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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西方文化比较论文大全11篇

时间:2022-08-15 05:38:00

中西方文化比较论文

中西方文化比较论文篇(1)

文化就其本质就是人类的生存方式和价值观。在人类千差万别的生存模式和价值观中,中国文化和西方两大迥异的文明形态与冲突及其富有戏剧性的历史命运,更是引起了东西方学者的高度关注和认真思索。延续了5000年,从未中断,给世界以巨大影响力的中华文明,在其漫漫发展的历史长河过程中,其优秀传统是什么,其留给后人的负面影响又有什么?当今在世界上借助于资本和科学技术优势处于强势地位的西方文化,其精华和糟粕又各是什么?对于这些问题的认识,只有把他们放到人类文明发展演化的大背景下。放到全球文化多元共生的大视野中,才能得出清醒的判断。那么,遵循怎样http://的逻辑起点才能进一步把握某一特征文化系统的特征与性质,并正确鉴别其中积极与消极的因素呢?马克思说:“人们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但是他们不能随心所欲地创造,并不是在他们自己选定的条件下创造,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从过去继承下来的条件下创造。”目前,学术界比较通行的逻辑起点是站在文化的地域和民族特征基础上,并把东西方文化不同的文化传统的剖析和文化基本精神的比较作为统摄整个文化比较的中心线索。在彼此的文化比较中,从东西方文化形成的背景与基础人手,通过分析不同文化赖以产生的不同地理条件以及在此基础上形成的原初生产方式及经济社会结构模式等文化景观,由此导引出对不同民族精神的初步探讨。在此基础上,再选择一些在文化系统中有着最普遍联系和广泛影响的文化现象展开具体分析。通过对东西方文化在上述诸方面基本异同的比较,使我们对东西方文化的不同总体价值在文化诸要素中的体现有一个系统的把握,进而全面认识东西方文化精神在文化演进中产生的积极或消极作用。通过对中国文化和西方文化的比较研究,可以透过世界呈现在我们面前的纷繁复杂的各种文化现象,廓清其本质,从而理性地看待中国文化和西方文化。

二、中西方文化比较研究有助于进—步增强民族自信心和自豪感

当今,在西方文化处于强势地位的情况下,一些西方政治家和学者认为,在东方、西方以意识形态为主的对抗结束之后,各民族之间在经济贸易、旅游、网络媒体通信等方面的相互作用的增长正在产生一种共同的世界文化,随之而来的应当是一个以西方式的自由民主制和自由主义价值观的普及为基础的全球一体化的时代。但是,冷战结束近20年来,国家分裂、民族矛盾导致的地区性冲突与局部战争却愈演愈烈。各个国家在分享现代技术文明成果的同时,不同种族、宗教之间的文化与价值的认同度不仅没有增强,反而减弱了,以西方文化的生存模式和价值观为核心的世界共同体并没有建立起来。而且,诸多事实证明,在向现代化迈进的过程中,西方文化存在着自己难以克服的矛盾。相反,我们欣喜地,东方文明中也存在着推动现代化和人类文明进步的内在动力,我们既可以从20世纪后期东亚经济的崛起中看到儒家精神的驱动力,更可以从中国自改革开放以来综合国力的提高看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巨大魅力。改革开放以来,在西方文化借助于资本和技术优势处于强势地位地影响下,部分中国人盲目推崇西方文化,主张以西方的生存方式和价值观取代中国文化。部分人心中的文化自卑心理也就应运而生了。理论界就曾经历过一段盲目、浮躁、浮浅地谈论和引进西方文化的时期,其直接后果是变相地忽略了对中的研究,也影响了对西方文化的进一步借鉴。其实,通过比较我们便会发现,每种文化都有属于自己的一套体系,都有其生长发育的源和流,都蕴含着自身的内在智慧,每一种文化都有其内在的生命力和优越性。从深层次看,世界各国人民的智慧实际上是相通的,国家、民族、种族没有绝对的优劣之分。文化之间是平等的,只是各自的发展历程和表现形态有所不同而已。对不同文化的进行比较可以增加对其它文化的了解。同时,在这种比较中,我们还能全面深刻地认识到中华文化也属于世界上的一种优秀文化,面对外来文化冲击的时候,我们既无必要妄自菲薄,更无必要妄自尊大。

三、中西方文化比较研究有助于进行文化传承和创新

中西方文化比较论文篇(2)

    (一)二者产生的历史背景分析

    君主专制制度是臣民意识产生的历史原因。我国传统社会是家国同构、家国一体的政治结构,天子是国家这个大家庭的家长,人民是天子的家臣家奴,国家与人民的关系是天子与臣民的关系。“君权至上”、“阶级特权”是我国传统封建社会的基本价值准则,至于那些凭借血缘或其他条件被授以官爵者、那些通过举荐或科举步入仕途者所拥有的某些“权利”,不过是巩固王权的一种手段而已。因为他们的权利只是君主的“恩赐”,既然是“恩赐”,当然可以随时收回、肆意剥夺,只有当他们对君主绝对效忠服从时,才可能保住自己的特权。反映在君臣关系上,就是君主对臣子的绝对主宰,臣子对君主的绝对服从[2]。在这个社会中,没有平等可言,有的只是阶级和特权,所有的人都是君主的臣子,所有的下级都要无条件地服从上级。在这样的价值观念下,形成了普遍的忠君义务观念;在这样的人治政治环境中,人的独立人格和主体意识被完全抹杀,臣民意识成为人们日常的一种精神状态、心理特征和思维习惯。到了近代,虽然我国也经历了资产阶级革命等一系列革命,但革命很不彻底,根深蒂固的封建专制思想并没有被彻底扫荡,臣民意识仍然很浓厚。而西方则经历了启蒙运动、文艺复兴和资产阶级革命的多重洗礼,封建专制制度和思想都遭到了彻底的打击,从而最终形成了现代公民意识。实际上,公民作为一个政治概念,最早出现于古希腊民主城邦时代,其原意是“属于城邦的人”。这些人参与城邦公共事务管理,承担守卫城邦的责任,与现代公民意识有着很大的不同。直到17~18世纪欧洲资产阶级革命时期,资产阶级学者为了反抗封建特权专制,把包含主权在民、天赋人权、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在内的公民思想作为对抗封建专制的武器时,才最终使现代公民意识得以产生和形成。与臣民意识不同,公民意识既包括个人对国家所负有的义务,也包括个人管理国家、监督国家领导人的义务,更包括个人依法所享有的各种权利。在公民社会,所有公民在法律面前完全平等,法律不承认任何特殊公民,即公民不论担任何种职务,从事何种工作以及何种出身都是平等的,所以说公民与公民意识是民主时代的产物,是民主法治的孪生姊妹。

