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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琴文化论文大全11篇

时间:2022-04-15 11:19:51

古琴文化论文

古琴文化论文篇(1)

自古文人爱琴乐,历史上许多的文人为古琴而吟诗作赋,古琴乐器在其漫长的发展历史中被人们贴上了“文人”的标签。唐代刘禹锡的《陋室铭》一文中道出“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的理想状态,在白居易的《清夜琴兴》一诗中也有“适时心境闲,可以弹素琴”的情怀。古琴作为“乐之统”,备受历代文人的推崇与青睐。文人爱琴之情结与古琴所承载的传统文化、思想、审美和精神是密不可分的,其含蓄斯文的音乐气质迎合了文人们的喜好,闲适淡然的境界为文人们所推崇,清远高雅的格调与文质彬彬的文人气质相应相和。

既是文人,他们定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承接者,深受传统文化的熏陶与教化。古琴音乐文化承载着深厚的中华文明,在中国悠久的历史中,儒家是中国正统思想的代表,对人们的教化沿袭至今;道家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主流之一,有着其不可小觑的影响;佛教思想的传入又使人的思想发生改变。故古琴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结晶体,与被传统文化所熏陶的文人志士的思想相符。

古代热衷琴乐的文人众多,其中包括阮籍、陶渊明、王绩等,这些人大多是德才兼备又有志向的雅士。阮籍信奉老庄思想,他在政治上本有济世之志,但由于政局的黑暗,使得他怀才不遇,满腔热情不得释放;被称为“千古隐逸之宗”的陶渊明,出身卑微,在门阀制度森严的政局下,他受人轻视,感到“不堪吏职,少日自解归”①,本有着大济苍生的理想抱负,却不得统治阶级的赏识,陶渊明就此隐逸田园,不与世人同流合污;王绩性情旷达,博闻强识,但其一生郁郁不得志,满身才华却无用武之地。这些文人,儒学使之德高,道家令其避世,他们成了名符其实的隐逸之士。古琴音量低柔,音色内敛、不喧嚣,琴音流动若文人雅士的内心倾诉,世俗中的诸多不顺被化为琴音而道出,弄琴便成为他们抒发感情的最佳方式。

二、琴之德

何为琴德?刘籍在《琴议》中云:“夫声意雅正,用指分明,运动闲和,取舍无迹,气格高棱,才思丰逸,美而不艳,哀而不伤,质而能文,辨而不诈,温润调畅,清越幽奇,参韵曲折,立声孤秀,此琴之德也。”古琴具备雅正之德,既有儒家“中和”审美思想,又具备道家仙风道骨的气概,还体现出佛家的顿悟与性灵的审美思想。古琴将“三教合一”,是儒、道、佛的糅合与统一。儒、道是中国传统思想中两大主流,颇具代表性,而佛教也自西汉末年传入中国后,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开始兴盛起来,在中国的文化中占据不可撼动的地位。“儒治世,道修身,释养心”,古琴艺术不仅讲究儒家礼学的“德治”与“中和”,还追求道家思想的自然超脱的人生理想。

1.儒治世

《礼记·乐记》中有:“德者,性之端也;乐者,德之华也”②,古代“乐教”思想十分重视人的修养和道德的提高,自西周起就开始推行“制礼作乐”,以音乐来教化于人民,而乐德是“乐教”中最为重要,也是最有意义的内容。儒家思想中,注重“美”与“善”的统一,这体现了人们对“德”的要求,通过“乐教”可以使人获得道德上的提高,境界上的升华。古琴音乐文化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载体,同样具备“乐教”的核心思想,对人有着深刻的教化作用,使人“心平德和”,达到“尽善尽美”的思想境界。儒家尚“礼”,“移风易俗,莫善于乐”,儒家重视音乐的教化功能,认为音乐对人有着行为上的规范和道德上的塑造作用。孔门授徒讲学的“六艺”,其中“乐”就以琴为主。许慎在《说文解字》中道:“琴者禁也”③,“禁”便是对人们行为思想的一种规范和限制,在桓谭的《新论·琴道》也提道:“琴之言禁也,君子守以自禁也。”可见,古琴有助于对个体的道德人格与自我修养的塑造。

“中庸”是儒家的道德标准,何晏注“中庸之为德”说:“庸,常也,中和可常行之德也”。中即中和,中庸即指中和为可常行之道,使人们不断完善自身修养,成为具有理想人格并达到至人至圣的理想人物。《论语·八佾》中孔子曾对《关雎》做出评价:“《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④意思是说:“《关雎》这一乐章,快乐却不是没有节制,悲哀却不至于过于悲伤”,这体现出一种调和与节制的态度。徐上瀛在《谿山琴况》中,“论轻”曰:“不轻不重者,中和之音也。起调当以中和为主,而轻重特损益之,其趣自生也。”⑤作为古琴美学思想的集大成者,《溪山琴况》也推崇中和之美的思想,古琴之“美而不艳,哀而不伤,质而能文,辨而不诈”的审美标准是对儒家“中和”思想的表露,如此不偏不倚的琴学审美与孔子的审美标准相契合。

2.道修身

古时文人中不乏“鹤鸣之士”,他们都是有才德声望的隐士。鹤具备很高的德性,旧时文人常谈琴与鹤,他们认为琴、鹤都象征着高雅,白鹤仙风道骨,人们常常将鹤象征清高、有气节、有德行的翩翩君子。在《诗经·小雅·鹤鸣》中写“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以鹤来比喻古时隐居的贤人⑥。古人的思想中,鹤也是富有道家文化的。琴与鹤的紧密关系,使古琴也被赋予了道家色彩,从“琴艺”走向了“琴道”。

道家天道无为、道法自然的思想浸入古琴艺术中,对古琴音乐文化有着 深远影响。老子求“真”,崇尚自然无为,认为人应该无欲无为,回归到最本真的质朴状态。东汉蔡邕的《琴操》中有:“昔伏羲作琴,所以御邪僻,防心淫,以修身理性,反其天真也。”“反其天真”便是教人回归自然和本真,是道家思想在古琴审美上的体现。桓谭的《新论·琴道》中认为,古琴可以“通神明之德,合天地之和焉”,古琴的琴音似人声,其便成为人与天交流的媒介,是道家“天人合一”的体现。

道家思想带有“避世”的情感,试图从自然中寻求一条自我拯救的人生道路。《庄子·刻意》中:“此江海之士,避世之人,闲暇者之所好也”,庄子热衷于逍遥旷达的人生境界⑦。在琴学发展繁盛的魏晋时期,深受道家思想的影响。“竹林七贤”中的嵇康、阮籍都回归自然,超然物外,隐居于竹林之中,成为名符其实的隐士,在出世的生活状态下,给后人留下了《广陵散》《酒狂》等琴曲名作。东晋田园诗人陶渊明的爱琴之情可从《归去来兮辞》中体现:“悦亲戚之情话,乐琴书以消忧”,在陶渊明的隐居生活中,琴是必不可少的。“无弦琴”是陶渊明的独创,在南朝梁萧统《陶靖节传》中:“渊明不解音律,而蓄无弦琴一张,每酒适,辄抚弄以寄其意。”陶潜不解音律,却在家中放置一张无弦之琴,每逢聚会,便抚弄一番表达其中之情趣。琴虽无弦,情感的抒发却可以通过无声的音乐来表达,这是对道家老子“大音希声”思想的诠释。

3.释养心

儒、道思想对古琴文化影响深远,佛家思想也对两种思想进行补充,“三教合一”共同作用于古琴文化。佛教的禅宗思想影响着古琴艺术的审美,古琴中有诸多与佛教相关的乐曲流传下来,有《普庵咒》《纳罗法曲》《释谈章》等。佛教讲究“顿悟”和“明心见性”,“顿悟”需要“无念”,要摒弃一切杂念,使内心清净。徐上瀛在《谿山琴况》中,论“清”:“地不僻,则不清。弦不实,则不清。心不洁,则不清。气不肃,则不清。皆清之至要也。”⑧古琴中,“清”客观上需要清静的环境,主观上需要自身“心清”的精神超越,同佛教的“顿悟”一样,需要远离尘嚣、心无杂念,方可达到“明心见性”的“至境”境界。

三、古琴音乐文化的高校教育价值

1.德——将入社会的立身之本

高校是大学生迈进社会的桥梁,良好的素质和修养是其顺利步入社会,发挥个人价值的重要前提,这是通过教育的“文化传递”这一特殊作用而完成的。古琴音乐文化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缩影,高校古琴艺术的教育就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发扬。

当代大学生应具备的基本素质与人生修养,首先是传统“道德”思想的完善。道德是文明的核心价值和人们的行为准绳,更是人类文明生活的永恒主题。中国自古以德为重,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占据相当位置的“礼乐文明”中,“德”是其核心。重“德”的思想是亘古不变的,其仍在当今素质教育的“德、智、体、美、劳”中居于首位。古琴音乐文化是对儒家思想的继承,《礼记》中有:“德成而上,艺成而下”,可以看出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尚德”,“德”是乐教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是以乐教化的终极目标。“八音广博,琴德最优”,古琴承载了许多人文精神与道德情操,符合乐教的核心思想。

2.真——影响一生的价值取向

压力与竞争使忙碌与嘈杂充斥着人们的生活,这样繁乱而浮躁的不只是客观存在的外界环境,还有人们的内心。现今的社会难免有些人为追名逐利而忘记“正心”,浮躁的物质社会使初入社会的大学生迷失了自我。在当今“高压”的社会氛围下,使一些大学生的人生目标仅仅锁定于钱与权的获得而忘记内心的本真。大学生要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感悟生命的真谛,领会生活的要义,要热爱生活、热爱大自然,让心灵更真诚,生命更真实。古琴音乐的审美渗透出道家思想的虚静自然、无为超脱,古琴音乐文化中的道家精神,可以净化人们的思想,进入“物我两忘”“返璞归真”的思想境界。

3.文化语境下教育的民族性的发展

良好的文化艺术素养与爱国意识也是大学生基本素质与人生修养之一。文化是动态的、发展的,传统文化作为一朵浪花,跟随着历史的长河汇入我们当今的文化价值中来。中国传统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现如今,我国大力提倡民族文化的复兴,当代人对传统文化应持有保留与继承的态度,而古琴便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最佳承载体。随着全球化的发展,各国文化相互交叉、渗透,多元文化作为新的发展趋势融入了当今的生活中,人们所接触的文化更加丰富,使一部分人盲目地追求外来文化而忽视了本国的传统文化。爱国意识需要培育和激发,对大学生进行爱国主义教育是思想道德教育的一项重要内容⑨,这与传统文化的教育是不可分割的。传统文化的渗透可以使大学生爱国意识进一步觉醒,从而形成积极的思想观念。复兴民族文化是当今社会的重要使命,现在的大学生对于中国传统文化的了解还有所缺乏。古琴艺术不仅是音乐的演奏,更包含了传统文化的精髓。无论是从其历史,还是所承载的精神上来看,古琴都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最好诠释。

高校是传承文化与培养高素质人才的重要场所,通过对古琴音乐文化的学习,我们可以去探赜浩瀚无垠的中国文化,也可以帮助我们在道德精神与审美层次得到双重提升。

(注:本文为教育教学改革与研究项目《如何培养音乐教育免费师范生在职攻读教育硕士的教学技能与综合素养》)

注释:

①房玄龄等.晋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4:1642.

②杨天宇.礼记译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487.

③王贵元.说文解字校笺[M].上海:学林出版社,2002:560.

④张燕婴译注.论语[M].北京:中华书局,2006:35.

⑤⑧王耀珠.《溪山琴况》探赜[M].上海:上海音乐出版社,2008:31,7.

⑥李炳海.《诗经》解 读[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8:305.

⑦成玄英,郭象注.庄子注疏[M].曹础基,黄兰发点校.北京:中华书局,2011:291.

⑨贺希荣,罗明星,朱美华.道德的选择:来自大学生心灵的报告[M].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2006:70.

参考文献:

[1]易存国.大音希声:中华古琴文化[M].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05.

[2]郭平.古琴丛谈[M].济南:山东画报出版社,2006.

[3]朱长文.琴史[M].北京:中华书局,2010.

古琴文化论文篇(2)

诚如唐人刘长卿的那首《听弹琴》所云:“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古调虽自爱,今人多不弹。”这里所谓的“七弦”之琴即是今所说的古琴。由于历史的变迁,外来音乐的传入和冲击,古琴逐渐成为不被大众所喜闻乐见的音乐形式而淡出人们的视线,甚至出现很多人把古琴与古筝混同的现象。

2008年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上,古琴演奏大师李祥霆以一曲挥洒自如的《广陵散》吸引了世人的眼球,于是一股小的古琴热自民间悄然兴起。媒体加大了对古琴宣传的力度,很多培训机构增开了古琴课程,学古琴的人从儿童到年逾古稀的老者,出现了年龄跨度加大、学习人数增多的趋势。诚然,古琴市场的这种回暖对于我们民族音乐的发展不失为一件好事,但如果大多数人只是抱着学习冷门乐器的态度去盲目地学习古琴,则有悖于我们此前为古琴申报“人类口头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初衷。事实上,古琴不仅是作为一件历史悠久的乐器而出现在我国的音乐舞台之上,其特殊性即在某种程度上拥有人文意蕴大于音乐属性的特性。而翻阅近年来与古琴相关的书目,笔者认为,以下几本或许是为我们更好地了解古琴这种双重属性提供门径的佳作。

首先,是许健的《琴史初编》。该书1982年由人民音乐出版社出版,是一部以编年断代体的形式对琴的发展、演变进行详细叙述、分析的经典之作。其特点是以朝代为序,从先秦至现代用十个章节的内容,整体展现了我国琴史的嬗变轨迹。作者不仅介绍了古琴艺术的源流、琴家的生平和造诣,还勾勒了各琴派的师承关系。特别是在介绍主要琴曲的内容、创作背景和艺术风格时,对《碣石调・幽兰》一曲的梳理,无论从乐理角度还是文献爬梳考据角度都体现了作者深厚的学养和功力,具有启发性的意义。此外,书中还附有近代名家的照片和保存至今的古琴及其文献图片,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和文献价值。

再者,是易存国的《中国古琴艺术》。该书由人民音乐出版社2003年出版,是一部从哲学、美学、文化学等多角度阐释古琴内蕴的优秀之作。全书分为“理论钩玄”和“历史钩沉”上下两编。特点是不仅有对于古琴文化本体所包含的创制、斫琴工艺的介绍,还结合历史的时空背景把古琴置于文人的“琴棋书画”的雅趣精神中解读。既阐释了古琴所具有的与儒释道相关的文化精神,又在其与诗画乐舞的联系中勾勒出古琴所富含的文化理路,对我们研究和解读古琴的人文意蕴具有积极的作用。而书中对诸如《阳关三叠》《平沙落雁》等古曲进行的深具灵性的赏析,不仅在为我们接触古琴提供了理论视角,还为我们了解古琴提供了方法。此外,书中还有对于由汉到清的古琴书谱的辑录和编年,这为我们梳理古琴文献、了解其历史发展大有裨益。该书是一部构思新巧、深入浅出的古琴书著。

由上海音乐学院出版社2006年出版的《古琴美学思想研究》,是一部以文献和史实为据,对古琴美学思想和古琴命运进行历时考察的作品。该书虽是苗建华的博士学位论文,却并不因以学理考据出发而艰涩难懂,相反,作者以洗练的笔调在纵览传统古琴美学文献的基础上,展示了古琴美学思想自先秦至明清的发展轨迹,阐释了古琴美学思想与儒、道、佛思想的关系,以及古琴美学理论与音乐实践的关系。作者提出,从先秦至明清的发展来看,古琴美学理论和儒、道、佛思想联系紧密。其中,儒家礼乐思想是古琴美学思想的主体,道、佛思想则在其局部体现。与之相反,在古琴实践中,道家思想占据主导地位。这就使古琴美学思想与其音乐实践形成了统一又矛盾的关系。全书观点鲜明,见解独到,特别是作者能注意到根据音乐文化与时俱进的普遍规律对古琴的发展前途做出相应的展望,体现了一个学者深厚的人文关怀精神。而其中所认为的古琴美学思想必须对传统美学思想进行扬弃的观点,毫无疑问对我们当下发展古琴音乐、扭转古琴命运、弘扬民族文化具有深刻启发意义。

古琴文化论文篇(3)

一、古琴所蕴涵的音乐元素

琴乐,指古琴音乐。它包括琴歌和琴曲。古琴文化在中国传统乐坛上享有崇高的地位,它一直被看作是知识分子的象征。琴乐它被誉为“文人音乐”,并不是说只有文人雅士才弹琴,也不是说琴界人士都是以文名世。但是它作为一种传统乐器所积淀的优雅绝伦的文人精神品格,却俨然是一种文人音乐品格的最好体现。中国的传统音乐是一种口传心授的音乐。古琴音乐亦是如此,这主要和它音乐中所具有的那种意境美分不开。

古琴音乐将宇宙、社会、人生作为一个有机系统,反映出以形传神重神韵,以物写心重意境美、人格美的审美观,并通过妙悟达到“以己之心会物之神,以达于天地之道”的审美境界。

二、古琴所蕴涵的文学元素

古琴音乐与文学有着与生俱来的密切关系,它表现在琴歌和诗词演变的关系、琴曲的文学内涵等方面。文人爱音乐,多以琴为首选。他们奏琴品琴,也发表了很多对琴的精要表述与概括。

琴歌是古琴音乐最初的表现形式,亦称之为“弦歌”,其中诗为主体,按曲咏之。在“诗言志,歌咏言,声依咏,律和声”的年代里,无疑琴歌能淋漓尽致表达人的思想感情,也能服务于统治阶级。但是,诗人与乐工非一人,诗人不懂音乐,所作之诗须经乐工裁剪之后才能入乐,所以出现“凡乐辞曰诗,诗声曰歌,声来被辞,辞繁难节。”从中可以看到,诗要成为歌,必然要符合音乐发展规律。由于乐工手中操纵着采诗人的权力,到了唐代,为了适应音乐的需要,诗体突破古诗的字数和韵律,形成绝句。随着音乐体裁的变化,绝句又与之不相适应,为此又出现了词。此时,唐宋词是用来“倚声填词”,其题名通常是《菩萨蛮》、《蝶恋花》、《浣溪沙》等音乐的调名。

文人爱音乐,多以琴为首选。“玉轸临风久,金波出雾迟。幽音待清景,唯是我心知。”刘长卿的《弹琴》:“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古调独自爱,今人多不弹。”还有王昌龄的《琴》:“孤桐秘虚鸣,朴素传幽真。仿佛弦指外,逐见初古人。意远风雪苦,时来江山春。高宴未终曲,谁能辨经论。”我国最早的民歌总集――《诗经》中也有不少地方提到了琴瑟,如:《关雎》中的“窈窕淑女,琴瑟友之”;《鹿鸣》中的“我有嘉宾,鼓瑟鼓琴”等等。

三、古琴所蕴涵的美学元素

古琴作为我国最早的弦乐器之一,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成为我过古代最具代表意义的传统乐器。古琴理论中蕴藏着丰富的美学思想,并且对传统音乐美学思想的形成和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一般认为,古琴美学思想既包括儒家思想又包括道家思想,两者相辅相成。

古琴文化论文篇(4)

[4]同[2].

