的错误。TenHave认为,对话的修补是在谈话过程中解决问题的一种“有组织的方式”。

在口语课堂上,教师应该充分利用NS在真实情景下的对话,对话可以是面对面,也可以是电话对话。将对话的transcript用OHT展示给学生,用交谈分析法对transcript进行仔细分析。这样可以让学生“看”到对话内容,更加细致地学习NS是如何交流的。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在实际应用中,具体怎么做,下面网址nixon.archives.gov/find/tapes/watergate/wspf/000-000_37d.pdf的例子是一个电话对话的transcript,笔者将对它怎样在口语课堂上应用做以具体分析。

假设口语教师用交谈分析法进行教授并选定这个电话对话作为范例,首先,教师应让学生注意对话中的第一个“hello”不是问候,而是对电话铃声召唤的回复。这就同时纠正了

中国学生很习惯用hello来与外国人打招呼问好的错误表达方式。其次,教师应告诉学生,在通常情况下NS对话的第一个话题一般不是对话的真正原因,因此在这个电话对话中,第一对话论“hi/howareyou;I’mpretty,prettygood/good”仅仅只是一般的闲聊,并非打电话的真实原因。这样告诉学生,有利于学生在与外国人对话中培养良好的对话习惯,如果一开始就直接说自己谈话的原因,NS势必会感觉比较突兀。然后,让学生观察一下对话中的话题转换。这篇电话对话的话题转换是这样的(“^”代表话题转换):问候^约会的时间与地点^接到O’Brien的电话^有关Dean的事情^安排好下一次约会^E告知K有关陪审团事宜。分析过程中,让学生观察NS是如何进行话题的转换的,从这篇电话对话看出,NS会用一些技巧,例如升高音调并提出问题“didhetellyouaboutDean?”,“now,canyou…”.最后,教师让学生注意NS是如何使用话语技巧的,NS会使用一些填充词或者反馈语,例如,“well”,“uh-huh”,“sure”,“yeah”,“uh—hm”,“um,hum”,“right”等。学生学习这些有助于他们在与NS交流时显得更加自然,为自己争取一些思考时间,不至于陷入尴尬的境地。

总之,不管是英语听、说、读、写教学的任何环节,其主要目的都是使学生能够与英美国家人民进行交流,交流过程也是文化的交流,因此,为了使学生英语实际应用能力得到提高,跨文化交际教学应该得到英语教师的重视。

参考文献:

[1]Burns,A.,Joyce,H.&Gollin,S.(1996).Iseewhatyoumean:Usingspoken

[2]discourseintheclassroom.Sydney:NationalCentreforEnglish

[3]LanguageTeachingandResearch,MacquarieUniversity

[4]Cook,G.(1989).Discourse.Oxford:OxfordUniversityPress

[5]Eggins,S.&Slade,D.(1997).Analysingcasualconversation.London:Cassell

以文化为话题论文篇(10)

文艺学的学科建设,是中国文艺理论界进入2l世纪以来一个非常重要的话题。不少学者对文艺学学科的发展前景持乐观和自信的态度,但更多的学者是对文艺理论的问题和危机的反思,对其发展充满忧患意识。的确,如何解决中国文艺理论的某些概念、范畴和方法与当下文艺实践脱节的问题?如何有效地把中国传统文论的资源转化为当代文论建设的因素?如何确立中国本土的问题意识,在中国语境下合理地吸收利用外国文论资源?如何在注意文艺学学科的本质特征、学科内涵的同时,重视文艺学学科创新扩容、多元互动的发展趋势?以上种种问题,我们觉得,更新文学观念,在文艺学学科建设中树立问题意识、问性意识、共生意识、发展意识,对我们解决这些问题将有着重要的意义。