    (二)二者核心内容比较

    臣民意识的核心是依赖意识,本质是为对方而生活或为对方而存在,是奴隶;公民意识的核心是独立意识,本质是自为存在,是主人。所谓臣民即屈服者与顺从者也,臣民是与君主是相伴而生的概念,主要有两层含义:一是对君主的依附意识,二是“义务至上”的意识。在中国封建社会,“君权至上”是人们基本的政治价值准则,即只有君主一人是政治生活的主宰,君主和臣子是主仆关系,臣子们必须绝对服从君主,恪守对君主的义务,这种依附观念是臣民意识的主要构成之一。“君权至上”的价值观念,要求臣子们在政治意识和政治行为及价值选择上,以忠于君主为基本原则,至上为绝对忠顺,至下为不背叛君主。统治者执行的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愚民政策,老百姓遵守的则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的奴隶主义。在中国封建社会,人民被称为黔首,被排斥在政治等级之外,普通民众不得过问政治,更不得对政治决策提出质疑、抗辩,否则便是抗旨,就要受到处罚。至于权利,那只是君主的恩赐,只是当官者的事情,与普通百姓无关,长此以往,普通民众严重缺乏参与政治的热情和主动性,进而演化为“愚忠”的心理和“义务至上”的臣民意识。与臣民意识不同,公民及公民意识是民主法治的产物,它的核心是主体意识,它要求人们承担义务的同时,享有相应的各项权利,它主要有五层含义:一是主体意识。它是人对于自身的主体地位和主体价值的一种自觉意识,是公民意识教育的首要价值取向。所谓主体意识是指在个人与国家的关系中,个人居于主体地位,是国家的主人,是国家存在的根本依据。它内在的包含参与意识、责任意识与监督意识,主体意识是现代民主政治的显着特征,是一个国家文明程度的重要标志。二是平等意识,公民意识在本质上是一种平等意识,它彻底否定了封建特权等级观念,强调公民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这是主体意识和参与意识的前提和重要保障。三是权利意识,权利与义务相统一是公民意识的基本思想,它彻底否定了只尽义务不享有权利的封建特权思想。四是规则意识,它是关于规则的认识、制定和遵守的一种自觉意识,核心是自觉遵守各种规则。在我国封建社会,法律大都是用来保护统治阶级、惩戒人民群众的,所以寻找法律漏洞、逃避法律制裁已成为民众的普遍心理,因而借助国家政权的力量,将外在规则内化为人们的行为习惯,也是公民意识教育的重要环节。五是公德意识,它是指遵守最基本社会正常生活秩序准则的自觉意识,公德意识不仅反映了个人的素养水平,还反映了一个国家的文明程度。

    (三)二者职能作用对比

    臣民意识形成于封建社会,所以它主要服务于以自然经济为基础的封建君主专制制度,对君主专制制度的巩固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封建社会经济主要是指自然经济,自然经济是以一家一户为单位的落后的、闭塞的、保守的小生产,其目的是为了满足自身的需要。与自然经济相适应的是低下的科学文化水平和技术水平,加之政治上的愚民政策,使统治阶级在思想上最大地压抑了人们的主体性。封建经济的另一个特征是农民对于地主的人身依附,在封建社会,地主不仅占有土地等基本生产资料,还不完全地占有农民自身,地主和农民之间的尊卑关系,是君臣、臣民之间等级尊卑关系的基础。常言道:控制人行为最好的方法是控制人的思想,以臣民意识为核心的封建大一统封建文化,从根本上把人们的行为控制在了一定范围之内,这对于稳固封建专制制度起了巨大作用。公民意识形成于资产阶级革命时代,所以它服务于以商品经济为基础的现代民主政治制度,对推动整个社会民主法治的进步起着重大作用。商品经济是公民意识产生的基础和结果,二者相辅相成,不可分割。商品经济是天生的平等派,它在经济上要求利益主体地位平等、合作共赢,在政治上谋求人格独立,从而最终形成公民意识。在商品经济中,人们是平等自由的交易主体,他们可以自由的判断、选择和交易,同时承担相应的后果和责任。为了保障每个公民自由选择的权利不受到伤害,人们的行为必须严格遵循游戏规则———法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只有在法律这个游戏规则的庇护下,人们才可能实现真正的平等与自由,从而使以责任意识、参与意识和规则意识为核心的公民意识形成。公民意识反过来又促进了商品经济的发展和民主政治的进步,因为民主政治的进步不仅需要国家制度和法治建设等外在的规范,更仰仗其内隐的公民意识作为支撑,如果没有进步的公民意识,就不可能产生好的制度安排及令人满意的运行效果。另外,公民社会和臣民社会中权力交接方式也有所不同。在公民社会里没有臣服关系,整个国家机器在按照民主和法治运转,老百姓不用对政府“臣服”,政府机构是为老百姓服务的。因而与臣民社会权力交接方式不同,在公民社会,权力交接一般通过非暴力即通过民主和理性的形式来实现的,因为权力是通过非暴力的、民主的方式获得的,所以掌权者一般不需用暴力来维持自己的统治。而在臣民社会,由于权力一般是通过暴力手段得来的,所以掌权者本身就会缺乏安全感,总是担心别人会用暴力推翻自己,因而竭力主张用暴力维护自己的政权,而依靠暴力维持的社会绝对不会是公民社会,更不会有公民意识产生。

    对我国公民意识教育的启示

    (一)有利于我们认清公民意识教育的现状

中西方文化比较论文篇(3)