[5]杜晶.诸城派古琴的传承与生存现状之调查研究[D].青岛大学,2010年p12,P17.

[6]同[5].

[7]施咏.西湖琴社琴乐传承现状调查与思考——古琴文化遗产保护现状调查之一[J].浙江艺术职业学院学报,2010 (4 ).

[8]刘善教.梅庵派古琴家刘景韶[J].南京艺术学院学报(音乐与表演版),1992(1).

[9]曾遂今.从音乐的自然传播到技术传播(下)[J].黄钟,2004(1).

古琴文化论文篇(5)

说到古琴,包括大多数中国人在内的人对它基本没有认识,略有音乐知识的人也时而会将它与古筝相混淆。这也难怪,这一世界上最古老的艺术,尽管延续发展几千年,但它更多的是作为一种文人修身的艺术,而非公众性的娱乐表演艺术而存在,其根本目的也在于悦己之心而非悦人耳目。所以在今天来说,名列联合国科教文组织的“人类口头与非物质性文化遗产”,不知是它的幸运还是不幸,幸运是因为它毕竟受到了重视保护,不至于消亡;不幸的却是,这种保护是否真是让这种古老艺术延续发展下去的最好方式,如果不从其人文精神的传承和知识分子内在修养的角度入手,能否真正把古琴艺术的精神实质保存下来?或许是仅仅保存了一种艺术形式而已。无论如何,正因为它是一种典型的一息尚存的文人艺术,今天在中国艺术与美学中都是非常值得研究的。

一、与华夏精神并存的琴道

古琴,中国(同时也是世界上)最古老、最具文化内涵、最有哲人味道的艺术之一。千百年来,古琴艺术在中国艺术与文化的历史长河中,所具有的内涵远远大于一门简单的艺术种类,它凝聚着中华民族文化精神的内核,体现了中国知识分子修身立业的德行。古琴琴器,简洁却具有丰富的表现力;古琴琴制,包含着中国文化“天人合一”的思想精髓;古琴琴道,与中国古老高深的“天道”相互契合;古琴琴德,蕴含着士大夫对人生哲理持之以恒的追求精神;古琴琴曲,生动丰富的故事内涵与艺术表现韵味,是体认中国古典美学艺术意境的最佳方式;古琴琴歌,古朴悠扬,记载传颂着中国历史上美丽动人的典故;古琴琴谱,精炼而传神,是世界上流传至今最古老的音乐曲谱;古琴琴学,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古琴琴境,回味无穷,臻于妙境。本文将从这些方面探讨古琴艺术的美学价值。

1、琴道与天道

古琴虽然只是一种乐器,但从历史上看,从它的诞生到整个发展过程中,自始至终凝聚着先贤圣哲的人文精神。按《琴史》的说法,尧舜禹汤、西周诸王均通琴道,以其为“法之一”,“当大章之作”[4],而且他们均有琴曲传世,尧之《神人畅》,舜之《思亲操》,禹之《襄陵操》,汤之《训畋操》,太王之《歧山操》,文王之《拘幽操》,武王之《克商操》,成王之《神凤操》,周公之《越裳操》等,其中大多一致流传至今。孔子等先哲更是终日不离琴瑟,喜怒哀乐、成败荣辱均可寄情于琴歌琴曲之中。琴是既是先贤圣哲宣道治世的方式,更是他们抒怀传情的器具。缘何如此?原来在琴道中,无论上古时代的天人合一,还是后世所崇尚的“和”的精神都有最好的体现。中国最早的诗歌集《诗经》说明了这点。《小雅·常棣》中有:“兄弟既具,和乐且孺。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小雅·鹿鸣》也有“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可见,和谐美妙的琴瑟之声,体现了也有助于亲人友人之间的“和”。明代徐青山在《溪山琴况》二十四“琴况”中,将“和”列为首位,其意也在于强调琴之道与德所在。其中说:“稽古至圣,心通造化,德协神人,理一身之性情,以理天下人之性情,于是制之为琴。其所首重者,和也。和之始,先以正调品弦,循徽叶声。辨之在指,审之在听,此所谓以和感,以和应也。和也者,其众音之窾会,而优柔平中之橐籥乎?”[5]可见,古琴从琴制,到调弦、指法、音声,都是以“和”为关键,而“和”正是中国古典精神的最好体现。王善《治心斋琴学练要》说:“《易》曰‘保合太和’,《诗》曰‘神听和平’,琴之所首重者,和也,然必弦与指合,指与音合,音与意合,而和乃得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其要只在慎独。”[6]可见,通过琴达到“和”的境界也并不容易。

进一步讲,在中国古人看来,古琴的琴道(包括琴德、琴境)可以达到“通万物协四气”、“穷变化通神明”的形而上的层次。这可以从两个方面说明:

首先,从古琴的琴制看。古琴看似简单,只有七弦十三徽,却蕴含着变化无穷的声调与音韵(合散、按、泛三音,共计有245个不同的发音位置,左、右手指法不下百种),概因为其本身乃先贤“观物取象”而造,内含许多哲理性的认识。各类琴书的“上古琴论”中对此多有论说。典型的有桓谭《新论》曰:“昔神农氏继宓羲而王天下,上观法于天,下取法于地,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削桐为琴,练丝为弦,以通神明之德,合天地之和焉。”[7]又曰:“神农氏为琴七弦,足以通万物而考理乱也。”[8]蔡邕《琴操》有更详细的解释:“昔伏羲氏作琴,所以御邪僻,防心淫,以修身理性,反其天真也。琴长三尺六寸六分,象三百六十日也;广六寸,象六合也。文上曰池,下曰岩。池,水也,言其平。下曰滨,滨,宾也,言其服也。前广后狭,象尊卑也。上圆下方,法天地也。五弦宫也,象五行也。大弦者,君也,宽和而温。小弦者,臣也,清廉而不乱。文王武王加二弦,合君臣恩也。宫为君,商为臣,角为民,徵为事,羽为物。”[9]这一思想与中国古典美学关于艺术“观物取象”、“立象尽意”主张是一致的,它也一直被历代琴家奉为规涅。比如刘籍(传为汉人,一说唐五代之际人)的《琴议篇》中说:“夫琴之五音者,宫、商、角、徵、羽也。宫象君,其声同。当与众同心,故曰同也。商象臣,其声行。君令臣行,故曰行也。角象民,其声从。君令臣行民从,故曰从也。徵象事,其声当。民从则事当,故曰当也。羽象物,其声繁。民从事当则物有繁植,故曰繁也。是以舜作五弦之琴,鼓《南风》而天下大治,此之谓也。”[10]唐代道士司马承祯的《素琴传》中继承了这种观点:“夫琴之制度,上隆象天,下平法地,中虚含无,外响应晖,晖有十三,其十二法六律六吕。其一处中者,元气之统,则一阴一阳之谓也。”[11]这些思想都说明,在中国古人那里,古琴绝不只是一般的乐器,而是具有承载他们人生理想与信念、寄托他们心绪与情思,磨炼他们心性与意志,陶冶他们情操与品味等重要作用的“圣器”。

其次,从琴道的社会功用看。除了与天地变化之“道”相通,与天地万物之“象”相类之外,琴道(包括以琴为代表性的乐道)之所以受到古人的重视,还在于它具有与政通、致民和、维纲常的功能。汉代刘向在《说苑·修文》中有明确说明:“声音之道,与政通矣。宫为君,商为臣,角为民,徵为事,羽为物;五音乱则无法,无法之音:宫乱则荒,其君骄;商乱则陂,其官坏;角乱则忧,其民怨;徵乱则哀,其事勤;羽乱则危,其财匮;五者皆乱,代相凌谓之慢,如此则国之灭亡无日矣。”[12]乐声之正淫、有法与否关系到国家兴亡,故而要“兴雅乐,放郑声”,这是儒家传统乐论的重要观点。古琴音正声朴,五音清晰,变调严谨,适合体现这种“乐以载道”的主张。因为琴道之由来与天地万物相通,与人间政事人事相合,所以圣人君子借它来纳正禁邪、宣情理性、养气怡心、防心得意。从而使古琴由普通的乐器变成君子一日不可离的修身之器,使操琴不再是通常的艺术演奏,而成为君子养性悦心的悟道过程。历代学者与琴家对这一点多有论说。刘籍《琴议篇》说:“琴者,禁也。禁邪归正,以和人心。始乎伏羲,成于文武,形象天地,气包阴阳,神思幽深,声韵清越,雅而能畅,乐而不淫,扶正国风,翼赞王化。”[13]扬雄《琴清英》中也认为:“昔者神农造琴,以定神禁淫嬖去邪,欲反其真者也。”[14]后世的一些琴学或琴谱著述往往开宗明义,首先都要强调琴道的这个方面,以此来规范习琴者之心灵,保持琴德琴艺之高尚。例如朱长文《琴史》有:“夫琴者,闲邪复性乐道忘忧之器也。”[15]明代徐祺《五知斋琴谱》则言:“自古帝明王,所以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者,咸赖琴之正音是资焉。 然则琴之妙道岂小技也哉?而以艺视琴道者,则非矣!”[16]清代程允基《诚一堂琴谈·传琴约》言:“琴为圣乐,君子涵养中和之气,藉以修身理性,当以道言,非以艺言也。”[17]

琴道的这种重要的社会功能是与审美感兴过程直接相联的。唐代薛易简《琴诀》:“琴之为乐,可以观风教,可以摄心魂,可以辨喜怒,可以悦情思,可以静神虑,可以壮胆勇,可以绝尘俗,可以格鬼神,此琴之善者也。”[18]

2、琴德与人德

琴德高尚,仁人志士以琴比德,借以抒怀咏志,历代琴诗、琴曲中这样的作品很多,阮籍的咏怀诗,嵇康的广陵绝唱,白居易、苏东坡等人的赞琴诗,均把琴当作君子之德的一个物化符号来看待。

关于古琴对琴德与人德的磨炼滋养将在问题二中论述。

3、琴境与意境

何谓琴境?白居易有《清夜琴兴》诗言:“月出鸟栖尽,寂然坐空林。是时心境闲,可以弹素琴。清泠由木性,恬澹随人心。心积和平气,木应正始音。响余群动息,曲罢秋夜深。正声感元化,天地清沉沉。”[24]这可以说是对于琴境的一个最好的描写。以我的理解,所谓琴境,就是古琴艺术所形成的意象和意境。

中国传统艺术与美学以追求审美意境为理想。所谓意境,用宗白华先生的话说就是:“意境是造化与心源底合一。就粗浅方面说,就是客观的自然景象和主观的生命情调底交融渗化。……艺术的境界,既使心灵和宇宙净化,又使心灵和宇宙深化,使人在超脱的胸襟里体味到宇宙的深境。”[25]古琴艺术的琴境,正是在使心灵和宇宙净化与深化这一点上,与中国艺术的最高理想“意境”相互契合。也正因为如此,宗先生也举了唐代诗人常建的《江上琴兴》来说明艺术(琴声)这种净化和深化的作用。[26]这种描写古琴琴境之超然空灵的琴诗还很多,比如阮籍的《咏怀诗其一》:“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薄帷鉴鸣月,清风吹我襟。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比如唐代吴筠的《听尹炼师弹琴》:“至乐本太一,幽琴和乾坤。郑声久乱雅,此道稀能尊。吾见尹仙翁,伯牙今复存。众人乘其流,夫子达其源。在山峻峰峙,在水洪涛奔。都忘迩城阙,但觉清心魂。代乏识微者,幽音谁与论。”比如唐代杨衡的《旅次江亭》:“扣舷不有寐,皓露清衣襟。弥伤孤舟夜,远结万里心。 幽兴惜瑶草,素怀寄鸣琴。三奏月实上,寂寥寒江深。”比如清代刘献廷的《水仙操》:“天行海运旋宫音,万象回薄由人心。移情移性琴非琴,刺舟而去留深林。海水汩没鸟哀吟,余心悲兮无古今,援琴而歌泪淫淫!”等等。从这些琴诗中均可见出那种经由琴声对心灵的洗涤与净化而实现的对人生透彻领悟与对暂时性的时空的超越,从而把握永恒的宇宙之道。

我们知道,审美对象所引发的审美感兴有不同的层次,并非都能够达到使心灵和宇宙净化与深化的意境的高度。这一方面取决于欣赏者的心境(他的修养、学识、境遇、年纪、情绪等方面都会有影响),另一方面也在于艺术作品的感染力(能否引起欣赏者的情感活动与心灵互动)。古琴无论是在历史上还是在今天,都应该说是阳春白雪、曲高和寡的艺术,它不仅对于演奏者,同时对于欣赏者,包括演奏的时机、环境,都有很高的要求[27]。从某种意义而言,古琴是带有一定哲理性的深沉艺术,惟其如此,它也更能够把人引入形而上的审美意境层次。这可以从内容与形式两个方面来理解。

首先,从内容上说,古琴琴境的形成既与其深厚的文化内涵有关,同时也与其本身的艺术创作与审美欣赏特点有关。琴曲、琴歌的形成正如唐人王昌龄所总结的“三境”(物境、情境、意境)那样,大多是:“遇物发声,想象成曲,江出隐映,衔落月于弦中,松风嗖飗,贯清风于指下,此则境之深矣。又若贤人烈士,失意伤时,结恨沉忧,写于声韵,始激切以畅鬼神,终练德而合雅颂,使千载之后,同声见知,此乃琴道深矣。”[28]琴曲、琴歌基本上可以分为三种,即:描写自然景物和人们触景生情的(物境),诸如《高山流水》、《平沙落雁》、《潇湘水云》、《碧涧流泉》、《梅花三弄》等;描写现实生活中人们的各种悲欢离合境遇的(情境),诸如《阳关三叠》、《龙翔操》、《关山月》、《渔樵问答》、《大胡茄》、《屈子问渡》等;描写人们喜怒哀乐之心理情结的(意境[29]),诸如《墨子悲丝》、《忆故人》等。严澂《琴川谱汇序》写出了琴曲意象的多姿多彩:“奏《洞天》而俨霓旌绛节之观;调《溪山》而生寂历幽人之想;抚《长清》而发风疏木劲之思;放《涂山》而觏玉帛冠裳之会;弄《潇湘》则天光云影,容与徘徊;游《梦蝶》则神化希微,出无入有。至若《高山》意到,郁嵂冈崇;《流水》情深,弥漫波逝,以斯言乐,奚让古人?”[30]无论其内容如何,共同的特点是通过琴声来表现出古人心灵与宇宙自然相通的意象与意境。这其中既包括对于自然景物的再现与描绘,给人回归山水天地的自在逍遥;也包括对于人生悲欢离合种种经历的刻画与表现,给人对人生与社会的回味反思。最终实现对暂时性、表面性的现实生活的超越,获得一种大彻大悟后物我两忘的宁静心态。

其次,从形式上说,古琴的桐木丝弦及完全用手指操缦的特点,给予它的琴声一种回归自然的平实味道。一般人对此并不理解喜欢,反而认为其音色较为单调乏味,甚至一曲都不能听到曲终,自然很能体味到其中变化无穷、余音绕梁的美妙韵味。清代祝凤喈在《与古斋琴谱补义·按谱鼓曲奥义》中写道:“琴曲音节疏、淡、平、静,不类凡乐丝声易于说耳,非熟聆日久,心领神会者,何能知其旨趣。……初觉索然,渐若平庸,久乃心得,趣味无穷。……迨乎精通奥妙,从欲适宜,匪独心手相应,境至弦指相忘,声晖相化,缥漂渺渺,不啻登仙然也。”[31]他从操缦与聆听的角度说明古琴艺术的审美特点,尽管其音色似乎不像其他乐器那样优美悦耳,然而其疏、淡、平、静的特色正是使人心返朴归真的途径,如果只是图一时的感官快乐,不能耐心持久,那只会感觉索然平庸,很难心领神会,得其妙趣无穷;而一旦静下心来,把握了操缦的奥妙,达到心手相应、弦指相忘、声晖相化的境界,就会真正体验到那种超然物外、恍若登仙的美妙境界。

由此可以看出,第一,古琴琴境的形成不是轻而易举的,如果不能理解琴道,没有修好琴德,很难达到高深美妙的琴境,所以说,琴道、琴德、琴境三者可以说是相辅相成的。元代陈敏子在《琴律发微·制曲通论》中表达了这个看法:“姑以琴之为曲,举其气象之大概,善之至者,莫如中和。体用弗违乎天,则未易言也。其次若冲澹、浑厚、正大、良易、豪毅、清越、明丽、缜栗、简洁、朴古、愤激、哀怨、峭直、奇拔,各具一体,能不逾于正乃善。若夫为艳媚、纤巧、噍烦、趋逼、琐杂、疏脱、惰慢、失伦者,徒堕其心志,君子所不愿闻也。”[32]

第二,正如上面陈敏子所说,古琴的琴境除了这种至高的形而上的意境外,同时也还有各种不同的具体表现。徐止瀛《溪山琴况》的二十四琴况中,既有和、远、古、逸、淡、雅这样较为抽象玄妙的琴境,也有丽、亮、洁、润、健、圆、坚、宏、细、轻、重、迟、速这类较为具体可感之境,这些不仅是操琴要求,同时也因之而达到一种审美的体验。所以,古琴琴境的达到既非轻而易举,也非高不可攀,关键在于能否体会琴道,能否保持琴德。此外,所谓琴境或者说是古琴艺术的审美意境,最重要的是内在之情与在外景物的真切结合,故是离不了“情”的,其感人,其净化,其深化,都缘“情”而生。乐史与琴史中“雍门周为孟尝君鼓琴”的经典故事,足以说明古琴艺术的感染力。大多数琴诗也是操琴或听琴之士因琴生情、感怀兴寄而写下的。如欧阳修《赠无为军李道士》所表现的听琴意境:“无为道士三尺琴,中有万古无穷音,音如石上泻流水,泻之不竭由源深。弹虽在指声在意,听不以耳而以心。心意既得形骸忘,不觉天地白日愁云阴。”[33]常建与白居易可谓唐代最擅长写琴诗的,他们的琴诗往往是从听琴入境,在琴声中体味高深玄远的意味,达到物我两忘的意境。比如常建的《张山人弹琴》:“君去芳草绿,西峰弹玉琴。岂推丘中赏,兼得清烦襟。朝从山口还,出岭闻清音。了然云霞气,照见天地心。玄鹤下澄空,翩翩舞松林。改弦扣商声,又听飞龙吟。稍觉此身妄,渐知仙事深。其将炼金鼎,永矣投吾管。”白居易的《对琴待月》:“竹院新晴夜,松窗未卧时。共琴为老伴,与月有秋期。玉轸临风久,金波出雾迟。幽音待清景,唯是我心知。” 共3页: 1