一问题意识

文艺学的“问题”,是指文艺学所面临和尚待解决的课题或矛盾。文艺学的“问题意识”,就是能察觉、认识到文艺学的这些课题或矛盾,并积极地寻求解决问题的途径。

世纪之交的社会文化生活在急剧变化。电子媒质是继纸媒质后的又一次媒介革命;精英文学日见萎缩,文学进一步泛化到大众文化中;图像一跃而成为文化生活的中心,极大地改变了人们的文化生活、审美趣味、阅读习惯。与这些变化相应的是文学以及人们的文学观念也随之发生了变化,传统的文学观念与现实的文学实践相去甚远,很难适应时代的要求。社会实践向我们提出了新的问题和问题群,我们应当认识和承认这些问题,积极参与和回应这些问题。社会的转型与文学实践的巨大变化,促使当代的文艺学必须从变革着的文学实践出发,分析新现象、研究新问题,在理论上不断创新扩容,使之适应时展和社会需要。如果文艺理论的概念、范畴以及相关的方法脱离了文学实践,文艺理论就会失去它的生机和活力,成为空中楼阁式的、僵化而无用的东西。文艺学面对当下的文学艺术实践,许多问题凸现出来了。现在人们的文化生活重心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人们对文学的需求更偏重于娱乐和情感需求,还有的崇拜自然本能,追求感官刺激。在巨大的感官冲击下,在文学艺术审美生成的日益消解中,如何将文学艺术的审美特征与大众文化很好地结合起来?如何用人文精神来支撑我们的精神家园?如何体现对人的生存处境、对家园邦国命运的关怀?这是文艺学正面临和尚待解决的课题。文艺学应该以专业为依托,积极地寻求解决这些问题的途径。目前,在全球化的浪潮中,“中国问题”显得更为复杂。对于文艺学来说,“中国近百年来都始终笼罩在西方主义的阴影下,没有自己的理论话语体系”。对于西方理论,我们更多的是简单介绍,随意嫁接,却没有学会或没有完全学会提出文艺理论的中国问题,并将其提升为中外共享的智慧。当然,借鉴国外的理论资源是必要的,如无数前驱对马克思主义的追寻,如20世纪西方文论对我国文论的丰富和启示。但问题是,借鉴国外的理论资源不是照搬新名词、新术语,或用外国的理论来分析我们的文学现象,而应该是一种对话交锋,是一种创造性的借鉴和接受。

在与外国理论的对话交锋中,如果我们一味地追踪西方世界的理论潮流,提不出自己的问题,没有自己的见解,就很难通过创造性地借鉴和接受他人的理论,来达到丰富、充实和推动中国文化和文论发展的目的。文艺理论从何而来?如何进行古今对话,实现古今贯通?这是文艺学学科建设中需要面对和思考的一个重要问题。文艺理论源于文学创作和文学批评的实践。当一定时期的文学经验凝固下来,转化为概念、范畴和相关的方法,并在长期的实践中得到检验、丰富和发展的时候,这种理论同时也就获得了超越时代和民族的价值。中国的古代文论正是这样。中国古代文论不但有属于我们民族的东西,还有许多属于未来的、中外共享的智慧。正是在这种意义上,“文学理论作为一门理论学科,并不完全依附于所谓当下文学经验,它还有着自身内在的发展、运作规律和规则。”]中国古代文论是中国历代文论家依据不同的时代课题与人生问题,探讨文学创作的经验,追寻文学的终极意义熔铸而成的。它反映了中国古代文学观念的演变,表现了各种不同的文学批评方法,以及具有民族传统和东方特色的审美理想和审美趣味。在今天的文艺学学科建设中,我们应该把中国古代文论传统作为一个重要对象。