(一)二者产生的历史背景分析

君主专制制度是臣民意识产生的历史原因。我国传统社会是家国同构、家国一体的政治结构,天子是国家这个大家庭的家长,人民是天子的家臣家奴,国家与人民的关系是天子与臣民的关系。“君权至上”、“阶级特权”是我国传统封建社会的基本价值准则,至于那些凭借血缘或其他条件被授以官爵者、那些通过举荐或科举步入仕途者所拥有的某些“权利”,不过是巩固王权的一种手段而已。因为他们的权利只是君主的“恩赐”,既然是“恩赐”,当然可以随时收回、肆意剥夺,只有当他们对君主绝对效忠服从时,才可能保住自己的特权。反映在君臣关系上,就是君主对臣子的绝对主宰,臣子对君主的绝对服从[2]。在这个社会中,没有平等可言,有的只是阶级和特权,所有的人都是君主的臣子,所有的下级都要无条件地服从上级。在这样的价值观念下,形成了普遍的忠君义务观念;在这样的人治政治环境中,人的独立人格和主体意识被完全抹杀,臣民意识成为人们日常的一种精神状态、心理特征和思维习惯。到了近代,虽然我国也经历了资产阶级革命等一系列革命,但革命很不彻底,根深蒂固的封建专制思想并没有被彻底扫荡,臣民意识仍然很浓厚。而西方则经历了启蒙运动、文艺复兴和资产阶级革命的多重洗礼,封建专制制度和思想都遭到了彻底的打击,从而最终形成了现代公民意识。实际上,公民作为一个政治概念,最早出现于古希腊民主城邦时代,其原意是“属于城邦的人”。这些人参与城邦公共事务管理,承担守卫城邦的责任,与现代公民意识有着很大的不同。直到17~18世纪欧洲资产阶级革命时期,资产阶级学者为了反抗封建特权专制,把包含在民、天赋人权、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在内的公民思想作为对抗封建专制的武器时,才最终使现代公民意识得以产生和形成。与臣民意识不同,公民意识既包括个人对国家所负有的义务,也包括个人管理国家、监督国家领导人的义务,更包括个人依法所享有的各种权利。在公民社会,所有公民在法律面前完全平等,法律不承认任何特殊公民,即公民不论担任何种职务,从事何种工作以及何种出身都是平等的,所以说公民与公民意识是民主时代的产物,是民主法治的孪生姊妹。

(二)二者核心内容比较

臣民意识的核心是依赖意识,本质是为对方而生活或为对方而存在,是奴隶;公民意识的核心是独立意识,本质是自为存在,是主人。所谓臣民即屈服者与顺从者也,臣民是与君主是相伴而生的概念,主要有两层含义:一是对君主的依附意识,二是“义务至上”的意识。在中国封建社会,“君权至上”是人们基本的政治价值准则,即只有君主一人是政治生活的主宰,君主和臣子是主仆关系,臣子们必须绝对服从君主,恪守对君主的义务,这种依附观念是臣民意识的主要构成之一。“君权至上”的价值观念,要求臣子们在政治意识和政治行为及价值选择上,以忠于君主为基本原则,至上为绝对忠顺,至下为不背叛君主。统治者执行的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愚民政策,老百姓遵守的则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的奴隶主义。在中国封建社会,人民被称为黔首,被排斥在政治等级之外,普通民众不得过问政治,更不得对政治决策提出质疑、抗辩,否则便是抗旨,就要受到处罚。至于权利,那只是君主的恩赐,只是当官者的事情,与普通百姓无关,长此以往,普通民众严重缺乏参与政治的热情和主动性,进而演化为“愚忠”的心理和“义务至上”的臣民意识。与臣民意识不同,公民及公民意识是民主法治的产物,它的核心是主体意识,它要求人们承担义务的同时,享有相应的各项权利,它主要有五层含义:一是主体意识。它是人对于自身的主体地位和主体价值的一种自觉意识,是公民意识教育的首要价值取向。所谓主体意识是指在个人与国家的关系中,个人居于主体地位,是国家的主人,是国家存在的根本依据。它内在的包含参与意识、责任意识与监督意识,主体意识是现代民主政治的显著特征,是一个国家文明程度的重要标志。二是平等意识,公民意识在本质上是一种平等意识,它彻底否定了封建特权等级观念,强调公民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这是主体意识和参与意识的前提和重要保障。三是权利意识,权利与义务相统一是公民意识的基本思想,它彻底否定了只尽义务不享有权利的封建特权思想。四是规则意识,它是关于规则的认识、制定和遵守的一种自觉意识,核心是自觉遵守各种规则。在我国封建社会,法律大都是用来保护统治阶级、惩戒人民群众的,所以寻找法律漏洞、逃避法律制裁已成为民众的普遍心理,因而借助国家政权的力量,将外在规则内化为人们的行为习惯,也是公民意识教育的重要环节。五是公德意识,它是指遵守最基本社会正常生活秩序准则的自觉意识,公德意识不仅反映了个人的素养水平,还反映了一个国家的文明程度。

(三)二者职能作用对比

臣民意识形成于封建社会,所以它主要服务于以自然经济为基础的封建君主专制制度,对君主专制制度的巩固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封建社会经济主要是指自然经济,自然经济是以一家一户为单位的落后的、闭塞的、保守的小生产,其目的是为了满足自身的需要。与自然经济相适应的是低下的科学文化水平和技术水平,加之政治上的愚民政策,使统治阶级在思想上最大地压抑了人们的主体性。封建经济的另一个特征是农民对于地主的人身依附,在封建社会,地主不仅占有土地等基本生产资料,还不完全地占有农民自身,地主和农民之间的尊卑关系,是君臣、臣民之间等级尊卑关系的基础。常言道:控制人行为最好的方法是控制人的思想,以臣民意识为核心的封建大一统封建文化,从根本上把人们的行为控制在了一定范围之内,这对于稳固封建专制制度起了巨大作用。公民意识形成于资产阶级革命时代,所以它服务于以商品经济为基础的现代民主政治制度,对推动整个社会民主法治的进步起着重大作用。商品经济是公民意识产生的基础和结果,二者相辅相成,不可分割。商品经济是天生的平等派,它在经济上要求利益主体地位平等、合作共赢,在政治上谋求人格独立,从而最终形成公民意识。在商品经济中,人们是平等自由的交易主体,他们可以自由的判断、选择和交易,同时承担相应的后果和责任。为了保障每个公民自由选择的权利不受到伤害,人们的行为必须严格遵循游戏规则———法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只有在法律这个游戏规则的庇护下,人们才可能实现真正的平等与自由,从而使以责任意识、参与意识和规则意识为核心的公民意识形成。公民意识反过来又促进了商品经济的发展和民主政治的进步,因为民主政治的进步不仅需要国家制度和法治建设等外在的规范,更仰仗其内隐的公民意识作为支撑,如果没有进步的公民意识,就不可能产生好的制度安排及令人满意的运行效果。另外,公民社会和臣民社会中权力交接方式也有所不同。在公民社会里没有臣服关系,整个国家机器在按照民主和法治运转,老百姓不用对政府“臣服”,政府机构是为老百姓服务的。因而与臣民社会权力交接方式不同,在公民社会,权力交接一般通过非暴力即通过民主和理性的形式来实现的,因为权力是通过非暴力的、民主的方式获得的,所以掌权者一般不需用暴力来维持自己的统治。而在臣民社会,由于权力一般是通过暴力手段得来的,所以掌权者本身就会缺乏安全感,总是担心别人会用暴力自己,因而竭力主张用暴力维护自己的政权,而依靠暴力维持的社会绝对不会是公民社会,更不会有公民意识产生。