论文出处(作者): 二、鼓琴:文人修身的过程

古琴之所以倍受古代文人士大夫喜好,除了其琴道、琴德、琴境为其所重外,更在于习琴操缦有助于修身养性,成君子之德,也就是说,鼓琴是被当作一种修身的过程看待的,刘向《说苑·修文》言:“乐之可密者,琴最宜焉,君子以其可修德,故近之。”[34]鼓琴之所以有助于修身,可以从下面几个方面来分析。

1、丰富的文化内涵

古琴不仅在琴制上凝聚了中国古人哲理性的思想,而且古琴的琴歌、琴曲创造也大多具有深刻的文化内涵,每一首琴歌、每一段琴曲均有其动人心弦,教化心灵的故事由来。如果说人类历史上有什么音乐流传最久,至今仍然能够体会其上古生命力之意蕴的话,当非古琴莫属。按各种不同琴谱记载流传至今的各个历史时期的琴曲大约三千余首,其内容丰富,意象广阔,凡象事、绘景、抒怀、寄情、写境,触物而心动者,皆可入缦成曲。按元代陈敏子《琴律发微·制曲通论》中的说法:“汉晋以来,固有为乐府辞韵于弦者,然意在声为多,或写其境,或见其情,或象其事,所取非一,而皆寄之声。……且声在天地间,霄汉之籁,生喦谷之响,雷霆之迅烈,涛浪之舂撞,万窍之阴号,三春之和应,与夫物之飞潜动植,人之喜怒哀乐,凡所以发而为声者,洪纤高下,变化无尽,琴皆有之。”[35]进一步,就琴曲之创制讲,桓谭《新论》曰:“琴有《伯夷》之操。夫遭遇异时,穷则独善其身,故谓之‘操’。《伯夷》操以鸿雁之音。……《尧畅》,达则兼善天下,无不通畅,故谓之‘畅’。”[36] 朱长文《琴史》中也记载上古琴曲的由来,尤其说明了为何琴曲多以“操”、“畅”来命题:“古之琴曲和乐而作者,命之曰‘畅’,达则兼济天下之谓也;忧愁而作者命之曰‘操’,穷则独善其身之谓也。”[37]可见琴曲是君子在不同境遇下的心情写照。从流传琴曲中“操”多于“畅”这点看,大多数琴曲均为古人身处逆境之作,故更易引发人们感慨,也更具有励志教化的作用。从先古帝王的《舜操》、《禹操》、《文王操》、《微子操》、《箕子操》、《伯夷操》,到大诗人韩愈填辞的《拘幽操》、《越裳操》、《别鹤操》、《残形操》、《龟山操》、《将归操》、《履霜操》、《岐山操》、《猗兰操》、《雉朝飞操》,到历代流传的《水仙操》、《陬操》、《获麟操》、《古风操》、《龙朔操》、《龙翔操》、《仙翁操》、《遁世操》、《醉翁操》、《升仙操》、《列女操》等等,每一首琴曲都有一段感人肺腑的故事。正如唐代薛易简《琴诀》所言:“故古之君子,皆因事而制,或怡情以自适,或讽谏以写心,或幽愤以传志,故能专精注神,感动神鬼。”[38]

除了琴曲外,琴歌也大多具有教化道德作用,据《史记》载,孔子为了备王道,成六艺之教,曾将“诗三百”都创为琴歌:“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颂之音。礼乐自此可得而述,以备王道,成六艺。”[39]

中国传统文艺与美学思想历来倡导“文以载道”、“寓教于乐”,古琴琴曲、琴歌的丰富内容及其所承载深厚的文化内涵,使其成为古人陶冶性情,自我升华的最好的投向,也是其以情感人,教化他人最好的老师。嵇康在《赠秀才入军诗其五》中吟颂道:“琴诗自乐,远游可珍。含道独往,弃智遗身。寂乎无累,何求于人?长寄灵岳,怡志养神。”唐代方干的《听段处士弹琴》也赞道:“几年调弄七条丝,元化分功十指知。泉迸幽音离石底,松含细韵在霜枝。窗中顾兔初圆夜,竹上寒蝉尽散时。唯有此时心更静,声声可作后人师。”正由于古琴琴曲、琴歌有如此丰富的内容和丰厚的内涵,故君子习琴之目的绝不单单是掌握琴曲的指法,熟记琴曲的曲谱,能够娴熟地操缦,更重要的是对琴曲内容的理解,对其中所包含的先贤精神的体认,进一步由每首琴曲所营造出的高深意境,达到自我品味的提升与德行的锤炼。

2、含蓄的艺术特点

桓谭《新论》中说:“八音之中,惟丝最密,而琴为之首。琴之言禁也,君子守以自禁也。大声不震哗而流漫,细声不湮灭而不闻。”[40]说出了古琴音质音色的特点,这种含蓄的艺术特点,与中国古人所崇尚的中庸和谐精神相符,故也是古琴艺术受到士大夫钟爱的原因之一。

(1)琴声含蓄而具音乐感召力

古琴琴声不大,具有非张扬性、内敛性的特点,因而适合于自赏,不适合表演,从而自古以来古琴的演奏往往被看作是知音之间心与心的交流,伯牙、钟子期的故事也成为千古美谈。唐人王昌龄的《咏琴诗》赞颂了古琴声色的魅力:“孤桐秘虚鸣,朴素传幽真。仿佛弦指外,遂见初古人。意远风雪苦,时来江山春。高宴未终曲,谁能辨经纶。”

(2)韵味变化含天地人籁

明人高濂《遵生八笺·燕闲鉴赏笺》中谈到:“琴用五音,变法甚少,且罕联用他调,故音虽雅正,不宜于俗。然弹琴为三声,散声、按声、泛声是也。泛声应徽取音,不假按抑,得自然之声,法天之音,音之清者也。散声以律吕应于地,弦以律调次第,是法地之音,音之浊音也。按声抑扬于人,人声清浊兼有,故按声为人之音,清浊兼备者也。”[45]这段话表明了古琴琴音的艺术特点,一方面琴曲曲谱最基本的调只有宫、商、角、徵、羽五音,雅正不俗,但似乎缺少变化。另一方面,通过指法的变化,却可以演化出与天地之音相通,与人声相类的各种音色,生发出变化多端的音韵。

古琴有散音7个、泛音91个、按音147个。散音沉着浑厚,明净透彻;按音纯正实在,富于变化;泛音的轻灵清越,玲珑剔透。散、按、泛三种音色的变化不仅在琴曲表现中担当着不同的情绪表达的作用,引发出不同的审美效果,而且从其创制其也同样暗含着与天、地、人相同哲理,《太古遗音·琴制尚象论》中说:“上为天统,下为地统,中为人统。抑扬之际,上取泛声则轻清而属天,下取按声则重浊而为地,不加抑按则丝木之声均和而属人。”[46]天、地、人三声可以说是包蕴了宇宙自然的各种声音,早在先秦庄子那里就已经有这种区分:“南郭子綦隐机而坐,仰天而嘘,荅焉似丧其耦。颜成子游立侍乎前,曰:‘何居乎?形固可使如槁木,而心固可使如死灰乎?今之隐机者,非昔之隐机者也?’子綦曰:‘偃,不亦善乎而问之也!今者吾丧我,汝知之乎?女闻人籁而未闻地籁,女闻地籁而未闻天籁夫!’子游曰:‘敢问其方。’子綦曰:‘夫大块噫气,其名为风。是唯无作,作则万窍怒呺。而独不闻之翏翏乎?山林之畏隹,大木百围之窍穴,似鼻,似口,似耳,似枅,似圈,似臼,似洼者,似污者。激者、謞者、叱者、吸者、叫者、譹者、穾者,咬者,前者唱于,而随者唱喁。泠风则小和,飘风则大和,厉风济则众窍为虚。而独不见之调调之刁刁乎?’子游曰:‘地籁则众窍是已,人籁则比竹是已,敢问天籁。’子綦曰:‘夫天籁者,吹万不同,而使其自己也。咸其自取,怒者其谁邪?’”[47]琴之散、按、泛三音,正如天、地、人三籁,可以描绘自然界变化无穷的诸多音响,而且还可以引发人的形而上的冥想,从而身心俱化。这也是先哲以此为修身养性之方式的原因之一。嵇康《琴赋》总结了士大夫之所以如此爱琴的原因,这是从个角度说的:“余少好音声,长而玩之,以为物有盛衰,而此无变,滋味有厌,而此不倦。可以导养神气,宣和情志,处穷独而不闷者,莫近于音声也。是故复之而不足,则吟咏以肆志;吟咏之不足,则寄言以广意。”[48]

3、修习过程枯燥而磨炼心志

首先,修琴需先修心、修德,没有心之悟,道之得,难以达到更高的境界。也就是说,在古代先哲那里,习琴操缦的主要目的是成君子之德,而不是学会一门艺术技巧。习琴只是手段和过程,修身养性才是目的。琴史上许多著名的典故,都说明了这个道理,姑且举最为人们熟悉的孔子习琴的故事来看。《韩诗外传》(《史记》中也有同样记载)中说:“孔子学鼓琴于师襄子而不进,师襄子曰:‘夫子可以进矣。’孔子曰:‘丘已得其曲矣,未得其数也。’有间,曰:‘夫子可以进矣。’曰:‘丘已得其数矣,未得其意也。’有间,复曰:‘夫子可以进矣。’曰:‘入已得其意矣,未得其人也。’有间,复曰:‘夫子可以进矣。’曰:‘入已得其人矣,未得其类也。’有间,曰:‘邈然远望,洋洋乎,翼翼乎,必作此乐也。黯然而黑,几然而长,以王天下,以朝诸侯者,其惟文王乎。’师襄子避席再拜曰:‘善!师以为文王之操也。’故孔子持文王之声,知文王之为人。师襄子曰:‘敢问何以知其文王之操也?’孔子曰:‘然。夫仁者好韦,智者好弹,有殷懃之意者好丽。丘是以知文王之操也。’传曰:闻其末而达其本者,圣也。”[49]孔子习琴由得其数、到得其意,进而得其人、得其类的过程,就是古代贤哲修身悟道的过程。

其次,古琴易学而难精,非长年累月修炼,难以达到高的境界,也难以达成修身养性的目的;修炼过程较枯燥,不能急于求成,正是磨炼心性的好方法。《列子·汤问第五》中记载的师文向师襄习琴的故事很能说明问题:“匏巴鼓琴而鸟舞鱼跃,郑师文闻之,弃家从师襄游。柱指钧弦,三年不成章。师襄曰:‘子可以归矣。’师文舍其琴,叹曰:‘文非弦之不能钩,非章之不能成。文所存者不在弦,所志者不在声。内不得于心,外不应于器,故不敢发手而动弦。且小假之,以观其所。’无几何,复见师襄。师襄曰:‘子之琴何如?’师文曰:‘得之矣。请尝试之。’于是当春而叩商弦以召南吕,凉风忽至,草木成实。及秋而叩角弦,以激夹钟,温风徐回,草木发荣。当夏而叩羽弦以召黄钟,霜雪交下,川池暴冱。及冬而叩征弦以激蕤宾,阳光炽烈,坚冰立散。将终,命宫而总四弦,则景风翔,庆云浮,甘露降,澧泉涌。师襄乃抚心高蹈曰:‘微矣,子之弹也!虽师旷之清角,邹衍之吹律,亡以加之。被将挟琴执管而从子之后耳。’”[50]可见师文为了达到那种春夏秋冬皆能令草木生辉,万象蓬勃,充满生机,出神入化的境界,经历了三年不成章的痛苦,更经历了掌握了技术之后磨炼心性的过程,因为其志所在乃内得于心,外应于器。

强调习琴操缦时的虚静心态,有几个方面的原因。其一,是与艺术创作与审美规律相一致,这一点从老庄开始一直是中国古代美学非常强调的,这里不多赘言。其二,是因为古琴演奏技巧相对比较复杂,既要注意指法的准确,左右手的配合,又要注意演奏的力度、节奏,更重要的是要根据琴曲的主题结合自身的体会准备地表达情感。如果心存杂念,思虑重重,不能集中精神,往往连基本的指法也会出错,更何谈进入精妙的琴境,体悟高深的琴道。如薛易简《琴诀》曰:“鼓琴之士志静气正,则听者易分;心乱神浊,则听者难辩矣。”[53]其三,是因为操琴的目的在于体味审美意境与修身养性,心绪烦乱,功名利禄恰恰是最大的妨碍,所以习琴操缦之人首先就要有意识地克服这一点。成玉磵《琴论》中讲到:“至于造微入玄,则心手俱忘,岂容计较。夫弹人不可苦意思,苦意思则缠缚,唯自在无碍,则有妙趣。设者有苦意思,得者终不及自然冲融(容)尔。庄子云‘机心存于胸中,则纯白不备。’故弹琴者至于忘机,乃能通神明也。”[54]能够做到忘心机,就能够通神明。 共3页: 2

论文出处(作者): [1] 朱长文《琴史·卷二》,见《琴史·外十种》,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839-15页。

[2] 同上。

[3] 同上。

[4] 朱长文《琴史·卷一》,见《琴史·外十种》,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839-3页。

[5] 徐上瀛《溪山琴况》,见《中国历代美学文库 明代卷下》,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年版,第266页。

[6] 王善《治心斋琴学练要》

[7] 桓谭《新论》,见《中国历代美学文库 秦汉卷》,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年版,第318页。

[8] 同上,第319页。

[9] 蔡邕《琴操》,见蔡仲德编《中国音乐美学史资料注译》,人民音乐出版社2004年版,第389页。

[14] 扬雄《琴清英》,见《全上古秦汉三国六朝文·全汉文·卷五十四》。

[15] 朱长文《琴史·卷六·叙史》,见上海古籍出版社《琴史·外十种》1991年版,第839-68页。

[16] 徐祺《五知斋琴谱》,见《续修四库全书(1094)子部艺术类》,第638页。

[17] 程允基《诚一堂琴谱》,见《琴曲集成》第十三册,中华书局1981年版,第453页。

[20] 嵇康《琴赋》,见《中国历代美学文库 魏晋南北朝卷上》,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年版,第125页。

[21] 司马承祯《素琴传》,见蔡仲德编《中国音乐美学史资料注译》,人民音乐出版社1990年版,第546页。

[23] 徐祺《五知斋琴谱》,见《续修四库全书(1094)子部艺术类》,第638页。

[24] 白居易有《清夜琴兴》,见《中国历代美学文库 隋唐五代卷下》,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年版,第120页。

[26] 常建《江上琴兴》:“江上调玉琴,一弦清一心。泠冷七弦遍,万木澄幽阴。能使江月白,又令江水深。始知梧桐枝,可以徽黄金。”

[27] 明徽王朱厚爝《风宣玄品·鼓琴训论》中一段话说明了这点:“凡鼓琴,必择净室高堂,或升层楼之上,或于林石之间,或登山巅,或游水湄,值二气高明之时,清风明月之夜,焚香净坐,心不外驰,气血和平,方可与神合灵,与道合妙。不遇知音则不弹也,如无知音,宁对清风明月,苍松怪石,颠猿老鹤而鼓耳,是为自得其乐也。然如是鼓琴,须要解意,知其意则有其趣,则有其乐。不知意趣,虽熟何益?徒多无补。先要人物风韵标格清楚。又要指法好。取声好。胸中要有德,口上要有髯,肚里要有墨,六者兼备,方无忝于琴道。如欲鼓琴,先须衣冠整肃,或鹤氅,或深衣,要如古人之仪表,方可雅称圣人之器。然后盥手焚香,方才就榻。” 见《琴曲集成》第二册,中华书局1980年版,第13-14页。

[29] 王昌龄的意境与我们今天所理解的审美意境有别,主要是指人的内在意识活动。

[30] 严澂《琴川谱汇序》,见《中国历代美学文库 明代卷中》,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年版,第114页。

[33] 欧阳修《赠无为军李道士》。

[34] 刘向《说苑·修文》,见《中国历代美学文库 秦汉卷》,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年版,第279-280页。

[36] 桓谭《新论》,见《中国历代美学文库 秦汉卷》,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年版,第318页。

[37] 朱长文《琴史·卷一》,见《琴史·外十种》,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839-3页。

[38] 薛易简《琴诀》,见《中国历代美学文库 隋唐五代卷上》,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年版,第364页。

[40] 桓谭《新论》,

[43] 朱长文《琴史·卷六·论音》,见《琴史·外十种》,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839-64页。

[44] 同上。

[45] 高濂《遵生八笺》,甘肃文化出版社2004年版,第403页。

[48] 嵇康《琴赋》,

[49] 韩婴《韩诗外传卷五》,见《中国历代美学文库 秦汉卷》,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年版,第18-19页。

[50] 列寇《列子·汤问第五》,

古琴文化论文篇(6)

二,传统儒家文化对古琴文化的影响

儒家思想对中国文化的影响很深远,几千年来的封建社会,传统的责任感思想,节制思想和忠孝思想,都是它和封建统治结合的结果。

从儒家创立者孔子的一些论著中可以看到他对音乐的看法:《八佾篇第三》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孔子说:“一个人没有仁德,他怎么能实行礼呢?一个人没有仁德,他怎么能运用乐呢?”乐是表达人们思想情感的一种形式,在古代,它也是礼的一部分。礼与乐都是外在的表现,而仁则是人们内心的道德情感和要求,所以乐必须反映人们的仁德。这里,孔子就把礼、乐与仁紧紧联系起来,认为没有仁德的人,根本谈不上什么礼、乐的问题。

从中我们可以看出,孔子乐教的目标是培养完整的人,培养国家所需的治国之材。因为“乐”通于“礼”,“礼”通于“政”,而“乐教”的施行正着眼于音乐教育与培养人的教育密切结合起来,并且是培养完整人的最后阶段。“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人,游于艺,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从把音乐教育作为教育的最后阶段,可以看出音乐教育在整个人的培养中所占的重要位置。孔子所倡导的音乐教育实际上是以“礼”为核心的教育,礼乐合二为一,从这个层面上讲,强调音乐教育的价值主要是培养思想、行为合乎道德规范,利于国家发展的治国之材。这种思想对后世音乐文化产生了深远影响。“礼乐文化”是中国传统音乐文化中最重要的文化现象之一。中华古琴文化源于早期礼乐文明,古琴之所以为“琴、棋、书、画”四艺之首,有其原因,它对于“德”的追求与“君子以玉比德”高度一致,“琴德”几乎就达到了一种以“琴教”置换“乐教”的惊人效果。我们知道,“乐教”主要是以“琴教”为重。孔子对音乐的审美思想是“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其中大部分琴曲都是“轻、柔、淡、雅”的风格。所以很符合儒家的中庸思想。荀子在其《乐论》中提到:“乐者,圣王之所乐也,而可以善民心,其感人深,其移风易俗。故先王导之以礼乐,而民和睦。夫民有好恶之情,而无喜怒之应则乱;先王恶其乱也,故修其行,正其乐,而天下顺焉。”这里实质上是说“乐教”不仅是修身之道,也是治国之道。儒家思想一直是支撑古琴音乐美学思想的骨架,所以其琴论中突出音乐和政治及礼的关系。