二间性意识

在当代社会生活中,多种学科之间、不同种类的文化之间、各个民族或国家之间,都存在着极为丰富多样的对话与交流。而在文学实践中,作者与世界、作者与文本、作者与读者之间也存在着对话与交流。这种对话交流形成了一种主体间性,即“主体一主体”的交互主体性,它包含着主体间的相互作用、相互否定、相互协调、相互交流。我们在文艺学学科建设中需要和寻找的正是这种主体间性。主体间性是现代思想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其研究对象主要是主体之间的对话、交往关系。主体间性理论不是从主客关系而是从主体与主体的关系来规定存在,认为世界不是与我无关的客体,而是与自我一样的主体。从这一理论出发,来探讨文学的主体间性,可以实现方法论上的根本变革。文学的主体间性表明,文艺活动不再是对于社会生活的反映或者认识,而是主体与主体之间的相互作用和交流。其中,创作活动乃是艺术家与所描绘的对象或者人物之间的相互交流,而接受活动则是读者以作品为中介与作者之间的对话交往活动。文学创作活动表现为作家与生活之间的关系。

作家与生活不是主体与客体之间相互分离和对立的关系,而是主体间相互作用和交流对话的关系。在这种关系中,主体不是站在生活之外去客观地观察和认识生活,而是把事物也看作有生命的主体,与其建立起一种平等的对话交流关系,“我听过我的身体进入到那些事物中间去[3_,它们也像肉体化的主体一样与我共同存在”。“在一片森林里,有好几次我觉得不是我在注视森林。有那么几天,我觉得是那些树木在看着我,在对我说话。”中国古代的艺术家们也曾多次描绘过人与自然的这种相亲相融、和谐统一的密切关系。显然,在艺术家眼里,人与自然之间,没有不可跨越的鸿沟,人来源于自然,在本质上同于自然,因而人和自然之间是天然地可以相通的,是一种真正的相互作用和对话交流的关系。事实上,作家在创作中所描绘的从来都不仅仅是事物的客观属性,而是自己与事物之间所建立起的这种主体间的对话交流关系,这是与以往我们对于艺术活动总是从主体与客体的相互统一来加以解释是完全不同的。

文学作为主体间性活动,把主体与客体的关系转变为主体与主体之间的关系,从而进入了真实的存在。在文学作品中,文学形象“不仅仅是作者议论所表现的客体,而且是直抒己见的主体”。这个主体不是与我无关,而是与我息息相通的另一个自我。文学活动是自我主体与文学形象间的对话、交流,在这种对话交流中,自我主体以最大的诚挚和最深切的同情对待文学形象,倾听文学形象的述说;同时自我主体也向文学形象敞开了心扉,倾诉自己的喜怒哀乐和内心最真实的感受。在这里,文学形象与自我主体是同等地位的主体存在,主体之间始终贯彻着平等的对话、交往精神。

艺术接受也是一种主体间的交往活动,读者不仅要和作品中所表现的人的世界进行交流,更重要的是读者可以以作品为中介,与作者建立起精神上的对话交往关系。文学不是孤立的个体活动,而是人与人之间交流的产物。文学作品的故事、情节、人物是作者创造出来的,它饱含着作者的情感,蕴含着作者的倾向,这使得读者在阅读文学作品时自然而然地会发生某种情绪上的反应,或欣喜、或愤怒、或悲哀、或惊骇、或振奋……读者与作者作为两个主体,以作品为中介在进行着文学经验的交流、沟通,从而形成了某种共识。因为,文学经验不仅仅是个体的,而且是社会的,是社会互动的结果。如果我们理解了文学活动是一种社会性的活动,我们也就容易理解文学活动是一种主体间的交往对话活动。

三共生意识

文艺学学科不可能有一种非此即彼的绝对真理,也不可能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封闭结构。文艺学学科自身的建设,文艺学学科与其它学科的关系,都应当凸现出一种交往对话、相互补充、相互渗透、共生共荣的思维。