对我国公民意识教育的启示

(一)有利于我们认清公民意识教育的现状

中西方文化比较论文篇(4)

当前,随着世界文化发展的新形势,以及20年来积累的经验和教训,中国比较文学在学术发展及学科体系上呈现出崭新的面貌,“多元”似乎成为当今学界的“表征”。但在“多元”的掩盖下,也遮蔽着对一些最基本的理论并未取得共识的偏颇。如对这一学科的本质、方法论及其他有关重大问题均缺乏深入探讨。同时,比较文学研究“危机论”亦层出不穷。如何面对全球化语境下的中国比较文学所面临的机遇与挑战?中国比较文学未来的发展与定位已成为值得我们严肃思考的问题。

我们首先要明确的是多元化语境下比较文学研究的基本任务。

在全球化时代,文化的挑战被视为全球化的最大挑战,在文化全球化过程中,人们最关注的问题是全球化与本国传统文化的关系问题,以及对本土文化如何重新认识和自我理解的问题,而与比较文学在21世纪的发展相关的主要是有关文化全球化的讨论。对此,乐黛云在《跨文化之桥・前言》中指出:比较文学,作为“跨文化与跨学科的文学研究”,显然处于21世纪跨文化研究的前沿。因为文学在各种文化中都有自己发展的历史,它涉及人类的感情和心灵,在不同文化中有着较多的共同层面,最容易引起不同文化和不同学科之间人们的相互理解、相互欣赏和心灵共鸣,所以也最有利于发扬人类文化的多样性,改进人类文化生态和人文环境,避免灾难性的文化冲突以致武装冲突。比较文学这一学科虽然已有近一个世纪的历史,但过去多局限在以希腊和希伯来为基础的西方文化体系中,对非西方文化则往往采取征服或蔑视的态度。全球化时代提出文化多元化问题以来,这一情况有了极大的改变。西方文化需要一个完全不同的“他者”作为参照系来重新认识和更新自己;过去处于边缘,备受压抑的非西方文化也需要在与西方文化平等的交流中实现自身文化的现代化并向前发展,而文学与其他学科的交叉研究也是日新月异。可以断言,在新的世纪里,西方与非西方之间的跨文化文学研究和文学与其他学科相连的跨学科文学研究势必大大超越前一世纪的比较文学,从而开辟比较文学的新纪元。

回首比较文学研究的历史,可以说,这段话比较客观、全面地概述了当前比较文学研究的任务与应有的方向。中国比较文学研究要实现这一任务,我们就不得不正视我国比较文学研究过程中存在的一些问题。

第一,当前中国比较文学研究中存在一种由来已久的“远视症”问题,即忽视东方、关注西方,从而造成中国文化乃至东方文化“失语”的症状。20多年来的新时期中国比较文学研究,其瞩目成就使其当之无愧地成为当今学界的显学,但是“远视症”对当前中国正在方兴未艾的比较文学研究产生了十分有害的影响。

“远视症”的主要表现,就是“西方中心主义”思想带来的一些畸形的学术视野或学术心态。如在理论研究方面,许多学者,包括一些知名的专家,他们往往将目光盯住西方,唯西方马首是瞻,对于来自西方的现象学、阐释学等了如指掌,但对于与现象学理论思维有异曲同工之妙的中国诗化文论,很多人不是置若罔闻,就是由于解读东方文化能力有限而将其排除在比较研究的视野之外。这种“远视”使我们的现当代文论失落了自我,没有一套完全属于自己的独特话语系统,而仅仅是承袭了西方文论的话语系统。换言之,我们失去了自己特有的思维和言说方式,失去了我们自己的基本理论范畴和基本思维方式。如果不纠正,我们难以完成构建本民族生存意义的文化任务。

我们还要看到,“远视症”既导致中国文化的长期“失语”,也导致整个东方文化某种程度上被“悬置”和“遮蔽”。如许多研究与东方关系紧密的西方作家作品的学者,几乎都忽视了真正的东方与西方作家笔下的东方有什么异同,在这样的“远视”心态中,日本当代的“女流文学”、“荒原派”诗歌,印度的“实验主义文学”、新诗派、新小说派及亚非其他地区或国家的文学创作与思潮流派更是难得走进人们的视野,形成东方文学的另类“失语”。

第二,我们的比较文学研究中还存在一种不太健康的“短视”心态,这是与“远视”心理症候相互依存的东西。其主要表现是以中国代表东方,以中国文学文化偷换东方文学文化的外延和内涵。当今许多研究者一提到比较文学,首先想到的可能会是中外比较甚至是中西比较,好像偌大的东方只有中国才能与西方进行学术“较量”,而同样拥有深厚文学文化传统的印度次大陆、日本、韩国、朝鲜、东南亚各国、阿拉伯世界与非洲等东方地区被以现象学方法“打上括号”而并不还原其本貌。有学者曾针对这种狭隘的研究意识尖锐地指出:“这种别具一格的‘悬置’法解构了东方文学和文化,也致命地助长了‘远视症’在中国比较文学领域里的变异蔓延。本质上,这是‘远视症’合乎逻辑的学术‘发作’,这就直接导致东方文学文化的‘失语’,也导致了中国学界对于部分重要东方国家如印度的文学文化之隔阂陌生,并且影响了两个东方文明古国的正常文化交往。”