儒家文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特征,就是“内善外治。”正所谓“立志,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儒家思想强调自我修行,然后“外治”以实现自我价值。从这个层面上来说,“琴教”也起到一定的作用。由于古琴强调中正平和,适宜修身养性,“琴德”也就与中国美学史上对自然美的理解有颇多暗合之处。这也是“天人合一”说在儒家审美观上的直接表现。其后,孔子更是创造了仲尼式古琴,经常在学生的琅琅读书声中抚琴。孔子还十分重视审美体验。审美体验本身就是一种很高的人生境界。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从这个例子当中,可以深切地感受到孔子本人对音乐中包含的美感因素的重视与欣赏。这种对音乐中美感因素的重视至今被后人当作引用的典范。因此,后世人对琴的了解进一步加深,琴便作为一种高雅之物,为中国文人士大夫们所钟爱。宋代琴史家朱文长在《琴史・尽美》中说道:“琴有四美:一曰良质,二曰善斫,三曰妙指,四曰正心。四美既备,则为天下之善琴,而感格幽冥,充被万物,况于人乎?况于己乎?”由于儒家乐教的推广,“古琴”是“雅乐”。于是促使文人士大夫们相竞爱琴,从而古琴文化在古时得以发扬并丰富了内涵。

三,古琴对中国文人士大夫的意义

古琴被文人用于抒发心志、寄托情思,孔子学习《文王操》的过程,从得其曲(曲调)到得其数(结构),再得其意(意蕴)、得其人(为人),最终达到得其类(体貌)。这里最早将“意”的美学范畴用于古琴音乐,并把获得音乐的内在意蕴作为审美的一个重要的阶段。之后,“意”作为美学范畴始终贯穿于以后的琴论中,对传统古琴美学产生了重大影响。宋成玉《琴论》中有精彩的论述,提出了“弹人不可苦意思”美学命题,认为“操琴之法大都以得意为主,虽寝食不忘,故操弄不过一、二曲,则其奥穷。”宋沈括赞琴僧义海琴艺高超,也有“海之艺不在于声,其意韵萧然,得于声外,此众人所不及也”(《梦溪笔谈・补笔谈》)之言。于是,文人与琴的关系非常密切,几乎所有文人骚客都寄情于琴,或弄琴或歌琴,赞琴、吟琴、听琴等,极大地丰富了诗歌的题材,影响泽及后世。

无为道士三尺琴,中有万古无穷音。

音如石上泻流水,泻之不竭由源深。

弹虽在指声在意,听不以耳而以心。

心意既得形骸忘,不觉天地白日愁云阴。

――欧阳修《赠无为军李道士》

琴中古曲是幽兰,为我殷勤更弄看。

欲得身心俱静好,自弹不及听人弹。

――白居易《听幽兰》

蜀僧抱绿绮,西下峨嵋峰。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

客心洗流水,余响入霜钟。不觉碧山暮,秋云暗几重。

――李白《听蜀僧浚弹琴》

上述琴诗中,透过竹林、岩翠、澄泉、江月、万木等自然界中的山光水色,以泠泠之琴声,追求空灵境界,感悟自性的纯真和生命的永恒之愿望。白居易的《听幽兰》中的“欲得身心俱静好,自弹不及听人弹。”则强调了古琴的修心养性的功效,也是古代文人们的之所以以琴为伴的共识。

中国古代知识分子以古琴为伴,“士无故不彻琴瑟”,亲密关系不言而喻,如白居易以诗、酒、琴为三友的典型生活方式,嵇康的“琴诗自乐”,陶渊明的“有琴有书”等等。琴与古代文人士大夫们的密切关系使诗中有大量描写古琴的篇章,这些琴诗通过琴与禅、琴与声、音与意乃至音乐的审美情趣与准则等内容,更多的是体现了佛教无

我、性空、顿悟、明心见性等思想,其文大都朴素流畅、空灵纯明,具有浓郁的禅意。明徽恭王朱厚爝的《风宣玄品・鼓琴训论》中直言:“德不在手而在心,乐不在声而在道,兴不在音而在趣。可以感天地之和,可以合神明之德。”我想,这就是中国古代文人士大夫们爱琴的理由。

对于中国古代文人士大夫们而言,聆听悠悠琴声,既是艺术上行云流水的感受,又是对灵魂的洗涤和净化。琴与人的和谐统一,造就了很多可歌可泣的故事:俞伯牙以琴得知音,摔琴以谢知音;司马相如一曲琴音,赢得美人夜奔。古琴不仅是古代中国文人的精神和心灵的凭照,也不仅是是集中、凝聚、浓缩文人士大夫们追求的自由、清悠、淡泊情趣的器物,也是古代文人士大夫们的寻找知己的最诗意的最可靠的工具。

四,古琴对当代人的意义及如何发扬古琴文化

陶醉在古琴美妙的弦音里的时代,似乎离我们越来越久远。古代,中国文人士大夫们“达则兼济天下,退则独善其身。”一旦仕运不佳,文人士大夫们会闭关修炼,修心养性,韬光养晦,此时,古琴往往是他们的最佳精神伴侣。今天,生活节奏快速,人们热衷于效率和速度,“快餐文化”便应运而生。从而,当今的人们对自我内心的关照少了。更多的是被物欲占了上风。于是,我们的社会便出现了一个现象:精神文明发展跟不上物质文明的步伐。尽管一直以来都鼓吹加强精神文明建设,但是这种趋势仍旧严重存在,社会问题仍然随之增加。

毋庸置疑,中国传统音乐在当代文化处境不堪乐观。古琴现在已成为“人类口头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对象。“琴、棋、书、画”本来就是中国传统文人士大夫们一种不经意的自然生活状态,同时也是一种将生活艺术化。艺术行为生活场景化的真实写照。古代文人们弹琴、吟诗、下棋、作画等等,在我们眼中是那么具有诗意。“乐教”旨在让人在游戏中自我净化。“寓教于乐”。中国传统文化非常强调现实人生的情感体验,并从中熔铸一定的思想感悟。他们往往不是单纯追求所谓“为审美而审美”的人生价值,而是注重生活中强化品位,品味文化的人生,正是要在那雪泥鸿爪的人生世象和吉光片羽的感悟体验中锻冶出审美的情感。现代人生活在喧嚣和节奏快速的环境里,内心充斥着浮躁。对生活中的美视而不见,这是现代人的悲哀。我们应该重归心灵的宁静,让人生境界有所提高。人们常常提倡过一种诗意的生活。以琴为中心的音乐文化能让我们返璞归真。那种古朴清越穿透时空的乐音,能让你感觉到空灵,宁静,回归自我。我们要让中国古琴文化发扬光大。尽管近年来古琴的打谱,作曲,古曲改变以及古琴文献等方面取得不了可喜的成绩,然而,古琴的学习仍旧是属于少数人,并没有普及。

在古代,礼乐教育中音乐的审美功用和道德教育功用的完美结合。通过音乐中蕴含的美感达到音乐教育的道德功用,其实,音乐的审美功用亦可看作是一种达到道德教育的手段。孔子的道德教育是在培养国家的人才这一层面加以强调的,但其实并不反对音乐教育中所包含的审美教育功用。“子在齐闻韶,三月而不知肉味。”恰好是对音乐中所包含的巨大的审美功用的强调。音乐教育的审美功用增加了音乐对社会所起的作用,孔子便把音乐作为人的培养的最后阶段。

古琴琴曲、琴歌的丰富内容及其所承载深厚的文化内涵,使其成为古人陶冶性情,自我升华的最好的投向,也是其以情感人,教化他人最好的老师,在今天,我想它仍然能起到这个功效。我认为,作为传统文人士大夫们的修身工具一一古琴,在当代应该继续发扬其修身养性的功能,我们应该让这朵“最美丽的花”继续绽放。至于如何发扬古琴文化,本人提出两点看法:

古琴文化论文篇(7)

中图分类号:J60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2172(2016)03-0012-09

引言

蜀中古琴具有悠久的艺术传统,自汉代以来,先后出现过不少琴家、琴人,如西汉司马相如(前179-前117),唐代李白(701-762),五代前蜀时临邛人黄崇嘏(生卒年不详),北宋苏轼(1037-1101),南宋陆游(1125-1210),明代杨升庵(1488-1559)、清代张孔山(生卒年不详)等,还留下了许多值得今人记忆的琴谱、琴曲、琴诗、琴器、琴址等宝贵的文化遗产。近代以来,蜀中除相继出现了叶介福、廖文甫、裴铁侠、龙琴舫、喻绍泽、王华德、俞伯荪、何明威、江嘉v、郑光荣、曾成伟、俞秦琴、戴茹等一大批在国内外有影响的琴家外,还在创建琴馆、琴社机构,举办雅集、琴会活动,开展琴学研究,探讨蜀中古琴艺术的传承与保护方面取得了诸多成绩。特别是2009年7月,隶属蜀中古琴的重要琴派――蜀派古琴被四川省人民政府批准列入“第二批四川省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后,蜀中古琴更是受到政府主管部门的重视和有识之士的关注。

《蜀中古琴艺术资源数据库建设》是我们于2011年10月向教育部提交申请,2012年2月获批立项的课题,经过3年时间的调查、搜集、整理,最终得以完成。为了能客观地反映蜀中古琴艺术资源的现状,我们特撰此文,将所调查、搜集到的相关资料进行梳理,兹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阐述。

一、琴派与琴人

琴派是由“若干具有共同艺术风格的琴人所形成的流派。同一地区的琴人之间,经常彼此交流,相互学习,同时又共同受当地方言和民间音乐的影响,从而形成相近的演奏风格,使琴曲亦具有特殊的地方色彩”。这说明,琴派的形成当与地区、师承和传谱等因素密不可分。

早在唐代,蜀中古琴已有了独具特色的风格――“蜀声”。初唐琴家赵耶利曾对流行于我国吴、蜀两地的琴乐风格――“吴声”和“蜀声”有这样的评价:“吴声清婉,若长江广流,绵延徐逝,有国士之风;蜀声躁急,若激浪奔雷,亦一时之俊。”当时的“蜀声”就已成为中国古琴艺术中的一大琴声,它对后世蜀中古琴流派的形成产生了重要影响。

据调查,蜀中目前主要有以下琴派:

(一)蜀(川)派及其传人

蜀派,又称“川派”,是蜀中流传较广的琴派。蜀(川)派形成于清代。晚清,蜀中聚集了众多琴人,有影响的有曹稚云、钱绶詹、张孔山、唐彝铭、苏天培、欧阳书唐、谭石门、杨紫东(紫东道人)、叶介福、顾玉成、张伯龙(道人)、许儒龙、龙为霖、刘仲云、魏智儒、杨天益、计天氏、云材、苏雯等,他们在成都、灌县(青城山)、新都、广汉、新繁、乐山等地的寓所、佛寺、道观开展琴艺交流活动,传承琴乐、编订琴谱,蜀中古琴艺术呈现出兴盛的局面。

蜀(川)派在蜀中的传承人,以四川音乐学院已故教师喻绍泽最具代表性。喻绍泽的琴艺发源于蜀(川)派鼻祖张孔山。张孔山将琴艺传给弟子叶介福,叶再传女儿叶婉贞,而廖文甫跟随叶婉贞习琴。喻氏师从舅父廖文甫,是蜀(川)派的第五代传人。喻绍泽培养了何明威、郑光荣、曾成伟等琴家。当今蜀中蜀(川)派琴家主要有何明威、郑光荣、胡济璋、寇文犀、曾成伟、俞秦琴、戴茹、曾河等。

(二)泛川派及其传人

蜀中传承的泛川派也有人称为“霸派”。因“泛”字有普遍的、一般的、广泛、宽泛之含义,故该派即是指在原蜀(川)派的基础上,随着自身与外界的交流、融汇,取其长,弃其短,而形成的流派。

这一派以民国年间活跃在蜀地的琴家龙琴舫为代表。龙琴舫学琴于青城山另一道士、张孔山的琴友杨紫东,他精研琴艺数十年,造诣颇深,既继承了蜀(川)派古琴艺术的传统,又具有独特的个性。据龙先生自言:“何为霸派?川之虞山。讲明了他开创的‘霸派’琴风之特色。”蜀中的侯作吾、卓希钟、龙汉铭、何宁、江嘉凤、江嘉v都曾在其门下学琴。江嘉韦占是当今蜀中泛川派中的优秀传承人。

除以上两种琴派外,近年来,随着对外交流日益增多,蜀中不乏琴人去国内其它地区进行琴学交流与学习,他们学成以后回到蜀中继续开展琴事活动,因而蜀中还发展出了虞山派和梅庵派等琴派。

二、琴曲与琴歌

根据蜀中刊印、抄写和出版的琴谱中收录的古琴曲目,并结合调查采访获得的资料进行统计,清代以来,蜀中见载的琴曲与琴歌约有200余首,至今仍在传承的(包括传统与新创曲目)大约有近百首,现将最流行的曲目分列如下:

(一)琴曲

传统琴曲有《欺乃》《白雪》《碧涧流泉》《沧海龙吟》《长门怨》《春晓吟》《春山听杜鹃》《大胡笳》《大雅》《捣衣》《洞天春晓》《洞庭秋思》《短清》《高山》《耕歌》《孤馆遇神》《关山月》《广陵散》《汉宫秋月》《孔子读易》《离骚》《良宵引》《列子御风》《流水》《梅花三弄》《牧歌》《鸥鹭忘机》《佩兰》《平沙落雁》《普庵咒》(《释谈章》)、《樵歌》《秋鸿》《秋水》《屈原问渡》《神人畅》《宋玉悲秋》《桃李园序》《梧叶舞秋风》《乌夜啼》《潇湘水云》《玄默》《阳春》《阳关三叠》《忆故人》《幽兰》《渔歌》《渔樵问答》《猿鹤双清》《岳阳三醉》《泽畔吟》《醉渔唱晚》《雉朝飞》等。

新创琴曲(包括蜀中琴家创作和国内作曲家、琴家创作的作品)有《沉思的旋律》《欢庆》《楼兰散》《梅园吟》《如来藏》《三峡船歌》《山水情》《水》《思念》《跃进歌声》等。

(二)琴歌

琴歌有《长相思》《酬人雨后玩竹》《春感诗》《春晓》《春雨》《春夜喜雨》《古怨》《关雎》《登锦城散花楼》《点绛唇》《峨眉山月歌》《寒秋》《和乐熙光》《江城子・密州出猎》《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金缕曲》《凉州词》《柳絮咏》《梦江南》《明月皎皎》《念奴娇・中秋》《破算子・咏梅》《菩萨蛮》《清明》《沁园春・春山听杜鹃》《蜀道难》《蜀相》《水调歌头・中秋有怀子由》《思归操》《送别》《听蜀僧溶弹琴》《小重山》《夜雨寄北》《咏梅花》《虞美人》《渔家傲・记梦》《雨霖铃・伤春》《月下独酌》《月夜》等。

在上述曲目中,尤以蜀中传承的琴曲《醉渔唱晚》和《流水》最为著名。《醉渔唱晚》一曲是由张孔山亲自加工整理,可见该曲在蜀中琴曲中的地位。在张孔山《天闻阁琴谱》中所载的《醉渔晚唱》,虽然仅有6段,但这一版本的乐曲一直是最受欢迎的谱本,也是蜀派琴家的首选谱本。乐曲通过渔人狂放不羁、傲然自得的生活态度,借酒论政,抒发了古代文人不满现实的愤懑情怀。而《天闻阁琴谱》中所载的《流水》,则是今人演奏最多、流传最广的版本,这得益于张孔山对《德音堂琴谱》中的同名琴曲的创造性改编。在该曲中,张孔山对原曲第6段进行了独创性的加工,采用了“大打圆、小打圆、转团、放开、摆猱、猛注、七弦大绰”等指法演绎,被后人称为“七十二滚拂”《流水》或《大流水》,使之传扬于世,影响遍及海内外。1977年8月22日,该曲经著名琴家管平湖先生演奏,被录入一张镀金唱片,由美国“航天者”号太空飞船携带发射于太空,用以向宇宙星球的高级生物传达人类的智慧和文明的信息,在茫茫苍穹去寻找新的知音。

三、琴馆与琴社

(一)琴馆

“琴馆”,亦称“琴堂”“琴室”“琴舍”“琴斋”“琴坊”等,是由某位琴人担任馆主而建立的主要从事古琴艺术教学的民间机构。从琴馆的职能来看,它担负古琴艺术的传承与交流任务。从办学规模来看,规模较大的琴馆可以聘请一定数量的琴人或其他人员担当教学和管理工作;反之,规模较小的琴馆则仅由馆主一人担当教学和管理工作。

据不完全统计,蜀中的成都地区自清代至今,相继建立有唐彝铭琴馆(清同治、光绪年间)、长啸琴馆(1916年)、缶琴堂(1995年)、梓又古琴馆(1997年)、青羊琴馆(2006年)、酌云琴舍(2008年)、空林琴馆(2009年)、曾成伟古琴工作室(2011年)、成都若水古琴斋(2013年)、雯雯琴坊(2015年)等。

在上述琴馆中,影响最大的主要有:

1.曾成伟古琴工作室

该工作室2011年成立于成都,由中国琴会副会长、四川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蜀(川)派古琴代表性传承人、四川音乐学院民乐系古琴教授曾成伟担任负责人。其主要目的是为古琴爱好者提供一个学习、研讨和雅集的场所,为蜀(川)派古琴的传承、传播贡献力量。该工作室有一个强有力的古琴教学团队,除曾成伟教授担纲教学外,其子、青年古琴家曾河及部分优秀学生承担日常教学和管理工作,并邀请一批著名专家学者担任顾问,力求营造高质量的古琴传习氛围。

曾成伟古琴工作室成立以来,常年举办古琴音乐会,为学员提供传统古琴教学(包括大班课和个别课),定期举办专题讲座和交流雅集。迄今已举办:“蜀山少侠一曾河古琴独奏音乐会”(2011年)、“梅花三弄――曾成伟 曾河古琴名曲音乐会”(2011年)、“蜀山琴侠新传――曾氏父子古琴音乐会”(2014年)、“曾成伟、曾河香港古琴演奏会”(2014年)等琴会;举办了“蜀派古琴源流及艺术特色”“蜀中古琴百年拾微”“酒有几多狂”“差异与镜像的乐音空问”“对话:古琴与小提琴”等公益讲座以及“古琴体验式公开课”等公益活动;先后接待国内著名琴家李祥霆、龚一、成公亮、李凤云、丁承运、戴晓莲等到蓉开展古琴交流。