我们看到,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期里,曾被当作一元的、绝对的真理,其他的文艺理论流派都一一遭到批判、排斥。这一思维方式一旦形成定式,就会成为教条式的非此即彼的思维方式,认为不是好的就是坏的,不是马克思主义的就是反马克思主义的,这完全是一种只讲对抗不讲互动、只讲斗争不讲融合的思维模式。而实际情况并非如此,马克思主义文论就是从西方古典美学、特别是德国古典美学中吸收了有益的成分并在同它们的对话交锋中得到确立并超越的。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的科学性、指导性,体系性是毋容置疑的,但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不可能代替全部文艺理论。文艺理论中还有许许多多问题,被古人和今人讨论着,而当下文学艺术实践中层出不穷的新问题,更是他们不可能涉足,也难以预见的。我们发现,20世纪8O年代以来传人我国的各种外国的文论学派有许多新的主张与独特的见解,这是在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中所看不到的。这些理论的引入,大大地开阔了我们的学科视野,极大地丰富了我们的理论语言,文艺理论也从封闭走向了开放,从一元走向了多元,从对立走向了互动。

文艺学与其他学科的关系不是一种互相排斥、互相对立的关系,而是一种对话、交往、互动的关系,特别是在当代文艺学学科发展中,文艺学的跨学科方法显得尤为重要。文艺学学科不可能孤立地就文学谈文学,文艺学学科总是与哲学、语言学、历史学、社会学、伦理学、艺术学甚至自然科学相联系。如产生于2O世纪中期以后的当代文化批评,其思想资源除了马克思主义以外,还包括2O世纪各种文学与其他人文科学的成果。近些年来兴起的生态批评也是跨学科的。宣扬美学上的形式主义或是学科上的自足性是成不了生态批评家的。生态批评特别从科学研究、人文地理、发展心理学、社会人类学、哲学(伦理学、认识论、现象学)、史学、宗教以及性别、种族研究中借鉴阐释模型。文艺学的跨学科方法说明,文艺学学科的知识形态不只是一个学科自足性的概念,而是一个既与学科的知识谱系密切相关、又包含和融汇着其他学科的特定的思想、观念、理论与方法的多元知识系统。

四发展意识

文艺学的生命价值在于它的实践性、开放性、多元性,从根本上说,它所强调的是一种发展意识。西方文论在发展。2O世纪被称为“批评的世纪”,这一世纪,西方文论得到了惊人的发展,这种发展态势表现为:一是流派繁多,数十个文论学派此起彼伏,异常活跃,远远超过了l9世纪西方文论的流派数量;二是批评新潮不断迭起,交替的频率越来越快。一般说来,当代西方文论一个流派从创立到衰落不过二三十年,繁荣时期的周期更短,以至出现了名目繁多的文论流派“各领三五年”的景象;三是多个流派之间既有尖锐的冲突交锋,又相互交叉、渗透和吸收,呈现十分复杂的关系,不少文论家同时成为两个甚至几个流派的代表人物,一个流派中也可能同时吸纳几个流派的文论家。正因为这些,2O世纪西方文论才得以繁荣,才得以快速发展。超级秘书网

中国文论也在发展。二三十年代传人我国的马列文论,近十多年来吸引我国不少学者注意的文艺心理学、文艺符号学、叙述学、文学本体论、原型批评、文学接受理论等等,它们既使我国传统文艺理论得到了更新、发展,又拓宽了文艺理论研究的道路,文艺理论出现了交往对话、开放多元的新局面。我国古代文论的研究,同样受到新观念、新方法的激活而使其深邃的内涵得到多方面的发展。

以文化为话题论文篇(11)

文艺学的学科建设,是中国文艺理论界进入2l世纪以来一个非常重要的话题。不少学者对文艺学学科的发展前景持乐观和自信的态度,但更多的学者是对文艺理论的问题和危机的反思,对其发展充满忧患意识。的确,如何解决中国文艺理论的某些概念、范畴和方法与当下文艺实践脱节的问题?如何有效地把中国传统文论的资源转化为当代文论建设的因素?如何确立中国本土的问题意识,在中国语境下合理地吸收利用外国文论资源?如何在注意文艺学学科的本质特征、学科内涵的同时,重视文艺学学科创新扩容、多元互动的发展趋势?以上种种问题,我们觉得,更新文学观念,在文艺学学科建设中树立问题意识、问性意识、共生意识、发展意识,对我们解决这些问题将有着重要的意义。