第三,关于比较文学必然“消亡”的认识在一定程度上依然对我们的比较文学研究造成困扰。当前,在西方“比较文学”已成为明日黄花之时,很多研究者认为“在思想方式上还是完全照搬传统的法国派和美国派研究方法,没有任何新的突破”,中国比较文学的大势已去,中国比较文学也必将消亡。这一认识的根据在于,受西方比较文学研究影响至深的中国比较文学没有自己的“自主性”。如在方法论上,仍然沿袭西方的一套陈规,给自己的方法论的建立设置了许多障碍甚至带来混乱。综观我国比较文学研究的现状,这一认识也并非危言耸听。中国比较文学重新崛起和确立的时期是处于西方现代、当代文论蜂拥杳至之时,尤其是上个世纪60年代末至70年代初在西方发达国家盛行的后现代主义文化思潮,对中国的比较文学造成了很大的冲击。由于中国学界对于西方文化思潮在开始还处于知之不多的状态下,盲目接受在所难免。这在一定程度上使比较文学的方法处于一种混乱的状态中。面对这种状况,很多研究者对比较文学的发展不再抱乐观的态度,我国比较文学的“消亡”似乎已成为一种必然。这种消极的认识必然会影响到我国比较文学研究的革新与发展。

上述种种问题,是使中国当前的比较文学研究面临困境的主要因素,我们要寻求未来比较文学发展的科学路径,必须首先解决这些难题。

对于研究中的“远视”和“短视”问题,我们认为,在具体的比较文学乃至世界文学研究实践中必须关注东方、让东方发出自己的声音,不再让西方的表述或“西化”的表述遮隐它、障蔽它,换言之,就是要在研究中确立起东方文化本体地位,克服狭隘的研究视野和文化意识。

这里重点谈一下比较文学“消亡”论。对于这一论断,不能盲目苟同。我们应该认识到,“比较文学”之所以产生,首先是人们对于文学研究的思想观念和方法的革新,以及认识的飞跃。比较文学的产生是时展的产物,而且它的内涵与时俱进,在不同国度有独特的内涵。可以说产生于不同国家、不同时代的比较文学担负着特定的使命,具有不可忽视的意识形态性。正如西方的比较文学有其自身的发生、发展的轨迹,中国比较文学的发展自然有自己的独特方向。

中国比较文学是立足于本土产生的,是继法国、美国比较文学之后具有代表性的第三阶段的比较文学,它是在“全球化”时代重新崛起的。为此,中国比较文学可以说是受命于重要之时。在“全球化”语境下,它既要反对“文化霸权主义”,同时又要时时克服“文化部落主义”,它肩负着东西文学(文化)对话、沟通的使命,不仅能在这新一轮的对话、沟通中求得自身的发展与创新,同时也将对西方面临的理论危机提供不可或缺的借鉴。可以说,中国比较文学所肩负的重任刚刚开始,我们大可不必以西方标准判断其生死。

当前,为解决西方文化危机,有很多西方学者正努力在东方文化中寻找借鉴以寻求出路。如果西方的比较文学更重视东方文化,西方的“比较文学”的复苏也许是能期待的事情。所以,在中国并非具有西方后现代背景的情况下,我们不能不加区别地将中西类同,过早地断言“消亡”是中国比较文学的必然结局。

我们还可以看到,我们的很多研究者早已认识到在全球化语境下的中国比较文学已不可能再承袭西方比较文学的路数,它必须走立足于民族传统吸收西方一切批评方法而形成新的批评方法体系的路子。近年来,从简单的搬用到逐渐融会,直至“打通”,很多研究者都在积极的探索中寻找到了前进的方向。中国比较文学的崛起是中国社会发展的必然结果,作为世界比较文学发展第三阶段代表的中国比较文学,在各国文化平等对话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我们应该相信,它拥有一个广阔的发展天地。

在此基础上,我们就自然要关注到中国比较文学的未来发展与科学定位。

就比较文学的性质而言,在自身发展的过程中,它实际上扮演了一个不可或缺的文学与文化中介与交流媒体的角色。世界范围内的文化碰撞、文化交流过程,都在作自觉或不自觉的比较、鉴别,而比较文学研究在这个过程中,以其自身独特的方法和思路,让人们既认识了自己――本国本民族的文学与文化,又认识了“他者”――他国他民族的文学与文化,甚至还可以在此基础上把握世界文学的共同走向与共同规律。比较文学自诞生之日起,“跨民族、跨文化”即成为其重要表征,当前多元的文化语境再次对它未来的发展提出了新课题。因此,深入理解全球化造成的格局的演变,研究相应的文化策略,对于比较文学研究的未来至关重要。

如前所述,中国比较文学经过近一个世纪的发展,虽然已取得很多成绩,但它仍然是希望与危机同在、机遇与挑战并存的。我们今天所处的是一个文化转型和调整期,不同文化之间的冲突、交流、对话与相互了解成为时代课题。所以,2l世纪的中国比较文学研究,应立足于中国文化传统,既要树立一种文化全球化与多元文化意识并重的文化观念,又要成为人类精神相互对话和沟通的语境及操作平台。需要指出的是,这种定位是一种发展中的动态定位,而非某种僵化的教条,因为定位与发展是相互制约、相互促进的。

中西方文化比较论文篇(5)

(一)学科人才培养的需要

随着比较文学中国学派的崛起,中国比较文学界进入了全面文化自觉阶段,努力奋起彰显民族文学和文化,唤起世界对中国文学的重视。人才培养是关系学科未来发展生命的具有根本意义的大事。在欣欣向荣、突飞猛进的学科发展趋势下,培养学贯中西、博通古今的专门研究人才就显得尤为重要。目前,国内重点高校纷纷加大比较文学人才培养力度,如北京大学与复旦大学联手成立“北大———复旦比较文学学术论坛”,共同制定人才培养目标;陈思和教授主持制定了“复旦大学比较文学硕博士精英化培养规划”,旨在培养从事中国比较文学研究的学者;严绍璗、孟华等知名学者纷纷著文就当前高校比较文学教学的课程设置、培养目标和教材编订等问题进入深入探讨。然而,以上这些努力大都只是局限于硕博士教育阶段,很少涉及本科阶段的比较文学教学———这一阶段的教学其实更不容忽视。已经有不少学者提出本科阶段比较文学教学的重要意义。严绍璗教授指出,“就硕士生的培养来说,一个很根本的问题不容易得到解决,这就是我们硕士研究生的生源和学术质量并不理想……这与目前大学的本科教育问题是相关联的”[1]。陈思和教授认为,虽然比较文学学科的学术起点较高,但如果学生在本科教育中没有得到基本的学术训练,具备一定的学术积累,则很难在研究生阶段达到质量标准。孟华教授也认为本科教育状况将直接影响研究生质量。可见,本科阶段的比较文学教学没有与当下的学科发展接轨,处于严重滞后状态。这一状况势必严重影响研究生阶段的教育质量,进而累及学科研究人才的培养。因此,加强本科阶段比较文学教学迫在眉睫。