2.梓又古琴馆

该琴馆1997年成立于成都,由中国古琴学会常务理事、四川音乐学院民乐系教授戴茹创办。除戴茹担任主要教学外,青年琴家赵虹、魏玉平等也是琴馆的主讲教师。十余年来,梓又古琴馆师生在专业音乐厅、高校成功举办了“蜀派薪传――戴茹古琴独奏音乐会”(2009年)、“琴声动幽燕――古琴演奏会”(2010年)、“月影阑珊――中秋古琴赏析会”(2012年)、“琴诵――传统文化传习会”(2013年)、“喜上眉梢――贺春演奏会”(2014年)、“春舞绿瑶――新春雅集”(2015年)、“梓桐雅韵――古琴名家新年音乐会”(2015)等若干场不同形式的琴会及讲座活动。琴馆教学严谨,始终遵循因材施教的方针,为古琴艺术培养了后继人才。

(二)琴社

“琴社”是指由某位琴家发起,并有若干琴人参与建立的一种主要从事古琴艺术交流的民间社团。据不完全统计,蜀中的成都地区自民国至今,相继建立有律和琴社(1937年)、秀明琴社(1948年)、成都古典音乐社・古琴组(1952年)、百花乐社・古琴组(1957年)、锦江琴社(1980年)、东坡诗琴社(1985年)、四川大学古琴社(2000年)、西蜀琴社(2002年)、二闲斋琴社(2004年)、合真琴社(2006年)、清崆律琴社(2008年)、九合琴社(2011年)、成都梅庵琴社(2014年)等。

在上述琴社中,较有影响的主要有:

1.锦江琴社

锦江琴社的前身是1979年成立于四川成都的“蜀新琴社”,1980年在时任中国音乐家协会主席吕骥同志的倡议下,正式更名为“锦江琴社”,首任社长喻绍泽,现任社长曾成伟。

30多年来,该社在老一辈琴家和有识之士的关心支持下,取得了诸多发展。从建社之初的十余人发展为至今的几十人。琴社曾协办了在成都召开的1990年和1995年两届“中国古琴艺术国际交流会”,还与川音民乐系共同举办了“纪念喻绍泽先生诞辰100周年”活动(2003年);曾主办“丝路琴音――古琴音乐会”(2008年)、“天闻琴韵――蜀派古琴宗师张孔山第七代传人暨纪念喻绍泽诞辰106周年音乐会”(2009年)、“虎年迎春――国乐音乐会”(2010年),并与川音古琴艺术中心共同主办“锦水流长律和人畅――古琴音乐会”(2015年)。

琴社组织琴人开展活动、交流琴艺,重视古琴资料的收集整理,编撰有《锦江琴刊》《怀园琴韵――纪念蜀派古琴大师喻绍泽先生百年诞辰》等书籍。全社90%以上的社员都能操琴,为了继承、发展蜀中古琴艺术,他们还不断探索斫琴技艺,部分琴人所斫之琴已在海内外享有声誉,积极推动了蜀中古琴艺术的全面发展。

2.东坡诗琴社

东坡诗琴社成立于1985年,首任社长为蜀(川)派古琴家俞伯荪,现任社长黄明康,副社长有吕思阳等。建社的初衷是研究苏轼父子与古琴有关的诗词,谱写成琴歌演唱。近年来,社员将我国古代一些优秀诗词也纳入谱曲演唱范围,使传唱的曲目进一步扩大。除传唱琴歌外,琴社还致力于蜀(川)派古琴技艺的传承,培养古琴演奏人才。

多年来,琴社举办了一系列促进蜀中琴艺发展的活动,主要有“古琴古诗川剧演唱会”(2002年)、“建社20周年暨川派琴家俞伯荪先生操琴70周年纪念音乐会”(2005年)、“云弦连天地琴韵越古今――蜀中古琴与中国琴歌演奏会”(2007年)、“乐琴书以消忧――古琴古诗词音乐会”(2009年)、“琴道・琴药・琴乐――古琴古诗词音乐会”(2010年)以及吟诵雅集活动,为蜀中古琴艺术的交流推广、传承发展做出了贡献。

四、雅集与琴会

雅集、琴会均是指琴人交流琴艺,以琴会友,探讨琴学的集会,二者既有共性,也有区别。

(一)雅集

雅集是一种活动规模较小,参加人数较少,内容较为单一,形式较为自由,通常由某一琴馆、琴社单独举办的集会。早在民国时期,蜀中就已有此类活动。建国以后,特别是上世纪80年代至今,随着诸多民间琴社在蜀地的相继成立,蜀中先后举办了若干不同名目的古琴雅集活动。根据举办内容的不同,这些活动大体可分为以下两类:

1.节日、庆典雅集

其名目有蜀中,辱琴馆、琴社一年之中在不同节令、节日期间举办的“新春雅集”“迎春雅集”“踏春雅集”“‘从立春到谷雨’雅集”“五月雅集”“六一雅集”“中秋雅集”“‘中秋国庆’雅集”“圣诞雅集”“冬至雅集”“岁末雅集”“春节团年雅集”“2011第三届成都非遗节雅集”等;为琴会成立举办的“古琴学会成立雅集”,为琴馆、琴社年庆举办的“西蜀琴社十周年雅集”,为学员结业举办的“第一期学员雅集”“‘桃李芬芳’戴茹教授成人高级亲授班结业雅集”等。

2.交流、鉴赏雅集

其名目有蜀中各琴馆、琴社开展琴艺交流举办的“‘有凤来仪’雅集”“打谱交流雅集”“艺技雅集”“教师与优秀学员雅集”“‘我也来点评’雅集”“‘论道’雅集”“湖畔论琴雅集”“等;利用以琴会友方式开展联谊活动举办的“联谊雅集”“七夕联谊雅集”“‘桃园’‘沙龙’雅集等;通过品茶、吟诗、听琴举办的“品香茗、听雅乐”“琴与诗的对话”“‘让世界听懂古琴’雅集”“‘聆听百年的旋律’雅集”“‘半池居’雅集”等。

除以上两类雅集外,蜀中各琴馆、琴社还有通过古琴达到修身养性、快乐幸福举办的“‘古琴与修养身心’雅集”“‘心有千千结,指待与琴解’雅集”“‘学古琴,其乐融融’雅集”等。

(二)琴会

琴会是一种相对于雅集活动规模较大,参加人数较多,内容较为丰富,形式较为多样,或由某一民间古琴组织主办,或由政府机构、文化部门、音乐社团、艺术院校等多个部门与民间古琴组织联合举办的集会。追溯起来,蜀中举办的琴会肇始于上世纪80年代。据不完全统计,蜀中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大体举办过下列类型的琴会:

1.纪念性琴会

主要指以纪念蜀中古琴名家抚琴活动、寿诞而举办的琴会,如1983年由四川省音乐家协会、四川音乐学院联合举办的“喻绍泽先生抚琴六十五周年大会”,1988年由四川音乐学院举办的“祝贺喻绍泽先生八十五寿辰暨抚琴生活七十周年――喻绍泽古琴作品演奏会”,2003年由四川音乐学院民乐系与锦江琴社联合举办的“纪念喻绍泽诞辰100周年”活动,2013年由川派古琴学会主办的“蜀中琴韵――纪念喻绍泽先生诞辰110周年音乐会”等。

2.庆祝性琴会

主要指以庆祝某一琴社、琴馆成立或年庆而举办的琴会,如1999年由锦江琴社举办的“锦江琴社庆祝建社20周年音乐会”,2010年由四川大学古琴社主办的“川派古琴学会成立暨庆祝音乐会”,2014年由成都梅庵琴社举办的“桐凤琴声――成都梅庵琴社成立仪式暨音乐会”等。

3.展演性琴会

主要指以展演和鉴赏琴乐为名义举办的琴会,如1984年由锦江古琴社和川音民研室联合举办的“琴曲琴歌音乐会”,2007年由锦江琴社主办的“古琴天籁聆听――川派古琴音乐会”,同年由成都缶琴堂主办的“蜀琴新韵――成都琴人琴社古琴音乐会”,2015年由成都市古琴文化学会、梓又古琴馆主办的“蜀中清韵――‘蓉城之春’艺术节青年琴家专场演奏会”“玉振金声――‘蓉城之春’艺术节古琴名家专场演奏会”等。

4.交流性琴会

主要指以交流琴艺,展示琴器,探讨琴学为目的而举办的具有国际性规模的琴会,如1990年由中国音乐家协会民族音乐委员会、中国国际文化交流中心四川分会、中国音乐家协会四川分会、《音乐研究》编辑部、四川音乐学院、成都市文化局、成都音乐舞剧院、成都民族乐团、中国民族器乐协会、四川民族管弦乐学会等单位在四川成都联合主办的“中国古琴艺术国际交流会”;1995年7月由中国音乐家协会、四川省音乐家协会、成都文化发展促进会、成都市文化局等单位联合主办,由成都音乐舞剧院、成都民族乐团、都江堰市文化局等单位在四川省成都承办的“95中国古琴艺术国际交流会”;2006年由中共成都市委宣传部,成都市文联,邛崃市委、市政府在文君故里邛崃市共同主办的“2006成都・中国古琴国际艺术节暨文君文化节”;2011年由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四川省人民政府、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主办,成都市人民政府、四川省文化厅和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承办的“第三届中国成都国际非物质文化遗产节――中国古琴艺术大展”等。

五、琴书与琴论

琴书是指历代抄写、刊印和出版的载有琴曲、琴文、琴诗方面的书籍;琴论则是指发表在相关媒体中研究古琴艺术方面的文论。

(一)琴书类

据不完全统计,自清至今,蜀中先后抄写、刊印和出版下列种类的琴书共计31部。

1.琴谱类

分别有《琴学法谱》《稚云琴谱》《荻灰馆琴谱》《钱寿占(钱绶詹)琴谱十操》《百瓶斋琴谱》《天闻阁琴谱》《沙堰琴编》《指路弦歌――七弦琴演奏教材》《草堂琴谱》(曲谱部分)、《临邛琴粹》(曲谱部分)、《西蜀琴谱》《琴学法谱》(包括曲词今译本、简谱对照本、五线谱对照本3册)共计14部。

2.琴著类

分别有《古琴概述》《琴韵》《心言集》《草堂琴谱》(文字部分)、《巴蜀琴艺考略》《怀园琴韵――纪念蜀派古琴大师喻绍泽先生百年诞辰》圆《临邛琴粹》(文字部分)、《巴蜀音乐史料辑注》《半池居印谱》(古琴部分)、《琴者情也――川派古琴家王华德诞辰九十周年纪念册》《古琴清英》《蜀中琴人口述史》《穿越时空的古琴艺术――蜀派历史与现状研究》《蜀山琴汇――2013成都琴会论文集》共计14部。

3.琴诗、琴刊类

分别有《中国乐舞诗・琴卷》《锦江琴刊》《西蜀琴刊》(第1-6期)3部。

上述琴书中,最有代表性的当推《天闻阁琴谱》。该谱刊行于光绪2年(1876年),全书共16卷,分琴论与琴曲两部分,收录的145首琴曲均由张孔山逐一审定。

(二)琴论

据不完全统计,自1980年至2015年期间,国内学者在相关媒体中发表有关蜀中古琴艺术研究的论文134篇。

1.1980~2000年间发表的重要琴论

主要有喻绍泽的《古琴演奏简论》,戴嘉枋的《(流水)的流变与“传统音乐”的观念――“传统音乐”研究札记之一》,朱默涵的《川派古琴艺术研究》,顾鸿乔的《裴铁侠和他的(沙堰琴编)及(琴余)》,谭茗的《蜀派(流水)之形神系统暨美感心理研究》,曾成伟的《蜀派古琴源流及艺术特色》,俞秦琴的《浅论蜀派古琴的特点》等,其内容主要集中在蜀琴流派、演奏特点及琴谱与琴曲的个案研究方面。

2.2001~2015年间发表的重要琴论

主要有唐中六的《巴蜀琴艺考略――雷琴和雷琴世家》《川派古琴寻踪探源考记略》《清代著名琴僧竹禅上人琴艺考》,胡扬吉的《(高山)树丰碑,(流水)传芳韵――喻绍泽先生百年诞辰纪念活动综述》,喻文燕、朱铮(朱江书)的《古琴新曲创作的有益尝试――蜀派琴家喻绍泽先生建国后琴曲创作浅探》,朱江书的《蜀派琴家喻绍泽先生的古琴演奏艺术》《蜀派琴曲(秋水)研究》《琴歌(凤求凰)考释》《巴蜀琴史第一书――(巴蜀琴艺考略)述评》《从(翻译琴谱之研究)看王光祈对古琴音乐的创新性探索》《论蜀派古琴的传人、传谱与传曲》《学无遗力心系丝桐――我的父亲朱泽民与巴蜀古琴音乐》,郑晓韵的《浅探苏轼(减字木兰花)中“三意审美阶段”对当代审美的意义》,甘绍成的《巴蜀古琴艺术的回顾与思考》,甘绍成、杨迪瑞的《建国以来巴蜀琴学研究回顾》,李妮莱的《蜀派古琴艺术探析》,董雯雯的《蜀派古琴叶介福一脉之“流”与“变”研究》,曾河的《会须君子折佩里作芬芳――喻绍泽琴学生涯考略》《关于“打谱”一词的历史考察》,李松兰的《文化地理学视野中的地方古琴艺术研究――以蜀派古琴为个案》《唐代琴派意识研究》《古琴艺术的地域性与超地域性――巴蜀抚琴俑研究》,施咏的《蜀派古琴保护传承现状的调查与思考――古琴文化遗产保护现状调查之三》,朱益红的《张孔山泛川派刍论》,曾昂的《(诗经)对古琴理论的影响》《英语世界的古琴研究》,杨晓的《口述历史书写的琴学实践――以(蜀中琴人口述史)制作为例》《蜀山琴汇――“2013传统琴学研究暨现代琴学新视野拓展研讨会”综述》,章华英的《宋代蜀地琴人琴事述考》,曾成伟的《蜀派古琴叶氏一脉琴人(流水)第六段奏法述略》,谭宁的《蜀琴文化初探》,李d的《琴歌(钗头凤)简论》《当代成都地区琴歌艺术研究》,邓婷的《从(全唐诗)看蜀地与唐代古琴发展之渊源》等,其内容以历史、流派、人物、曲目、曲谱、演奏、审美等诸多方面为研究对象,从音乐学、历史学、文化学、民俗学、地理学、美学等多视角人手进行研究,具有新颖性和多元化的特点。

六、其它相关资源

(一)琴址

包括蜀中与古琴相关的琴桥、琴堂、琴亭、琴台、琴轩等。主要有成都崇州市罨画池公园中的琴鹤桥、琴鹤堂,成都邛崃市文君公园中的绿绮亭、琴台、听琴轩、文君井,成都市柏合镇钟家大瓦房中的琴墨堂,成都市琴台路中的古琴台、司马相如抚琴雕像,成都市武侯祠的琴亭,成都市新都区桂湖公园中的碑林,成都市新繁镇东湖公园中的眠琴石、清白江楼,成都市新繁镇龙藏寺旧址、琴壁碑,广汉市房湖公园中的留琴馆等。

(二)琴器

包括蜀中保存下来的不同历史时期的古琴。主要有四川省博物院,绵阳市博物馆,德阳市博物馆,三台县、仁寿县、开江县文管所以及蜀中私人收藏的唐・石涧敲冰琴、五代・引凤百袖琴、宋・月明沧海琴、宋・铁客琴、宋・竹寒沙碧琴、宋・诵余琴、宋・醉玉琴、明・飞瀑琴、明・留云琴、明・左光斗琴、明・焦雨琴、明・琅石泉琴、清・八宝灰仲尼式琴、清・落霞式琴、清・德阳孔庙琴、清・连珠式琴、清-列子式琴、清・获麟琴、清・刘氏琴、清・日月如意琴、清・文房之宝琴、民国・寒香琴等。

(三)琴俑

包括蜀中保存下来的不同历史时期的琴俑。主要有四川省博物院,成都市博物馆,重庆市博物馆,雅安市、三台县、仁寿县文管所,乐山市崖墓博物馆,成都市龙泉驿区博物馆等机构及个人收藏的汉代抚琴俑、乐山麻浩汉代崖墓抚琴俑、乐山九峰汉墓抚琴俑、遂宁汉墓陶房上的抚琴者、成都营门口东汉抚琴俑、成都天回山东汉说唱乐舞俑、资阳东汉奏乐俑(4件)、绵阳新皂东汉乐舞俑、东汉高颐阙师旷鼓琴画像石、三台永安东汉抚琴俑、三台灵兴东汉抚琴俑、郫县东汉抚琴俑(2件)、仁寿东汉抱琴俑、乐山九峰东汉抚琴俑、广汉连山杜家嘴东汉抚琴俑(2件)、新都三河乡马家山崖墓抚琴俑(2件)、绵阳新皂崖墓抚琴俑、绵阳何家山抚琴俑、绵阳抚琴俑、绵阳抚耳听琴俑、绵阳弹唱歌俑、明代抚琴铜俑(3件)、明代朱申凿墓抚琴瓷俑、成都摇钱树座抱琴者等。

(四)琴画

包括在砖石、崖墓、石棺、铜镜、瓷器等物件上镌刻、绘制的有关蜀中古琴的图像。主要有重庆市博物馆、成都市博物馆、自贡市盐业历史博物馆、彭山县文物管理所等机构及个人收藏的成都羊子山东汉乐舞百戏画像石像、成都宴乐画像砖拓片、彭山神兽奏乐画像砖、长宁七个洞崖墓乐舞图拓片、郫县石棺乐舞画像拓片、宋代听琴图铜镜、抚琴铜镜、明代仇英仕女演乐图、清中期哥窑青花人物诗琴三友图瓶、清道光青花携琴求师图人物盖缸等。

结语

综上所述,蜀中的古琴艺术资源极为丰富,通过考察和搜集整理,已经基本掌握了它在琴派、琴人、琴曲、琴歌、琴馆、琴社、雅集、琴会、琴书、琴论、琴址、琴器、琴俑、琴画等方面的数据。并从中了解到它在举办雅集、琴会,特别是国际性古琴艺术交流会方面取得的极为突出的成绩和经验。然而,蜀中的古琴音乐也还存在一些需要重视的问题:

其一,在传承蜀中琴乐方面,应继续发挥本地主要琴派――蜀(川)派古琴艺术的优势,既要继承自身的传统特色,又要借鉴其它琴派以及其它同类乐器的表演艺术之优长,为蜀中古琴演奏艺术注入新的活力。

其二,在培养蜀中古琴人才方面,音乐院校、民间学会、琴馆、琴社等组织,要充分发挥各级古琴传承人在古琴教学方面之长,让他们在本地区培养古琴新人方面起到示范作用;也要认真探讨古琴艺术的教育与教学方法,组织蜀中部分有经验的琴家编写一部能适合不同人群学习的古琴乡土教材。

其三,在继续传承蜀中琴曲、琴歌的同时,民间学会、琴馆、琴社等组织,还应对蜀中传统琴谱中保存的琴曲进行打谱,让更多的传统琴曲问世;也要团结社会各界有识之士,利用人力、财力,采用奖励方式举办古琴音乐创作比赛,让本土一些专业作曲家参与其中,以推动蜀中琴曲数量的进一步更新。