一问题意识

文艺学的“问题”,是指文艺学所面临和尚待解决的课题或矛盾。文艺学的“问题意识”,就是能察觉、认识到文艺学的这些课题或矛盾,并积极地寻求解决问题的途径。

世纪之交的社会文化生活在急剧变化。电子媒质是继纸媒质后的又一次媒介革命;精英文学日见萎缩,文学进一步泛化到大众文化中;图像一跃而成为文化生活的中心,极大地改变了人们的文化生活、审美趣味、阅读习惯。wwW.133229.cOM与这些变化相应的是文学以及人们的文学观念也随之发生了变化,传统的文学观念与现实的文学实践相去甚远,很难适应时代的要求。社会实践向我们提出了新的问题和问题群,我们应当认识和承认这些问题,积极参与和回应这些问题。社会的转型与文学实践的巨大变化,促使当代的文艺学必须从变革着的文学实践出发,分析新现象、研究新问题,在理论上不断创新扩容,使之适应时展和社会需要。如果文艺理论的概念、范畴以及相关的方法脱离了文学实践,文艺理论就会失去它的生机和活力,成为空中楼阁式的、僵化而无用的东西。文艺学面对当下的文学艺术实践,许多问题凸现出来了。现在人们的文化生活重心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人们对文学的需求更偏重于娱乐和情感需求,还有的崇拜自然本能,追求感官刺激。在巨大的感官冲击下,在文学艺术审美生成的日益消解中,如何将文学艺术的审美特征与大众文化很好地结合起来?如何用人文精神来支撑我们的精神家园?如何体现对人的生存处境、对家园邦国命运的关怀?这是文艺学正面临和尚待解决的课题。文艺学应该以专业为依托,积极地寻求解决这些问题的途径。目前,在全球化的浪潮中,“中国问题”显得更为复杂。对于文艺学来说,“中国近百年来都始终笼罩在西方主义的阴影下,没有自己的理论话语体系”。对于西方理论,我们更多的是简单介绍,随意嫁接,却没有学会或没有完全学会提出文艺理论的中国问题,并将其提升为中外共享的智慧。当然,借鉴国外的理论资源是必要的,如无数前驱对马克思主义的追寻,如20世纪西方文论对我国文论的丰富和启示。但问题是,借鉴国外的理论资源不是照搬新名词、新术语,或用外国的理论来分析我们的文学现象,而应该是一种对话交锋,是一种创造性的借鉴和接受。

在与外国理论的对话交锋中,如果我们一味地追踪西方世界的理论潮流,提不出自己的问题,没有自己的见解,就很难通过创造性地借鉴和接受他人的理论,来达到丰富、充实和推动中国文化和文论发展的目的。文艺理论从何而来?如何进行古今对话,实现古今贯通?这是文艺学学科建设中需要面对和思考的一个重要问题。文艺理论源于文学创作和文学批评的实践。当一定时期的文学经验凝固下来,转化为概念、范畴和相关的方法,并在长期的实践中得到检验、丰富和发展的时候,这种理论同时也就获得了超越时代和民族的价值。中国的古代文论正是这样。中国古代文论不但有属于我们民族的东西,还有许多属于未来的、中外共享的智慧。正是在这种意义上,“文学理论作为一门理论学科,并不完全依附于所谓当下文学经验,它还有着自身内在的发展、运作规律和规则。”]中国古代文论是中国历代文论家依据不同的时代课题与人生问题,探讨文学创作的经验,追寻文学的终极意义熔铸而成的。它反映了中国古代文学观念的演变,表现了各种不同的文学批评方法,以及具有民族传统和东方特色的审美理想和审美趣味。在今天的文艺学学科建设中,我们应该把中国古代文论传统作为一个重要对象。