(二)本科阶段比较文学教学自身发展的需要

目前,普通高校本科阶段比较文学教学存在严重缺陷,比如许多教师并不具备从事比较文学教学的资格,他们只是通晓世界各国文学,但对中外两种文学、两种文化很难有到位的把握,缺乏跨文化、跨语言的基本功力。授课时,教师就只能泛泛地讲解比较文学基本原理,学术视野狭窄,不能打通东西方文学的界限,更不能将多元文化视角引入课堂,严重影响学生的学术视野和知识积累。在课程设置上,大多数普通高校只开设比较文学概论之类的基础课,缺乏涉及中西文学跨文化比较方面的专题课,课程结构十分单一。因此,本科阶段比较文学自身的不足要求加强比较文学教学建设。乐黛云教授十分强调比较文学本科阶段教育的重要意义———有助于新人文精神①在大学生中间的传播,从而有助于大学生人文素质的提高。她认为不仅中文系和其他人文社科系的学生需要学习比较文学,而且理工科的学生学习比较文学也大有益处:“比较文学可以是一种高深的,属于精英的学问,同时它确实是培养国际精神,提高人文素质,促进跨文化沟通,有益于大众的一条十分重要的途径”[2]。因此,即使不是出于学科人才培养的需要,仅仅为了提高大学生的人文素质,也应当加强本科比较文学教学建设。

二、跨文化语境下关于加强本科比较文学教学的原则

(一)坚持课程内容的本土性

比较文学中国学派的首要任务就是“要破除国际比较文学界长期存在的欧洲中心论,唤起人们对一向遭到忽视的东方文学,尤其是中国文学的重视”[3]。然而,目前中国与西方的文学对话还处于一个不平衡的状态。因此,中国学派有必要坚持研究立场的本土性,发扬光大本国文学中独具民族性的东西,积极参与到多元文化对话中,充实世界文学。严峻的学术形势要求比较文学教学坚持课程内容的本土性原则,摈弃以西方文学为重心的传统教学内容,打破以法国学派的影响研究和美国学派的平行研究为理论重点的教学体系,形成以中西文学比较为核心内容,以认识民族文学的独特价值、彰显民族文学为出发点的教学体系。坚持课程内容的本土性首先要求重新设置教学内容,改变以往以比较文学基本原理为主要授课内容的教学状况。科学的课程内容应由三大知识板块构成:第一,比较文学基本理论;第二,中西文体的平行研究,包括对中西诗歌、戏剧、小说、神话和史诗之间的比较研究;第三,中外文学交流中的变异研究,重点讲授20世纪中国文学对西方文学的文化过滤和文化误读。第一知识板块占课程内容的四分之一即可,由教师简明扼要地讲授比较文学基本理论,目的是引导学生入门。第二、三知识板块应占课程内容的四分之三,可采用专题研究与个案研究相结合的授课方式,引导学生深入学习,帮助学生打通业已形成的中西文学知识结构。下面详细谈谈第二、三知识板块的教学内容设置问题。关于中西文体的平行研究这一教学内容的设置,有教师提出应全面比较中西不同文体在文化精神、审美心理、艺术情趣和表现手段等方面的差异②。但笔者认为,这种全面但泛泛的比较难以操作且没有多大意义。明智的做法应是选择有意义的切入点以专题课的形式介入中西文体的比较。对于中西诗歌的比较,从节奏、韵式、情趣和结构等各个角度全面解析中西诗歌的异同,即无必要也不具有可操作性。在课堂实践中,只需选择某一个角度结合典型实例进行专题讲解即可。例如,可以开展“中西诗审美情趣比较”的专题研究课。在具体的课堂实践中,可以根据两种较普泛的题材类型,分别从爱情诗和山水自然诗两个维度来剖析中西诗审美情趣的差异。对于中西爱情诗,可选取李白的《长相思》、《怨情》、《春思》和莎士比亚的十四行爱情诗为典型实例,采用细读文本的方法深入解析中诗的委婉与西诗的直率,中诗的微妙与西诗的深刻,中诗的长于表现“怨”与西诗的长于表现“慕”等中西爱情诗在情趣方面的诸多差异。

对于山水自然诗,可选取王维的《鸟鸣涧》和华兹华斯的《丁登寺》两首名诗切入分析中西诗山水审美情趣和审美意识的差异:《丁》诗中,作者连续用了三个“我看见”、“我听见”式的主谓句,审美主体与客体处于分离、对立的二元关系中,体现了西诗“物我分离、物我对立”的审美意识;而《鸟》中,没有出现主语“我”,审美主体与客体融为一体,主体进入了“虚以待物”、“以物观物”的入神境界,体现了中诗“物我合一”、“物各自然”的审美情趣。另外,也可选取陶渊明与华兹华斯的自然诗为典型实例来比较中西诗人对待自然不同的态度:中国诗人常表现与自然情趣默契契合的忘我超脱境界,而西方诗人多数把自然看作神灵的表现,对“自然的崇拜于是成为一种宗教,含有极原始的迷信和极神秘的哲学”[4]。对于中西戏剧、史诗的比较,讲授重点应放在引起学术界广泛关注和争论的问题上———中国到底有没有史诗,到底有没有悲剧。首先,教师应布置课外阅读任务,让学生细读几篇有学术价值的相关论文,如杨牧的《论一种英雄主义》,钱钟书的《中国古典戏剧中的悲剧》,姚一苇的《元杂剧悲剧观初探》等。然后,课堂上先由学生总结陈述相关论文的核心观点,并尝试归纳总结学术界对史诗、悲剧的争论概况。接着,教师结合王国维、钱钟书等知名学者观点来详细阐述学术界对这两个问题的论争情况。最后,组织学生就争论问题展开讨论,并要求学生在课后以撰写论文的方式提出自己独到的见解。总之,关于中西文体比较的教学内容应有侧重点和针对性,有选择性地灵活展开,不必面面俱到地全面展开,因为学生在本科阶段最重要的是掌握跨文化的一些知识点,在硕士阶段才需将点逐渐连成线。相对中外文学关系中的影响研究而言,关于中外文学交流中的变异研究这一知识板块的教学内容更具本土性,更能彰显民族文学和文化。许多学者认为,影响研究“其本质是欧洲中心的,影响研究将欧洲文学看成是其他民族文学的发源地,体现的是欧洲根深蒂固的文化霸权主义”[5]。如果教师一味地讲易卜生、卡夫卡等西方作家对中国现当代文学的影响,对于学生认知不同文化语境下中西文学各自的独特性并无多大意义。而讲解变异研究方面的内容则有助于学生了解中西文学交流中作为接受者的中国文学由于文化传统的原因而对外来文学进行的文化过滤和文化误读,有助于学生理解不同文化模子作用下而发生的文学碰撞和变异交流。因此,在讲解20世纪中国文学对西方文学的接受时,应将重点放在接受者对外来影响的接受过滤上,而不是放在“X作家在中国”式的事实梳理上。例如,在讲授中国当代作家残雪、余华、莫言等受卡夫卡的影响时,应侧重剖析这些作家对卡夫卡的文学做了哪些创造性误读和接受过滤,并深入分析造成误读和过滤的接受屏幕———特定的文化模子、时代背景和作家个人艺术趣味。