其四,在蜀中琴馆、琴社日益增多的情况下,各琴馆、琴社应从中国古琴艺术的优良传统出发,不断提高办学质量,配置一定数量的师资,完善相关管理模式,规范教师个人行为,提高教师个人修养,让广大学员在良好的教学氛围中去感受古琴艺术的魅力,使之在学琴过程中陶冶性情,不断提高艺术修养和传统文化素质。

古琴文化论文篇(8)

中华民族音乐文化距今约有八千年的历史,传统民族音乐文化需要我们来传承与发展,在这音乐历史的长河中,古琴艺术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古琴,亦称瑶琴、玉琴、七弦琴,是中华民族最早的弹拨乐器,本世纪初才被称作为“古琴”。古琴文化距现在已有三千多年的历史,对中国古代音乐教育及其思想有着极其重要的影响。中国古代音乐教育思想主要是受古琴文化的影响。然而古琴文化以其悠久的历史、深邃的内涵深深地影响着今天的琴文化。

一、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

我们首先来看一看学习音乐的意义与目的。事实上,中国古代文化教育的传统历来是非常重视教育对完善人格修养的重要作用的。《史记・孔子世家》载:“孔子以诗、书、礼、乐教,弟子盖三千焉,身通六艺者,七十有二人。”可见身通六艺是很不容易达到的高标准。关于六艺,有两种说法:一种解释为诗、书、礼、乐、易、春秋,另一种解释为礼、乐、射、御、书、数。无论哪种解释都把“乐”放到了重要的位置。《论语》中写道:“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我们可以理解为:修身当先学诗,以礼规范人们的行为,通过乐的学习造就一个完美的人。从中我们可以看出“乐”的重要性。把“乐”作为塑造完美人格的最高境界,成为教育完成的最后阶段。

在完善个人人格修养之外,孔子还提出了“移风易俗,莫善于乐”的思想,将音乐教育的作用从个人扩大到对整个社会风气、民俗观念的转变上。此外荀子曾说:“乐者,圣人之所乐也。而可以善民心。其感人深,其移风易俗。故先王导之以礼乐而民和睦。”西汉的思想家、教育家董仲舒也曾指出:“乐者,所以变民风、化民俗也。其变民也易,其化人也著,故声发于和而本于情,接于肌肤,臧于骨髓。”也即通过“声和”“心和”,达到“人和”“政和”。

其实我们今天所倡导的音乐教育的目的也是这些,那么今天的钢琴教育的目的是什么呢?是想让孩子们掌握一种本领,将来成为职业钢琴家,还是通过钢琴训练感受音乐,利用音乐陶冶情操、完善人格呢?我想大部分人的回答肯定都是后者,希望用音乐塑造人的完美品格。这样看来,我们不应为钢琴考级和各类考试、比赛所累,应让钢琴学习变得轻松愉快,真正达到“开发潜能、培养创造力、完善人格、美化人生等诸多方面的独特作用”。

二、乐其不倦,得其所乐

从中国古代众多的学琴典故中可以发现,我国古代大多采用“口传心授、言传身教”的教学方式,今之一对一式钢琴教学也是借鉴了这种教学方式。这种教学方式更直接、直观,便于沟通与交流,很适合今天的钢琴教学。

中国古代文化的传统历来将“琴棋书画”作为评判一个人个人修养的标准,早在春秋战国的时候,社交中就有通过“歌诗必类”的行为来进行思想感情的交流,而人们对音乐的学习也几乎都开始于幼年并伴随着成长的整个历程,甚至成为了生活的一个组成部分。《论语・先进》上载有孔子“吾与点也”的一段著名对话,曾点说:“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其大意是说沐浴着暮春的微风,嬉笑着唱咏而归。明朝哲学家、教育家王守仁在《训蒙大意示教读刘伯颂等》中说:“大抵童子之情,乐嬉游而惮拘检,如草木之始萌芽,舒畅之则利达,摧挠之则衰萎。今教童子必使其趋向鼓舞,心中喜悦,则其进自不能已。”这些足以可见古人采取了“寓教于乐”的教学方式,是非常值得我们借鉴的,也正是我们今天进行钢琴教学的初衷。日本音乐教育家铃木镇一说过,“如果我现在教育一个石器时代的乳婴,不久他也会像今天的青年人一样能演奏贝多芬的小提琴奏鸣曲。”可见教育儿童弹钢琴要从儿童兴趣出发,“使其乐习不倦”,从而达到“得其所乐”的快乐教育的结果。

三、有教无类

虽然孔子提出“有教无类”的教育口号,但中国古代音乐教育是以培养上层贵族子弟或宫廷乐手、舞手为主要对象的。在如此众多的古琴名家中,可以看到绝大多数的古琴名家或音乐家都来自于皇宫、贵族或士大夫文人阶层,而还有一部分琴家或音乐家则是以宫廷乐手、掌乐大夫或鼓琴待诏的方式存在,很少能看到来自社会最底层的劳动人民音乐家,文献中也很少有关于最底层劳动人民的音乐教育的记载。此外,受中国古代封建礼教如“女子无才便是德”“重男轻女”等思想的影响,在众多的琴家当中,我们极少能够看到女性琴家的身影。这些都是中国古代音乐教育的不足之处,我们现在已经完全改革了。今天学习钢琴的孩子无论大小、无论男女、无论家境如何都可以学习钢琴,真正做到了“有教无类”,这样无疑能提高整个民族的音乐修养。

四、人琴合一

中国古代所讲的“琴人合一”,用现代词语解释就是演奏者的心境、情感与音乐所表现的情感真正相吻合,要求演奏者体会音乐的内涵,抓住音乐的精髓,全身心地投入到演奏当中,能做到这一点是非常困难的。传说,伯牙曾跟随成连学琴,虽用功勤奋,但终难达到神情专一的境界。于是成连带领伯牙来到蓬莱仙境,自己划桨而去。伯牙左等右盼,始终不见成连先生回来。此时,四周一片寂静,只听到海浪汹涌澎湃地拍打着岩石,发出崖崩谷裂的涛声;天空群鸟悲鸣,久久回荡。见此情景,伯牙不禁触动心弦,于是拿出古琴,弹唱起来。他终于明白成连先生正是要他体会这种天人交融的意境,来转移他的性情。后来,伯牙果真成为天下古琴高手。从伯牙学琴的故事我们可以看出,古琴文化是注重体验和感受音乐,并注重由音乐引发的情绪和情感的体验,这对现代钢琴教育是有很大启迪的,我们可以通过钢琴教学启发人们对音乐的情感体验。

五、博采众长

中国的古琴文化与文学、美术、舞蹈等姊妹艺术是分不开的。我们形容古人常说“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不难看出“琴”“棋”“书”“画”是分不开的。古琴自古就是文人怡情养性的工具,是依托于文人而存在的。如孔子,既是思想家、文学家、教育家,也是音乐爱好者、琴家;再如宋徽宗赵佶,既是书法家、画家,又是琴家;苏轼,既是文学家,又精通音乐和古琴等,不胜枚举。文人墨客附庸风雅,下棋、赋诗、作画、和乐,其乐无穷。几乎每一首古琴名曲都有一个充满诗情画意的标题,如“高山”“流水”“阳春”“白雪”“幽兰”“广陵散”等。我们今天所倡导的学科综合、交叉学科研究正是这一思想的继承与延续。

古琴文化有着悠久的历史,深深地影响着中国古代音乐教育,可以这样说,看中国古代音乐教育,只要看古琴文化的发展史就会一目了然了。中国古代音乐教育思想也深深影响着我们今天的音乐教育。同样是“琴”文化,一古一今、一中一外,我们一定要吸取中国古琴文化中的精华,摒弃那些陈腐落后的思想,更好地发展钢琴教育。同时,也希望有更多的人了解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传承与发展民族音乐文化,用音乐陶冶我们的情操,激发爱国主义热情,提高全民族的文化素质,为中华民族的建设贡献力量。

参考文献:

[1]章华英.古琴[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2005.

古琴文化论文篇(9)

二、古琴文化和中国传统音乐美学思想

(一)古琴与古代美学思想的发展

古琴可以说是中国最古老的乐器之一了,在各类传统乐器中,古琴是“八音之首”,可见其在音乐领域的地位。古琴在我国文化历史上的流传时间,出现时间都是非常久的,这就必然奠定了古琴的历史音乐文化地位。古琴集众乐之长,高贵典雅,在古人所说的“琴棋书画”中,也是排在第一位的。古琴在很早之前就和圣贤之书一样,高居君子之列,对于古代文人雅客来说,左琴右书是标配,在古人的修身养性中,古琴和诗书必不可少。古琴虽然只是一种乐器,但是却饱含先贤们的思想和精神,所以,古琴更像是一种道器,承载着中国古老的礼乐文化精神。古琴弹奏,刚柔并济,可以灵活变换,内里变化丰富,有着强烈的感染力。古琴弹奏,可以委婉悠扬,可以低沉抑郁,也可以张扬,富于变化,对于文人雅士有着深刻的影响。从历代的历史文献中,都有关于古琴的记载,可见,古琴对于古代社会的影响之大。而在汉代以后,古琴成为文人雅士的自娱性雅乐之一。文人弹奏古琴,是为了追求弦外的意境,表达自己的思绪。在弹奏前,往往需要找一个环境清幽之所,这样才能够和弹奏者的心境保持一致,让人、景、情、琴能够真正交融,实现物我合一。在文人眼中,琴音不仅仅是一种美妙的音乐,更是有着和天地同和的价值和意义,是文化内心世界的艺术显现出口。而在古人看来,音乐的和谐和天地之道、运行秩序有一定关系,只有协天地之性,才能够促进阴阳调和,让音乐抚慰人心,不然弹奏的音乐可能会阴阳不调。对此,在古琴的形制上,也比较讲究,古琴制作也需要结合一定的形制法象来进行。而从古琴对中国古代文化的影响来看,其带来的哲学和美学影响是深远持久的。古琴文化因为其自身特有的魅力在中国艺术和文化历史中都具有重要作用,其中展示的美学精神也是古代文人雅士的行为和道德典范,是他们所要追求的至高人生理想和精神目标。在古琴相关的论述中,很多学者都表达了古琴文化和古代核心美学观中的“和”的思想是一致的。此外,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古琴美学思想还有新发展,这是因为当时出现了一些主张人格自由、不依附宫廷的文化音乐家们,他们创作出来的一些脍炙人口的作品让古琴文化又添了很多新的内容和形式。例如,蔡琰普出的琴谱《悲愤诗》、嵇康的《广陵散》等,这些都是古代音乐美学的重要论著,也是中国文化史上有着音乐审美的重要思想成果,这些思想理论也进一步丰富了中国音乐美学思想。可见,古琴艺术对于中国美学的孕育和影响都极其深远持久。

(二)古琴文化中的中国传统音乐美学思想

1.和中国传统礼乐思想的交融周代出现礼乐制度,并建立起了一套相对完善的典礼音乐。而礼乐思想是古代文学思想中的重要代表性思想之一,也是古代文学关于音乐美学的传统思想之一。礼乐思想影响着每一个朝代,也是中国古代正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古代文学认为,只有借助礼乐教化,才能够让人提升修养和品德,实现礼乐对人的文化教育,强调“立于礼,成于乐”。在先秦诸子的音乐美学思想中,都将政治作为音乐研究的前提和基础,他们虽然对礼乐存在争议,但是更多的是在讨论礼乐和政治之间的关联,探究两者之间的影响机制。而从礼乐来看,这两者之间实际上是相互依存、互为表里的。在《礼记.乐记》中提到:“大乐与天地同和,大礼与天地同节”。而礼乐思想以古代思想中的“仁者爱人”思想为基本理论基础的,古代文学强调“仁”的思想,这也是孔子提出的对于社会的最高理想。所以礼乐思想中,“仁”是核心。而从古代音乐美学思想来看,“仁、礼、乐”之间有着密切联系,他们是相互依赖的统一整体。2.古代“和”思想的交融这是中国传统音乐美学思想中最具代表性的思想之一,对于古代核心文学以及其他学派都有重要影响。“和”实际上就是指万事万物的对立面统一,其中包含朴素的唯物主义哲学思想。只有“和”才能够产生新事物,而音乐是声音组成的,同样的声音不能组成音乐,和六律以聪耳,强调的音乐是不同的音乐组成的,“和”而不同,从而产生美妙的音乐。在古代文学思想中,认为“乐与政通,乐通伦理”,这也是其关于音乐美学的思想。古代文学思想强调,在社会上,音乐可以促进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调和,而借助这种作用应用,可以为统治阶级提供相应的教化工具,通过礼乐教化民众,实现统一管理,完成治国目标。而“和”的音乐也能对统治者产生教化作用,让统治者更加趋于“仁者爱人”,这样他们在统治中就能够更多地实施仁政,减少苛捐杂税,促进天地人和,保证自身的政治地位稳固。通过礼乐教化,还能够让诸侯之间的争夺缓和,促进和平发展。从音乐审美角度来看,音乐可以促进人的内心平和,让人们能够协调共生,促进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关系构建,提升民众的修养、品德、教化等,真正维护社会的和谐和稳定发展。虽然时代在发展,思想在进步,但是,“和”的思想依然不过时,还是构建和谐社会的核心思想和基础,对于现阶段我国的和谐社会建设和发展也有着重要联系。

三、古琴文化和中国传统音乐美学思想的交融性

中国古代的文化中,文人特殊文化素质、生活方式的表现属琴棋书画最具代表性。古琴是中国滔滔而滚的文化里十分具有魅力的一溅浪花,它独傲幽冥的呼弄不断地回响在昼的长空,夜的星宇,深深地吸引着怀有学识人的心,它将万物融化在它的丝弦上。它历史之悠久,已有三千多年的历史,古琴对古代文人而言,抚琴听曲是美妙的精神享受,它不仅是一件乐器,更是抒怀寄情之物。厚重、古朴、优美的琴声可把人带入浓浓至美的精神世界,使精神世界得到升华。古琴音正声朴,音色清晰,是正统雅乐的代表,而在古代文学思想中,讲究乐声的正音涉及国家的兴旺,所以需要兴盛雅乐。而借助古琴的正统声朴,五音清晰的正统音乐,来让人修身养性,摈除妄念和杂念等。这使得古琴成为君子修身养性必不可少的一个器具。而在当时,抚琴不仅仅一种艺术表演,更多的是君子修养养性的必要过程。和谐的琴瑟之音能够祛除歪风邪气,对于统治阶层而言,能够发挥良好的教化效果,达到人与人之间的和谐相处效果。在《小雅.鹿鸣》中有诗句“我有嘉宾,鼓瑟鼓琴”。在古代文学思想中,还突出了弹琴的中正平和之意,也提出了琴音的教化作用。而在古代文学中的“和”和音乐美学观也是中国传统雅乐的良好体现。而在古代文学思想中,和的音乐美学观中,突出和谐是根本的思想,注重追求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构建。而纵观古琴的琴谱和体裁,很多都是以自然山水为主题的,也要以自然景物和动物为主题的,这些都是道法自然思想的体现,无论是《高山流水》《石上清泉》,还是《潇湘水云》,这些都是以山水为题材,纳入琴谱之中,体现出创作源于自然的思想。此外,在古代文学思想中,还认为以山水为基础,进行琴谱创作,是因为山水生出树木、生出花鸟鱼虫等,水则有滋养万物的功效,所以以这样的自然属性,也能够有效地促进音乐和自然的统一。而在古代文学思想中提出的“顿悟说”思想,和古琴音乐审美也有一致性。都是在自然中体验自我、在内心记性思考,品味,解读,获得自己的体验和感知。古代学者认为声音之道可以和顿悟思想相通,要是没有顿悟,即使有名师指导,也很难达到至高的音乐境界。

古琴文化论文篇(10)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传统音乐文化占据了很重要的地位。在中国封建社会的历史阶段中,“琴、棋、书、画”历来被视为文人、雅士修身养性必由之径,古琴居其首位,蕴含着丰富而深刻的文化内涵,千百年来一直是中国古代文人、士大夫手中爱不释手的器物。其特殊的身份使得琴乐在整个中国音乐结构中属于具有高度文化属性的一种音乐形式。古琴在三千多年的历史中,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古琴文化,发展传承至今。古琴文化是一个我国传统社会音乐文化、礼制文化以及杂糅了儒家思想与道家思想的综合体,“和雅”、“清淡”是琴乐标榜和追求的审美情趣,“味外之旨、韵外之致、弦外之音”是琴乐深远意境的精髓所在。战国时期的伯牙和子期二人有家喻户晓的“《高山》《流水》觅知音”的故事,一度成为千古流传的美谈佳话;“对牛弹琴”、“焚琴煮鹤”也一直被用来感叹某人对琴的无知。西汉琴学家桓谭在他的琴论《新论•琴道》中说:“八音之中惟丝最密,而琴为之首……八音广博,琴德最优,古者圣贤玩琴以养心。”从中可见,古琴以其极其独特的音色和特有的文化功能一直处于中国传统乐器之首的位置,自创制以来就古代文人的修身雅器。与其它传统器乐艺术相比较,古琴文化不仅历史悠久,并且在相关文献、曲目积累、演奏技巧、乐学、律学、传承方式、斫琴工艺及社会生活、历史、哲学、文学等领域,都具有突出的人文性和不可比拟的丰富性。[1]随着历史、社会的发展变革,古琴文化汲取八方精华,其底蕴和内涵更加深厚,在传承中发展,发展中传承。更为可贵的是,古琴艺术于2003年入选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成为代表中国千年历史文化悠悠岁月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一、古琴文化传承与发展的历史概况

古琴是中国最古老的弹拨乐器之一,亦称瑶琴、七弦琴、玉琴,古琴在孔子时期就已经十分盛行,有文字可考的历史有三千余年。据《史记》记载,早在尧舜时期就有了古琴的存在。20世纪初为区别西方乐器才在“琴”的前面加了个“古”字,被称作“古琴”。古琴因其清、和、淡、雅的音乐品格寄寓了古代文人凌风傲骨、超凡脱俗的处世心态,而在音乐、棋术、书法、绘画中居于首位。因为古琴文化独特的风格和涉及广泛领域的内涵的丰富性,它曾一度在中国古代文人文化中引领。其历史传承流派之多和一度发展的兴盛程度是大多数艺术文化都无可比拟的。古琴艺术中的琴史、琴律、记谱法、弹奏法、美学等方面早已形成独立完整的体系,并被称作“琴学”。琴学作为古琴文化的一部分,其内容精深博大,是中国传统音乐的代表,也是反映中国哲学、历史、文学的镜子。[2]

(一)古琴文化的历史发展

最早关于古琴的记载出自《诗经》、《尚书》等古老文献。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的《国风》中就提到:“窈窕淑女,琴瑟友之。”《诗经》是两千五百年前编辑成书的,古琴从产生、流行于古代人民生活之中并被作入诗中收入《诗经》,要经历一个较长的时间过程,由此可见比较符合历史发展实际的说法是古琴有三千年左右的历史。《尚书》载:“舜弹五弦之琴,歌南国之诗,而天下治。”可知古琴最初为五弦,周代时才有了七弦琴。直至后来的三国时期,古琴七弦、十三徽的型制终于基本稳定,并一直流传沿续到现在。[3]