二间性意识

在当代社会生活中,多种学科之间、不同种类的文化之间、各个民族或国家之间,都存在着极为丰富多样的对话与交流。而在文学实践中,作者与世界、作者与文本、作者与读者之间也存在着对话与交流。这种对话交流形成了一种主体间性,即“主体一主体”的交互主体性,它包含着主体间的相互作用、相互否定、相互协调、相互交流。我们在文艺学学科建设中需要和寻找的正是这种主体间性。主体间性是现代思想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其研究对象主要是主体之间的对话、交往关系。

主体间性理论不是从主客关系而是从主体与主体的关系来规定存在,认为世界不是与我无关的客体,而是与自我一样的主体。从这一理论出发,来探讨文学的主体间性,可以实现方法论上的根本变革。文学的主体间性表明,文艺活动不再是对于社会生活的反映或者认识,而是主体与主体之间的相互作用和交流。其中,创作活动乃是艺术家与所描绘的对象或者人物之间的相互交流,而接受活动则是读者以作品为中介与作者之间的对话交往活动。文学创作活动表现为作家与生活之间的关系。

作家与生活不是主体与客体之间相互分离和对立的关系,而是主体间相互作用和交流对话的关系。在这种关系中,主体不是站在生活之外去客观地观察和认识生活,而是把事物也看作有生命的主体,与其建立起一种平等的对话交流关系,“我听过我的身体进入到那些事物中间去[3_,它们也像肉体化的主体一样与我共同存在”。“在一片森林里,有好几次我觉得不是我在注视森林。有那么几天,我觉得是那些树木在看着我,在对我说话。”中国古代的艺术家们也曾多次描绘过人与自然的这种相亲相融、和谐统一的密切关系。显然,在艺术家眼里,人与自然之间,没有不可跨越的鸿沟,人来源于自然,在本质上同于自然,因而人和自然之间是天然地可以相通的,是一种真正的相互作用和对话交流的关系。事实上,作家在创作中所描绘的从来都不仅仅是事物的客观属性,而是自己与事物之间所建立起的这种主体间的对话交流关系,这是与以往我们对于艺术活动总是从主体与客体的相互统一来加以解释是完全不同的。

文学作为主体间性活动,把主体与客体的关系转变为主体与主体之间的关系,从而进入了真实的存在。在文学作品中,文学形象“不仅仅是作者议论所表现的客体,而且是直抒己见的主体”。这个主体不是与我无关,而是与我息息相通的另一个自我。文学活动是自我主体与文学形象间的对话、交流,在这种对话交流中,自我主体以最大的诚挚和最深切的同情对待文学形象,倾听文学形象的述说;同时自我主体也向文学形象敞开了心扉,倾诉自己的喜怒哀乐和内心最真实的感受。在这里,文学形象与自我主体是同等地位的主体存在,主体之间始终贯彻着平等的对话、交往精神。

艺术接受也是一种主体间的交往活动,读者不仅要和作品中所表现的人的世界进行交流,更重要的是读者可以以作品为中介,与作者建立起精神上的对话交往关系。文学不是孤立的个体活动,而是人与人之间交流的产物。文学作品的故事、情节、人物是作者创造出来的,它饱含着作者的情感,蕴含着作者的倾向,这使得读者在阅读文学作品时自然而然地会发生某种情绪上的反应,或欣喜、或愤怒、或悲哀、或惊骇、或振奋……读者与作者作为两个主体,以作品为中介在进行着文学经验的交流、沟通,从而形成了某种共识。因为,文学经验不仅仅是个体的,而且是社会的,是社会互动的结果。如果我们理解了文学活动是一种社会性的活动,我们也就容易理解文学活动是一种主体间的交往对话活动。