中西方文化比较论文篇(6)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1-862X(2013)06-0157-007

比较文学学科在中国的历史发展,既有文化、文明层面的,也有诗学层面的,跨学科自然不在话下。但现在的问题是,当下中国比较文学学科是否成熟?比较文学研究的范围、层面、视角、方法和范式是否得到广泛认同。其实,当下的争议是使用了不同历史时期的文献和例证,其学术对象和研究方法也是处在不同的历史阶段。就目前而言,我们可以认为比较文学学科已经在文化、学科方面进入整合、创化阶段,步入文化诗学的历史时期。

一、 中国比较文学学科形态及其

在批判继承中的整合与超越

王向远先生曾指出,“学院化”是一个现代学科成立必须经历的过程。[1]他从学科史的视角,证明比较文学在学科生成过程中,在不同时期,先后显示了文学研究的特征、文化研究的特征,后来出现跨学科、跨文化的视野与方法。在17—18世纪盛行的是“比较文学批评”,到19世纪的“比较文学研究”,研究主体就是现代意义上的“学院派”,他们努力使比较文学学科走上学院化的道路。波斯奈特教授的《比较文学》,将比较文学不再仅仅看作是文学文本的审美鉴赏和文学主体研究,他在文化史、文明史的视野里,将比较文学“史学”化了。梵·第根的《比较文学论》对比较文学的学科定位是以史料为依据的文学史研究,他只是要将比较文学从“文学批评”中摆脱出来,实现比较文学对文学批评的超越,本质上是要求审美判断服从于实证的、科学的、历史的判断。假如没有实证研究,就难以使比较文学成为真正可靠的科学研究或成为一门学科。

20世纪50年代,韦勒克批判了将比较文学“史学化”的法国学派。如果从学科发展的角度来看,可视作是比较文学的又一次否定、超越与丰富。韦勒克站在“文学性”角度,提出比较文学要摆脱实证主义与“唯事实主义”,要能够帮助读者从整体上看待、观照和理解文学的意义,可见,他注重比较文学对知识的整合,并进而提升到理论的高度。法国学派与美国学派的研究宗旨大异其趣。不仅如此,两者的研究方法也大不相同,由文献学转变为平行比较方法。由此,出现了王向远先生总结的三重突破:一是从国际文学交流史研究,到没有事实联系的“文学性”的平行比较研究,二是从文学范围的研究,到文学与其他学科的跨学科研究,三是从“西方中心”到全球性的东西方比较文学乃至比较诗学。[1]这一突破的核心是以跨文化研究、跨学科研究为特征的比较文学新阶段的来临。从此以后,比较文学的视阈走向理论概括、多学科交叉为特征的“文艺学”。同时,它又汲取了法国学派脚踏实地的方法,并不脱离文学史的研究,可见,它并没有对法国学派彻底颠覆,而是使比较文学涵括文学批评,但又不是还原已有的比较文学范式,他们的新范式就是整合文学批评及审美判断,建构文学理论或文艺学的基础。

以“文学性”为中心的横向平行研究也是有缺陷的。比如,其研究范式缺乏历史感,为了纠正这一不足,苏联学者提出了“历史比较文艺学”的概念。其意图,是想整合美国学派和法国学派的不足,一方面,试图以“文艺学研究”取代“文学史研究”,这一点与美国学派一致;另一方面,在强调比较文学的“历史”属性上,与法国学派的“国际文学交流史研究”又有契合。正如王向远指出的:“‘比较文艺学’比现在通行的‘比较文学’这一概念更能揭示这门学科的‘文艺学’性质。因为‘比较文学’可以包含‘文学比较’、‘比较文学批评’、‘比较文学研究’等不同历史时期的学术文化形态,而‘比较文艺学’指称的则是运用跨文化的比较所进行的‘文艺学’研究,所强调的是比较文学的文艺学属性,亦即现代比较文学的学术属性。”[1]

近30多年来,中国比较文学努力改变上述西方的学术话语形态,批判和超越西方各国的主要比较文学范式,使比较文学生成为一种包容性、世界性的学术文化,逐渐形成“跨文化诗学”的比较文学形态。

“文化诗学”这一概念是格林布拉特较早提出来的。中国学者回避了西方各种学说的理论缺陷,以跨文化、跨语际的学术姿态,在各个文化话语、各种学派分歧之间寻求超越和融汇,力求贴近比较文学研究的宗旨,将文学的诗学属性与历史文化属性结合起来,而且,涵盖以往学界提出的“跨文化研究”或“跨文明研究”的内容和方法,突出不同文化、不同文明、不同历史时代、不同文学范式、不同研究方法的“大跨度”的视野。它一方面超越“跨文化”的比较文学,因为跨文化的比较文学仅仅关注所有国家、所有历史文化阶段的文学,它的焦点在历史和语际,忽视了文学性的视角。另一方面,文化诗学又超越仅仅关心文学性的比较文学,在文化诗学看来,单纯的审美分析也不能算是真正的比较文学,它与跨文化的比较文学把文学性从比较文学中剔除出去一样,也是各执一端,非此即彼。美国学派曾出现的偏向就说明这一问题。美国学派无论是过分强调“文学性”,对具体文本的语言形式与话语结构过度关注,造成历史维度的缺失;还是主张“跨学科研究”,使比较文学失去学科边界,走向文化的比较,“文学”被“文化”淹没,都是思维方式单一的结果。可见,以往的比较文学,在理论与实践中都存在着“文化”与“诗学”两者的背离和悖论。