春秋战国时期,古琴的独奏音乐已具有一定的艺术表现能力,并受到许多文人圣贤的喜爱,其中孔子就十分酷爱弹琴。家喻户晓的“《高山》《流水》觅知音”伯牙弹琴子期善听的佳话也由古琴为媒介而产生,“知音”一词也由此而来。当时就已经出现了有名的琴师,有卫国的师涓、晋国的师旷、郑国的师文、鲁国的师襄等;著名的琴曲如《高山》、《流水》、《雉朝飞》、《阳春》、《白雪》等,均已载入史册并被弹奏至今。

汉、魏、六朝时期,古琴文化有了重大发展,除在《相和歌》、《清商乐》中作伴奏乐器外,还以“但曲”演奏形式出现。如广为人知的《广陵散》、《大胡笳鸣》、《小胡笳鸣》等,反映出古琴作为器乐演奏的一个重要发展阶段。[4]

隋唐时期,西域音乐盛行,古琴音乐的发展因此受到一定的抑制。但由于古琴谱的产生,不仅推动了当时古琴音乐的传播,而且对后世古琴音乐的继承发展具有深远的历史意义,使中国古代音乐历史进人了一个具有音响可循的时期。[5]唐代众多诗人都为古琴写下了大量不朽的诗篇,其中不乏李峤、李颀、李白、韩愈、白居易、张祜、元稹等著名诗人。晚唐时期曹柔鉴创造了减字谱,即在文字谱字的基础上对汉字谱字加以减笔而成的一种谱式,近似演奏符号,大大简化了古琴谱的阅读,方便了古琴的学习方法,他创造的简字谱是后来一直沿用至今的古琴减字谱的早期形式。

宋代是我国封建社会的一个文化高峰,同时也是古琴音乐文化发展的重要时期。在宋代,许多文人士大夫阶层都将古琴文化纳入他们政治理想的一部分,将其看作“三代之治”的理想社会的影子。在积极实践的基础上,他们进一步探讨与总结了古琴音乐的理论。无论是在音乐演奏的层面,还是文化构建的角度,宋人都作出了超越前代的成绩,并且在宋人成果的基础之上,后来明清之际琴学兴盛的局面才得以形成。宋朝的古琴文化一方面出现怀旧的复古主义倾向,另一方面由于古琴在《相和歌》、《清商乐》演奏中的长期实践,与民间音乐有着深远的联系,以及琴曲“楚汉旧声”的历史传统,使古琴音乐在复古主义倾向中并没有被湮没,而是有起有伏曲折地发展着。[6]

明、清时期古琴文化基于宋代的成果和得益于印刷术的发展,出现兴盛局面,大量琴谱得到便利的刊刻并流传,目前见于记载的琴谱就有一百四十多种,而仅明代创作的琴曲就有三百多首。琴学一时兴盛起来,古琴文化在这个时期得到了充足和全方位的发展,无论其音乐或文化的理论体系都更加完善。如明初琴家冷谦所作《琴声十六法》,即是对古琴的美学思想、演奏技巧和艺术表现所提出的理论。[7]

(二)古琴文化的历史传承

古琴文化之所以存在了四千余年,离不开古往今来人们对古琴传承作出的贡献。历史上古琴的传承方式是多方面的,其中影响最深的有古琴流派传承和斫琴工艺传承。

1、古琴流派传承

百家争鸣,对于学术的发展能够起到很强的推动作用。古琴文化自然也是如此。古琴文化本身就非常个性化,底蕴深厚,所以就会存在传承风格派系的多元化。比如不同地域、不同师承的琴家的风格彼此都不相同;同一地域、同一师承的琴家的风格也是各有特点而不尽相同。所以不同的琴家针对同一曲目就会有不同的理解,于是形成不同的风格。所以在古琴领域中,也和其他学术领域一样存在多种艺术观点和演奏风格,从而存在着许多流派,其数量之多,也是大部分传统音乐文化不可比拟的。这里所说的派别,是指依照共同的义理或风格而探讨学习的不同的群体。琴家们各自遵循某些共同琴道观点和风格,而形成一定的琴家群体,就是所谓琴派。同一琴派中的所谓共同特点,一般取决于地方色彩、师承渊源、本派所依据的传谱、琴学观点及基本演奏风格。[8]

汉朝南方有蜀山琴派,有名家司马相如、杨雄、诸葛亮、姜维等人,晋初北方有竹林派,代表作是广陵散。唐朝起,琴学流派就已见于著录。如隋唐赵耶利所述:“吴声清婉,若长江广流,绵延徐延,有国士之风。蜀声躁急,若激浪奔雷,亦一时之俊。”北宋时,亦有京师、两浙、江西等流派,并有著录评价说:“京师过于刚劲,江南失于轻浮,惟两浙质而不野,文而不史。”到了明朝,江、浙、闽派也有很大影响。如明朝刘珠所说:“习闽操者百无一二,习江操者十或三四,习浙操者十或六七。”后世的琴派多以地区划分、命名,如虞山派以江苏常熟为中心,广陵派以江苏扬州为中心。著名的琴派有:浙派、松江派、金陵派、吴派、中州派、闽派、岭南派、川派、九嶷派、诸城派、广陵派、虞山派、绍兴派、梅庵派等。[9]

2、斫琴工艺传承

古琴造型优美多样,常见的为仲尼式、伏羲式、落霞式、连珠式、神农式、灵机式、蕉叶式等等。古琴的样式主要是依据琴体的项、腰形制的不同而有所区分。长期演奏的振动和古琴木质、漆底的不同,可形成多种断纹,如梅花断、牛毛断、蛇腹断、冰裂断、龟纹等。一般琴漆有断纹是古琴年代久远的标志。有断纹的琴,音色十分透澈,外表美观,所以更为名贵。通过代代相承,许多古琴成为传世名琴,如绿绮、焦尾、春雷、冰清、太古遗音、大圣遗音、九霄环佩等。

在古琴文化传承发展的历史中,产生了精湛的斫琴工艺和造琴名家。如唐代造琴以四川雷氏家族及四川郭亮、江南张越为一代名家,而雷氏家族中以雷威的制琴技术最高。宋代的制琴名家很多,如北宋朱仁济、马希亮、马希仁、僧仁智,南宋金洲、金公路、陈亨道等,末期尚有严樽、马大夫、梅四言等人。[10]宋代时期制琴刻年款者较少,亦有很多落唐款的仿作。元人朱致远、明人张敬修是元明时期的造琴名家,也不少传世之作。明代时期藩王潞王监造的琴有200多张,但佳者极少。古人造琴的经验收录在一些琴书中,最早是北宋时期的造琴法。一种见于《太音大全集》(1413年以前刊),一种见于《琴苑要录》(宋人编,明代抄本)。明代《风宣玄品》(1539年刊)等都收有系统的造琴法。[11]有的古琴琴腔内或琴背上刻有制作者或监造者的姓名以及年代,更有许多优良的琴琴背上被刻上诗词,并根据琴的特点、造型和作者的意愿命名。

(三)古琴文化的历史特点

中国古琴音乐文化最大的特点是与中国的哲学思想、审美思想进行了完美的结合,具有重视生命享受这一精神特质。它吸收了我国儒学、道学两大支脉的哲学思想。在中国众多的传统文化中,古琴文化应当说是儒道两家在音乐中体现的集大成者。

古琴文化主要受儒家中正和平、温柔敦厚和道家顺应自然、大音希声、清微淡远等思想的影响。传统琴曲主要用五正音,即五声音阶,这可以说是儒家“中和雅正”思想在古琴音乐上的落实,而琴乐清虚淡静的风格和天人合一的意境则主要为道家思想的反映。[12]古琴由于其乐器的形制、音色、乐曲题材、内涵、结构等因素,其音乐风格是倾向静态的、简单的、含蓄的、古淡的、阴柔的、抒情的、典雅的美。这也是古琴最适宜于夜深人静、净水湖畔弹奏,因为这样的环境最能与古琴音乐的风格和其所追求的意境配合,达到天人合一的效果。由此可见整个古琴音乐艺术被称为“琴道”,这两个词恰到好处,对古琴的欣赏和认识是需要从其深度的文化底蕴中挖掘出精神内涵,追求“万物与我为一”的精神意境,而不是单一从琴乐的曲调理解。这些主要应表现在对古琴音乐题材的选择、精神意境的追求、道德的规范等各方面代表琴乐的理想风格和审美标准上。

二、古琴文化的传承和发展现状及问题

中国古琴文化在历史上一度繁盛,派系兴旺,名家云集,但是古琴文化作为一个儒家和道家等哲学的集大成者,是中国封建文化兴盛的代表性文化。如今随着我国政治和经济的发展,全球化程度的进一步加深,中国不仅在经济上向世界敞开了窗口,而且在精神领域和文化生活方面也积极开展了对外交流活动,而且这种交流正在不断加强和扩大。西方文化逐渐地与中国文化融合,并且掀起中国大众追捧的热潮,中国的文化发展逐渐多元化,“强调意识形态”的主流文化、“强调艺术性”的专业性精英文化以及“小资”情调的都市文化类型外,更形成为广大社会各阶层都接受的娱乐性“通俗音乐”文化。当代由于现代工业文明的影响,涌现出一种娱乐性“通俗音乐”文化。这种“通俗音乐”是以现代工业文明为基础的一种世俗文化现象,具有鲜明的商业属性,迎合了大众的文化消费心理。[13]中国古琴文化的现状也由此面临严峻的冲击和考验。

(一)近现代古琴文化传承和发展的走向

自封建统治后,大量西方文化涌入了中国后,一时间人们忙于接受新鲜而完全不同的文化,古琴文化作为典型的中国传统文化,逐渐成为“旧的文化”,遭受到了冷落。加上后来中国社会的变革与动荡更让多数人们疲于解决生存问题而早已将精神食粮的补充抛之脑后。古琴文化的传承和发展逐渐走上下坡路。

十年让古琴文化受到了最严重的打击,以至于往后的几十年里直至九十年代,古琴文化一直处于最低谷。一些古琴名家被批斗,传世的名琴被损毁,大量珍贵的传世琴谱付之一炬,导致一时间没有人敢学习古琴,而往后也没有人教授古琴,古琴文化的发展始终徘徊在低谷,古琴文化的传承在此期间出现了严重的断层。

由于一些古琴传人和音乐人士的努力和拯救,九十年代末至今,古琴文化的传承和发展开始有所转机。古琴名家传人逐渐受人关注,在全国各地乃至国外的演出,更是向人们宣传了古琴文化,许多琴馆兴起,招收学生学习古琴和古琴文化。古琴文化又开始出现升温向上的趋势。

(二)近现代古琴文化传承和发展取得的成果

1977年8月,美国发射的“旅行者”2号太空船上,放置了一张可以循环播放的镀金唱片,从全球选出人类代表性艺术,其中收录了著名古琴大师管平湖先生演奏的长达七分钟的古琴曲《流水》用以代表中国音乐。这首曾经由春秋时代著名琴家伯牙的弹奏而与钟子期结为知音好友的古曲,如今又带着探寻地球以外天体“人类”的使命,到茫茫宇宙寻求新的“知音”。

1999年著名古琴演奏家龚一在维也纳金色大厅首次奏响了古琴,为古琴文化走向世界作出了贡献。

2003年11月7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巴黎总部宣布了世界第二批“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中国的古琴艺术名列其中。

2008年8月8日,龚一弟子陈雷激将古琴奏响在奥运会开幕式的第一章,让世界人民将目光聚焦在了古琴上。

如今众多琴馆已经在北京、上海、南京、昆明等城市兴起。

(三)古琴文化传承和发展存在的问题

古琴文化的现状一直令许多人担忧,古琴文化在很长的时间里一直遭受冷落,逐渐成为“边缘文化”。很多人担心古琴文化再不挽救,就会消亡。至今为止,古琴文化的传承和发展一直存在着许多问题,阻碍着古琴文化的前进。

1.古琴文化大众化程度低

古琴音乐自古就是高雅音乐,通常都是在宫廷、贵族和士大夫阶层广受欢迎,古人亦说古琴“难学、易忘、不中听”,“琴到无人听时工”,“不中听”、“无人听”。因为古琴音乐风格属于淡静、虚静、深静、幽静、恬静等等静态的美,并且蕴含深刻的哲学思想,所以更加需要深刻感悟。[14]如今人们在这个现代化的社会中,接受传统文化熏陶就已经十分少了,对于古琴文化这样一个处于“边缘文化”的旧文化,更是不甚了解。根据对各类人群的调查,76.9%的人完全不知道古琴为何物,形状如何,何等声音,怎样弹奏,还有很多人将古琴与古筝混淆,更不要提了解古琴蕴含的四千年中国历史和文化,由此可见古琴的大众知晓度是如何低。余下知道古琴的人群,81.4%的人认为古琴“听不懂”,不好听。古琴文化大众化问题严重影响了古琴文化的发展。

2.古琴文化专业人才缺失,教育混乱

古琴文化传承的脚步虽然依旧在前进,但是古琴文化的传承早已出现了断层现象,传承的队伍早已稀稀落落。目前各琴派的传人寥寥无几,并且都年岁已高。目前我国音乐演出团体中,真正专职古琴独奏的只有少数,再加上从事其它职能(如声乐、中阮、低提、理论等)兼搞古琴的也不超过十人。其余的琴人大部分都有其它职业,有的是教师,有的是工人,有的是国家公务员,有的是商人。这里面最具专业性的要数音乐院校中从事古琴教学和研究的人。但即便是这类人,他们大部分也是在从事其它工作之余附带地搞搞古琴的。

全国各地每年都有音乐考级,许多乐器都是考场爆满,而古琴考场却少有人光顾,教育部颁发承认的古琴考官全国只有十二名。据调查,62.6%想让孩子学古琴的家长无法找到专业的古琴老师。部分琴行里有可以教授古琴课的老师,却也只是会弹几个曲子,懂得基本指法和识谱,更不用提传授古琴的历史文化内涵。古琴严重缺少正规的教学基地和机构,目前只有一些城市有一些古琴传承人和弟子开设的古琴馆。

3、古琴文化缺少大众传播的力量

古琴文化在发展,一些古琴艺术家和琴人都在为古琴文化的发展做出着努力,他们常常举行雅集、演奏会等等,希望对古琴文化起到宣传的作用。但是雅集和演奏会大多只是起到了琴人们自己之间的自娱作用,宣传效果是微乎其微的。古琴文化缺少依靠这个时代人们对许多知识文化信息获取最快最全的媒介,即大众传播。无论广播、电视、报纸、杂志、网络,都很少出现对古琴文化的传播,偶尔有电视剧或电影里出现了古琴的声音,却因为一些导演和道具人员对古琴的一无所知,配上的道具却是古筝,或是道具是古琴,配乐却是古筝的情况也十分多见。由于古琴文化缺少这些传播的力量,人们才对古琴文化有许多不解或误解,这深深影响了古琴文化的发展。

4、古琴文化发展缺乏延展性

如今对古琴文化传承和发展问题争议颇多的是古琴文化是否应该向前延伸,与现代音乐和文化结合,创新发展。如今古琴传承人和琴人们所弹奏和传授的琴曲都是千年百年传承的古曲,新的琴曲创作也十分少。古琴文化的特殊性使得古琴没有像其他民族乐器那样走上新的创作之路甚至与现代、西洋音乐结合。古琴文化一直是典型的传统文化,如何与现代文化相互结合,这是一个很专业甚至很矛盾的问题,如果与现代文化相结合,是否会影响甚至破坏原有的传承了千年的古琴文化的传统,比如古琴中的“琴声十六法”,即十六个审美范畴作为琴乐的审美和表演依据,以及“二十四况”为对琴乐内在意境和外在风格、审美价值与标准之要求,为古琴文化所提出的审美准则,更不提“六忌七不弹”这样的抚琴规矩,正是这些古琴文化的传统让古琴文化一直保持着“中正和平”、“清微淡远”的特色,一旦影响,古琴文化是否会发展成一个不伦不类的文化也是需要考虑的。

三、影响古琴文化传承和发展的因素

古琴文化面临着许多的困难和问题,这些问题阻碍了古琴文化的传承和发展,甚至威胁到了古琴文化的生存。

(一)中国音乐文化主体的错位导致古琴文化的缺失

随着西方音乐文化的大量移入,我国许多音乐人接受并采纳了西方音乐的审美标准,很快将中国音乐定位到单音音乐的阶段,由此决定了中国音乐将由西方音乐来指导,一切的音响行为、审美思维均按西方音乐文化标准来评判。于是中国音乐很快就丢掉了自身原有的民族特质,在中国音乐界便出现了“凡是西方的就是新的、今天的、现代的,凡是中国传统的就是旧的、昨天的、古代的”现象,“音乐”成了西洋音乐的专用名词。为何西方音乐从传入到今天会如此快速而又广泛地影响着中国音乐文化,因为作为主体的中国音乐文化,没能公正公平地与西方音乐文化进行比较,而盲目地被纳入西方音乐文化的框架,使得中国音乐文化的主体地位错位了,甚至是丧失了。于是古琴文化在这种大背景之下,又没有创新和延展的能力,于是逐渐被排挤到了“边缘文化”的位置。

(二)现代音乐教育导致古琴文化传承人才流失

在现代音乐教育中,音乐审美评判标准是西方的,而古琴文化,在现代音乐教育讲台上的传承几乎已断裂。现代音乐教育基本以西方音乐为主,无论从教授方式和教学内容包括教材都是围绕西方音乐文化,课堂上一成不变的,是钢琴和五线谱,老师的美声唱法,西洋乐理知识,学生在课堂上被灌输大量西方音乐文化,同时中国的传统音乐文化正在现代音乐教育的课堂上萎缩,古琴文化就更难在现代音乐教育中有任何立足。在对南京一部分学生的调查中,57%的学生表示不喜欢民族音乐,38%的学生仍然无法将一些民族乐器的名字与乐器对号入座,79%的人认为古琴和古筝是同一乐器。这是古琴文化乃至传统音乐文化在教育上的失败例证。在现代音乐教育中,培养出的音乐人才大多是现代音乐专业人才。音乐教育对古琴文化的忽视造成绝大数学生无从了解古琴文化,现代音乐教育中的审美评判标准的西方化,也使大量学生丧失了对古琴文化的兴趣,这些都导致了古琴文化流失了大批的人才。

(三)社会的变革和发展造成古琴文化传承和发展的衰落

中国社会经历了多次变革和发展,对古琴文化传承与发展产生了关键影响的两次社会大变革是了封建制度的辛亥革命和。

其中,第一次革命了封建社会,直接导致了宫廷音乐的消亡,西方音乐的大量传入和西方式音乐教育体制的建立又直接导致现代专业音乐的出现。古琴文化作为宫廷音乐人文音乐的典型代表,未能避免这一重大的音乐文化变迁,但是这次变迁在当时基本上还没有触动属于音乐文化基层领域的民间传统,所以古琴文化仍然留有在民间存活的余地。