三共生意识

文艺学学科不可能有一种非此即彼的绝对真理,也不可能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封闭结构。文艺学学科自身的建设,文艺学学科与其它学科的关系,都应当凸现出一种交往对话、相互补充、相互渗透、共生共荣的思维。

我们看到,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期里,曾被当作一元的、绝对的真理,其他的文艺理论流派都一一遭到批判、排斥。这一思维方式一旦形成定式,就会成为教条式的非此即彼的思维方式,认为不是好的就是坏的,不是马克思主义的就是反马克思主义的,这完全是一种只讲对抗不讲互动、只讲斗争不讲融合的思维模式。而实际情况并非如此,马克思主义文论就是从西方古典美学、特别是德国古典美学中吸收了有益的成分并在同它们的对话交锋中得到确立并超越的。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的科学性、指导性,体系性是毋容置疑的,但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不可能代替全部文艺理论。文艺理论中还有许许多多问题,被古人和今人讨论着,而当下文学艺术实践中层出不穷的新问题,更是他们不可能涉足,也难以预见的。我们发现,20世纪8o年代以来传人我国的各种外国的文论学派有许多新的主张与独特的见解,这是在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中所看不到的。这些理论的引入,大大地开阔了我们的学科视野,极大地丰富了我们的理论语言,文艺理论也从封闭走向了开放,从一元走向了多元,从对立走向了互动。

文艺学与其他学科的关系不是一种互相排斥、互相对立的关系,而是一种对话、交往、互动的关系,特别是在当代文艺学学科发展中,文艺学的跨学科方法显得尤为重要。文艺学学科不可能孤立地就文学谈文学,文艺学学科总是与哲学、语言学、历史学、社会学、伦理学、艺术学甚至自然科学相联系。如产生于2o世纪中期以后的当代文化批评,其思想资源除了马克思主义以外,还包括2o世纪各种文学与其他人文科学的成果。近些年来兴起的生态批评也是跨学科的。宣扬美学上的形式主义或是学科上的自足性是成不了生态批评家的。生态批评特别从科学研究、人文地理、发展心理学、社会人类学、哲学(伦理学、认识论、现象学)、史学、宗教以及性别、种族研究中借鉴阐释模型。文艺学的跨学科方法说明,文艺学学科的知识形态不只是一个学科自足性的概念,而是一个既与学科的知识谱系密切相关、又包含和融汇着其他学科的特定的思想、观念、理论与方法的多元知识系统。

四发展意识

文艺学的生命价值在于它的实践性、开放性、多元性,从根本上说,它所强调的是一种发展意识。西方文论在发展。2o世纪被称为“批评的世纪”,这一世纪,西方文论得到了惊人的发展,这种发展态势表现为:一是流派繁多,数十个文论学派此起彼伏,异常活跃,远远超过了l9世纪西方文论的流派数量;二是批评新潮不断迭起,交替的频率越来越快。一般说来,当代西方文论一个流派从创立到衰落不过二三十年,繁荣时期的周期更短,以至出现了名目繁多的文论流派“各领风骚三五年”的景象;三是多个流派之间既有尖锐的冲突交锋,又相互交叉、渗透和吸收,呈现十分复杂的关系,不少文论家同时成为两个甚至几个流派的代表人物,一个流派中也可能同时吸纳几个流派的文论家。正因为这些,2o世纪西方文论才得以繁荣,才得以快速发展。

中国文论也在发展。二三十年代传人我国的马列文论,近十多年来吸引我国不少学者注意的文艺心理学、文艺符号学、叙述学、文学本体论、原型批评、文学接受理论等等,它们既使我国传统文艺理论得到了更新、发展,又拓宽了文艺理论研究的道路,文艺理论出现了交往对话、开放多元的新局面。我国古代文论的研究,同样受到新观念、新方法的激活而使其深邃的内涵得到多方面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