在后来的中,古琴文化依旧难逃厄运。大规模破坏了传统文化,专业音乐以院校音乐教育为基础,以歌颂社会主义为其主导,以西方古典音乐为模板,西方模式加中国音调的新创作统治乐坛。古琴文化作为集大成的封建文化,遭遇了惨痛的破坏和批斗,大量乐谱、名琴被损毁。这使得古琴文化传承出现断层,发展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除了这两次革命对古琴文化产生巨大影响外,改革开放、全球一体化等等社会经济变革都对古琴文化的传承和发展间接产生了影响。这些变革使古琴文化传承和发展遇到空前的困难,古琴文化一度遭受衰落。

(四)古琴文化独特性不利于自身发展

中国古琴文化是最具有思想性、艺术性的文人音乐文化,它与中国传统的哲学思想、审美思想进行了完美的结合。它是以儒家“乐教”与道家“道学”为首出的音乐教育思想,讲究“中正平和”的大雅之音,强调“温柔敦厚”的高雅之风,主要培养人的文化底蕴和气质,重视人品教育,提高“大音希声”与“物我两忘”的音乐审美情趣。从先秦开始,它就从属于“艺”的范畴,而当这种“艺”更多地与精神愉悦、人生解悟联系在一起时,就具有了审美意义。古琴也就成了中国传统音乐文化的领军之器,并逐渐形成了自己的音乐体系。中国的古琴音乐文化体系是按照“琴器一琴艺一琴学一琴道”的轨迹发展的,中国古琴文化由“器”逐步归结到了文化的“道”的路途上。因此,便形成了中国古琴音乐文化的独特体系。正是如此独特性,使古琴文化成为传统音乐文化中最高境界的文化,而曾一度处于最高地位。

然而,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的审美观也发生了巨大变化。作为中国传统音乐文化之首的古琴文化,已进入一个十分重要的历史时期。古琴音乐文化也随之出现了令人担忧的现象。它的独特性无法迎合现代的大众审美情趣,并且正因为这样的独特性,使其很难像其他民族音乐那样去创新或者与现代文化结合,这是牵绊住古琴发展的一个重要原因。而古琴文化的传承人和名家也多忙于翻写大量琴谱,以及努力于古琴文化的最基本的发展,并没有时间和精力用于古琴的新创作上,同时,考虑到古琴文化的特殊性,也在争议着随大流创新和与现代文化结合是否会破坏古琴文化几千年的传统独特性,是否会给古琴文化带来负面影响。如果无法迎合大众审美,古琴文化的传承和发展将停滞不前。

四、古琴文化传承和发展的对策

如今随着社会发展,人们的物质生活得到了提高,但是各方面的压力却随之而来,大多数人生活在一个浮躁、不安的情绪环境中,精神思想得不到充实。在这样的精神环境下,会影响人们创建“和谐”社会。古琴文化被赋予着儒学“乐教”思想的重要使命,古琴音乐具有教化人心、导正人品的功能,它扮演着使人明辨是非善恶及人心定志的角色,儒学的“乐教”是以德安政、以道德教化为主,是一种有意识的教化行为,从而使人的言行举止符合“仁义礼智信”的行为规范,对人的心志加以熏陶,使人性逐步受到感化,趋于和谐淳美,它蕴涵了以乐成教的人文精神,这就是儒家“乐教“思想的核心。如果能使古琴文化再度发展,古琴文化将对人们精神层面的提升做出很大的贡献。我从理论和现实的层面进行了深入的分析和讨论,提出如下建议:

(一)加大古琴文化传播力度,进行多层综合传播

古琴文化的大众化程度低,不为人所知和人们对其的误解大多是传播不力造成的。当今社会人们认知事物早已不仅是从教育中,更多的是从大众传播的媒介中得到的,比如报刊、广播、电视、网络都是人们每天必定关注的。为古琴文化的当代传播,应该善于综合利用这些“电子传播媒介”,以进行“多层综合”传播。而所谓“多层综合传播”是指在音乐传播活动中,音乐创作者或唱奏者所共同协作而成的乐音音响符号信息,可以通过口语媒介的人际传播、或各种电子媒介的大众传播。同时进行多层次、多渠道的立体化传播。以一次古琴演奏会传播活动为例,在演奏会的现场,古琴演奏家与听众之间的传播,能够及时反馈;演奏家向观众讲述自己所弹奏的名琴来历,琴曲意义表达梗概,是一种“口语媒介传播”性质的、“近距离、面对面”的人际传播。与此同时,这次演奏会的音乐信息.也可以加工成音响音像制品,或由广播电台、电视台采录编辑制作成专题节目,甚至通过电台、电视台或网络进行同步现场直播。

由此可见,这种“多层综合”传播,是一种综合历史上多种传播模式的现代传播形式。它的传播速度之快、传播空间时间之广、影响力之巨大都达到了新的历史高度。[15]从而将古琴文化的传播推向一个新的历史阶段。

(二)多渠道培养古琴文化人才

人才是古琴文化能传承并且发展下去的关键,必须多渠道积极培养人才。

1.大力实施古琴进校园工作,普及推广古琴文化

校园是古琴文化的观众和后备人才培养的重要场所。可以大力度地将古琴文化引进校园当中,先从艺术音乐学院开始,在校园内举行演奏会,通过老师对学生的宣传、海报宣传等等,推广古琴在校园中的知名度,在校园内发展人才的挖掘和培训,可建立古琴社团,与古诗词社、书法美术社团、戏曲社团相互交流。

2.多渠道多形式培训古琴人才

研究出台相关政策措施,鼓励社会和个人创办琴馆,在琴馆中开办培训班和讲堂;鼓励艺术学校开办古琴专业;鼓励古琴文化团体自行招生培训,利用自身优势培养古琴人才;鼓励相关学校和老师利用寒暑假举办古琴兴趣班;逐步创造条件,筹建全国性的古琴培训学校。

3.建立各派古琴基地

目前古琴各派分布在全国各地,虞山派以江苏常熟为中心,广陵派以江苏扬州为中心,吴越地区先后还有:松江派、金陵派、吴派等;其他地区有:中州派,闽派、岭南派、川派、九嶷派、诸城派等等,我国应当为这些琴派分别建立古琴基地,展示古琴文化,培养古琴的专业传承人才,并且能引进古琴人才进基地工作,使古琴人才不再为了弹琴没有经济来源而放弃古琴而从事其他行业,还可引进对古琴爱好的文化管理人才,同时这些人才可以在基地中帮助各琴派进行琴曲打谱、古琴文献的整理,以及琴学研究工作。

(三)古琴文化应迎合时代,多层融合和创新

古琴文化由于其特殊性和发展的不到位,传承人才少,于是延伸性十分小,很难创新,也鲜有创作。古琴的历史传统就是以发展为基础,最突出的发展就是创作。但如今琴界中无论在琴学理论还是在琴曲创作上,大都抱有“背靠大树好乘凉”的心理。

古琴文化要想发展,不能满足于成为中国传统音乐文化的精英文化类型中的“阳春白雪”,而与其它文化类型对立起来,仅靠学者的社会责任感和政府的财政支援来被“原汁原味”的保存、守护和研究,而应该迎合时代以进行多层融合和创新。作为一个高雅的传统文化,在进行传播和“现代阐释”时,古琴文化不应仅以完整的作品或乐种等艺术形式进入到传播活动过程中,而是被解构成各种不同形态的特定元素,如审美风格层面的“中和”、“大音希声”、“含蓄”之美;音乐形态上的“音无定高”、“节无定拍”、以“五声”为骨干的调式、线性横向流动的织体以及千姿百态的色彩性旋律等;另有音色上“个性化”的取向、“吟、揉、退复”的演奏手法等等这些被解构出来的负载传统音乐文化风格神韵的“元素”,作为古琴文化的特性,同时在这个基础上融合各方面文化,加以创新。在整理琴曲打谱的同时,创作新曲,融入现代气息和元素。还可将古琴文化与其它文化一同推广,例如琴道与茶艺相互融合,与歌合为“琴歌”,还可以成为瑜伽音乐。

(四)古琴文化应当产业化

传统音乐文化发展、变革的“当代”,是一个工业现代化、经济市场化的时期。在这一历史进程当中。音乐文化与其它文化事业一样,告别了缓慢的小农经济式的社会经济基础和音乐生产规模,进人到庞大的、基于现代工业文明的社会化大生产时期。音乐文化发展成为一种文化工业。另一方面,音乐的商品价值也急速膨胀.音乐文化事业开始成为蕴含无限商机的“市场”。这种“市场”形成的基础就是人们的文化消费心理和需求。因此,与西方的一些工业发达国家相似,在这样一个时期中,随着现代传媒迅速发展的刺激,众多从事音乐商品生产的企业、公司也应运而生。音乐商品生产已成为了一个热门的文化产业。[16]

在这种背景下,古琴文化也不能再仅靠师徒单传、口传心授等传统的传承、传播方式,而也应该与“现代化、产业化”的时代特点相适应。譬如琴人间举办的“雅集”,即互相交流的琴会,以及各名家举办的古琴演奏会,可以考虑结合现代传媒技术进行培训传艺、录音录像、制作光盘、出版教材等。既保留“原汁原味”,又使新一代青少年易于接受、便于传播。又如在有的地方可以结合旅游文化产业,可以让琴人泛舟湖面,或者园林中抚琴,吸引游人甚至制成音像制品作为一种旅游文化的纪念商品等等。由此可见,古琴文化的传承和发展也可以按照市场运作的模式,进行“市场化”的统筹、策划、编选、表演、制作、推销等系列生产,走“产业化”传播、发展的道路。在社会音乐生活发展成群体性、生产性、消费性的今天,只有走“产业化”的道路,才能更有利于古琴文化传承和发展,能够结合时代的特点,生生不息的向后世传递。

结语

随着中国在世界上被关注的程度越来越高,中国传统文化在世界范围内的影响在逐渐加深,古琴文化作为一直对中国思想精神文化有着深远影响的集大成者,以及文化遗产的一部分,在这种大背景下,其传承和发展面临着机遇和挑战。笔者从古琴文化的历史发展和现状来分析古琴文化传承和发展所存在的问题,并进一步论述了影响古琴文化传承和发展的原因,通过这些研究,笔者更深刻地认识到,文化的传承和发展是互动的、统一的关系。没有传承,发展无法取得进步,没有发展,古琴文化也无法得到传承,最终走向消亡。古琴文化已经受到重大打击,并遭受冷落成为边缘文化,继续传承和发展刻不容缓,我们更应该结合时代的特点,综合运用现当代的多种传播媒介和传播手段来加强古琴文化的推广和传播,大力培养古琴文化的人才来推动古琴文化的传承,融合多方面文化元素和创作创新来加快古琴的发展,将古琴文化推向产业化,从而使中国传统音乐文化重新焕发青春、走向世界,成为新世纪中华民族屹立世界民族之林的精神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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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琴文化论文篇(11)

中国传统音乐在中国整体文化中的特殊地位,导致了中国古代哲学与中国音乐思想有着一体化倾向。宗白华先生说:“就象我们研究西洋哲学必须理解数学、几何学那样,研究中国古代哲学,也要理解中国音乐思想。如果说西方人习惯用数理分析世界的话。中国人则习惯于用音乐诠释世界。

一、儒、道思想对传统音乐的重大影响

儒家音乐美学思想奠基于孔子,发展于孟子,成熟于荀子。其成熟的标志是提出“中和”,“礼乐”两个范畴。我国自古就重视音乐的教化作用,甚至把它提高到了治乱兴衰的高度,故有“听一国之音乐,知一国之盛衰”的古训。儒家历来看重音乐的“治世”功能,《吕氏春秋·适音》曰:“凡音乐,通乎政而移风平俗者也。俗定而音乐化之矣。”《礼记·乐记》亦云:“致礼乐之道,举而措之,天下无难矣。”其实,中国的大一统秩序一开始就依赖“礼乐”制度。

儒家代表孔子是一个极爱音乐的人,也是最懂得音乐的人《论语》中记载他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曰:“小幽为乐之至于斯也!’《论语,八佾》中记载:“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孔子不仅重视音乐的美,更重视音乐中的善。孔子晚年曾将三百篇诗整理得能上管弦演奏,而且合于韶武雅颂之音,作为教化内容之一推向社会。说明他重视音乐的心理教育功能。汉代儒学崇尚天人合一,而音乐的产生正是源自人心对大千世界的感悟而引起的“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由此,中国的先民认为:“凡乐,达天地之和,而与人之气相接。故其疾徐奋动可以感于心,欢欣侧怆可以察于声。此外。人们还发现:“夫乐作于人心,成声于物。声气既和,反感于人心者也。”即所谓的音乐不但是由人心对大干世界感悟而产生,而且还能反过来以和之声气调理人心。人们借助音乐的调理功能,完善着七情不能自节,待乐而节之,至性不能自和。待乐而和之。《欧阳文忠全集》卷七五《国学试策三道第二道》)。儒家思想由于以礼为规范。就必然德重于情,善重于美,道重于欲,古重于今,就必然要求音乐的内容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怨而不怒,温柔敦厚,形式中正平和,无过无不及,也就是说,在重视道德的宗法社会里,中国人寻找到了以音乐塑造理想人格的方法,进而,便有了“夫乐者,治之本也”的结论。

道家的代表人物老子主张“致虚疾。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道家主张“无”,是对一切限制的消解,因而走向无限。“无”意味着在真正的自由和平衡中得到的却是无限广阔的“有”。道学这种既辩证又达观的人生哲理,深深影响了中国传统艺术追求空灵而终达玄阔的特点。因此,音乐中讲究用散逸的板式,排斥“繁手淫声”而追求“大音希声”。正是这种人生哲理的体现。道学的这一音乐思想,与它那“无”中求“有”的哲学是一脉相承的。庄子论乐,与老子又不同,他主张“视乎冥冥,听乎无声,冥冥之中,独见晓焉,无声之中,独闻和焉,故深之又深,而能物焉”。天地是宇宙里最深微的结构形式。在庄子看来,这最深微的结构和规律也就是他所说的“道”,是运动变化的,像音乐那样。“止之于有穷,流之于无止”。这“道”和音乐的境界是“逐丛生林,乐而无形,不挥而不曳,幽昏而无声,动于无方,居于窈冥……行流散徙,不主常声。充满天地,苞裹六极”。(《天运》)。这“道”是一个五音繁会的交响乐,是充满了浪漫精神的音乐。魏晋时着名的思想家嵇康提出《声无哀乐论》,认为天地产生万物,音乐是万物之一。也是有自然之道、天地元气所生,认为乐音及其运动形式具有其自然、谐和的本质属性。“和”涵盖了大小、单复、高低、慢快、善恶等对应的因素,这些音乐形式上的变化,归根到底。还是统一于“和”。《声无哀乐论》的直接理论基础是养生论。认为音乐与人的养生密切相关,而养生的最高境界就是个体的情怀超越于具体哀乐的极度自由的“平和”境界。因此,道家崇尚自然,反对束缚,思想中蕴含着解放人性、解放艺术的积极因素,其音乐的特点更多的显现出恬淡、平和之美。

二、中国古代文人的琴学审美观志

中国古琴音乐是具有深刻历史文化背景的一门艺术。它以多重美的高尚品质。给人以无限的追求。故嵇康称“众器之中。琴德最优,故缀叙所怀,以为之赋”。在中国古代,古琴一直被称为绿绮、丝桐、瑶琴。隋唐以后,因其历史久远而被称为古琴。古琴艺术之所以能独树一帜而备受推崇,除“琴德最优”外,还有以其音乐的特质能顺乎音声自然之“中和”,以及符合中华传统文化中追求意境、崇尚内在和寓意含蓄之美的特征。所以。在古代的文人眼里,“君子听之。以平其心。心平德和。因此。古琴音乐在中国传统音乐文化中,尤其是在“土”阶层的文化生活中,始终以其强调平其心、善其事、美其物而占有重要的位置,所以,古人称“鼓琴之士,志静气正,则听者易分”。

“志静气正”之“志”,古人早有解释。段玉裁《说文解字注》中称“志”为“意也”。而《诗序》则将“志”解释为“心之所之也”。《礼记·少仪》却说:“‘意与,志与,’意则可问。志则可否。(注)意,正事也。志,私意也。”,此之“私意”实际是指人的自我之志。从美学的观点看,“志”的范畴是兼有个体与整个人类理想和自由意志内聚的两个方面,其恒久的生命力主导着个体的理想和自由意志。与中国文化的生命运动构成一种永无止境的默合关系,这种关系使“‘志’潜在地制导着心灵的双向运动,赋予审美活动以理想性、超越性、它在个体人格修养中居于基础地位,从根本上推动艺术家进行创作,并制约着气、骨、意境等的形成”。司马迁在《史记·孔子世家》中记述了孔子习琴时与师襄子的一段对话,其中涉及到了有关“志”的意义范畴:“孔子学鼓琴师襄子,十日不进。师襄子曰:‘可以益矣。’孔子曰:‘丘已习其曲矣,未得其数也。’有间,曰:‘已习其数,可以益矣。’孔子曰:‘丘未得其为人也。’有间,有所穆然深思焉,有所怡然高望而远志焉……”虽然。司马迁并未提及孔子所奏何曲。但从孔子所说的“习其曲”、“得其志”、“得其为人”中可以看出。他是将鼓琴当做人格培养和精神升华的重要方式和手段。

在中国的古代,文人和艺术家是合二为一的。因为,在长达两千多年的中国封建社会里,以风雅自铸人格的文人士大夫,始终把琴棋书画作为自己人生的旅途中重要组成部分,并为此而努力实践着自己的理想。从这种意义上讲,“志”可以说中国古代文人灵魂深处潜藏着的“真我”的聚集。这种“真我”的聚集是以“自”为中心,也可称为“自我”的另外一种表述。所谓“自我”是以“自”为核心。正如王夫之在《读四书大全说·卷一》中所说:“所谓自者,心也,欲修其身者所正之心也。盖心之正者,志之持也。”[3]。依据王氏之意。我们可以看到个体人对“自我”存在着普遍的心理追求,而这一追求常常在中国文人的仪态和乐风中表现出了某种“自由化”的外显。而这种对“自由化”的憧憬和向往被北大教授熊伟先生解释为“由自”,其本质就是“任志”。所谓的“任志”实指“持道任志”,即按余英时先生的说法是为了确切保证士的个体足以承担精神修养能够成为关键性的活动,而以自任者为其最大。由于客观的凭借是如此的薄弱,所以他们除了精神修养之外。没有什么可靠的保证足以肯定自己对于“道”的坚持。因此,从孔子开始,“修身任志”即成为古代文人的一个必要条件。“修身”最初源于古代“礼”的传统,是外在的修饰,而“任志”则成为一种内在的道德实践,其目的和效用是与重建政治社会秩序相联系的。“从发生的历程说,这种内求诸已的路向正是由于中国知识分子的外在凭借太薄弱才逼出来的”。这也就是中国古代士大夫多是通过琴来表“志”的重要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