二、 走向文化诗学视野的比较文学形态

20世纪80年代初中期,韦勒克和沃伦的《文学理论》被翻译过来。整个中国的比较文学和文艺学界掀起了“韦勒克、沃伦热”,甚至中国古典文学研究也言必称韦勒克和沃伦,当时整个中国学术界,似乎一夜之间明白了过去对时代背景、思想内容的关注仅仅是对文学文本的“外部研究”,很少注意“文学性”等文学的本体问题。于是“内部研究”成为时尚,文学语言的所指和能指,小说修辞迅速进入学者们研究的视野。但也就在此时,西方文学研究已经悄然转向,后殖民主义、新历史主义、女性主义、文化批评兴起,外部研究成为西方最前沿的问题。它启示我们,文学研究在内部研究和外部研究之间摆动,是正常的状态。因为文学是各种类型文化、文化的各个层面的综合体,内部研究和外部研究虽然指向不同,路数各异,旨趣也千差万别,但都能从不同角度切入文学文本的内部,发现文学世界的真相。

因此,建构一种能够涵括不同指向的文学研究范式和比较文学形态,就成为众多中国学者追寻的梦想。文化诗学在沟通和融合内部研究和外部研究方面具有特殊意义。它不是固定在某一个历史时代、某一个文化层面、某一个学科之内的研究,它具有广大的包容性,主要包括以下视点:一是文学的历史文化和现实文化语境。文学研究从历史文化视角切入,一方面关注“文本是历史的”,另一方面关注“历史又是文本的”。文化语境的研究,是要在世界文学视野内,以有效的方式和视角,把文本置放到生成它的历史文化语境中,揭示其历史文化内涵和产生它的历史文化背景,不仅如此,还要将文本当作“历史文本”,置于当下的文化现实语境中进行考察,揭示其新的生命魅力和当下意义。二是文学的文化研究。用合适的方式和视角从文学文本中发掘、反观不同文化圈、不同历史时期、不同个体创造的文化内涵。英国伯明翰当代文化研究中心的一些学者,认为从文化视野进行文学阅读有两种层面,一是“品质阅读”,二是“价值阅读”,涉及阅读文本的方式和取向。“品质阅读”是首先关注语言及其要素,如,重音和非重音,重复和省略,意象和含蓄等等,然后以此为立足点,观照人物、事件、情节、主题等等。“价值阅读”是要在作品中发现各种层面、各个方面的价值。对文学进行文化研究,应该类似于“价值阅读”的成果。三是文学与其他文化形态互动研究。也就是研究文学与其他文化品种的关系,大致包括文学与其他艺术门类。文学与宗教、语言、神话、科学、历史、政治、哲学、伦理、道德、教育、民俗的关系等等。这是把文学当作一个完整的世界,将之和相关的文化样式加以比较研究,寻找文学之外的参照系。这种跨学科的研究,就是一种自觉的整体的文化诗学研究了。

由于对文化诗学的内涵和理解出现差异,文化诗学在近30年来也遭到批评。一种批评来自坚守文学性的一方,在他们看来,文学性是需要坚守的,从文化的视野研究文学,会使研究跨出学科边界,文学研究变成了其他学科的研究,形成研究对象的泛化和诗意性的消逝。一种批评指责文化诗学固守在文化精英意识形态中,无视当代诸多文化现象和文化问题,缺乏文化民主精神。[2]这两种批评对作为比较文学形态的文化诗学缺乏理解和信心,其实,中国文化诗学一直注重文本的阅读和意义发现,在方法论上注意文化性和审美性的双重建构。

其实,西方的文化诗学也是在文化和文学之间跨界批判。新历史主义流行之后,1988年在欧美学术界被称为文化诗学。新历史主义研究的主要对象是文艺复兴和浪漫主义文学,但新历史主义诗学在意识形态和权力批判方面与英国文化唯物主义具有基本相同的取向,同时英国的新历史主义学者不少人受到文化唯物主义的影响。而新历史主义诗学中的文化概念,成为理解新历史主义历史概念的核心。[3]但新历史主义与文化诗学的内涵不完全一样,文化诗学在生成的过程中,包涵了英国文化唯物主义影响下而产生的诗学研究,表现出将文本历史化和历史文本化的研究。众所周知,几乎与西方文化诗学同时产生的,还有两种理论。一种是以新批评、结构主义和解构主义等为代表,将文学文本作为一个封闭的系统,关注文本自身的语言及其运用,而排斥该文本之外的所有文学或文化因素。另一是传统诗学的历史研究。它假定了文本之外的东西和文学文本之间的决定与被决定的关系,以作为文本批评的参照。作为对上述两种诗学的反动,“文化诗学提出了一系列研究理论和方法,打破纯粹诗学批评传统停留于文本内部形式和修辞分析的堡垒,将文本分析放到文化语境研究之中,分析、批判建构文本的力量、建构策略和建构过程等;悬搁实体性存在,以话语实践及其物质性力量之间的冲突和整合等复杂关系的分析、阐释,打破实体和文本之间以及不同类型的文本之间简单的因果关系与不可逾越的界限,将之转化成文本界限的建构和跨界、文本之间的共谋和裂缝、话语权力的实现和抵抗、同质化的战略和异质化流动等动态过程。”[2]可见,文化诗学视野本身包含着当下比较文学应有的学术范式、学科规定性和理论归属,不仅如此,它给比较文学学科的启发具有非同寻常的超越意义。

三、 和而不同:文化诗学理论建构的基本方法

西方文化诗学一直在批判与否定中前行。在文化诗学的形成过程中,各种理论或理论派别参与了建构或解构。就我国国内出现的理论形态看,参与文化诗学建构和解构的理论家或理论派别大致就有:语言哲学和结构主义、福柯和马克思主义、消费主义、后殖民主义、女性主义、解构主义、新批评、文化唯物主义、接受美学、阐释学、互文理论等等,几乎所有现代性和后现代性的理论都参与其中。可见文化诗学的建构一直杂语喧哗,一直合纵连横,在各种理论中摆动和艰难选择或一定程度的整合。西方文化诗学的建构历史,使西方文化、诗学中众多传统和现实问题,集中、汇合起来[2],其基本特征是去同一性话语实践,根本难以生成主流的话语系统或话语权力,要想某一理论表述获得较大认同是不可能的,这样也就难以形成比较文学较为稳定的范式。

中国文化诗学就在这一杂语喧哗语境的启发下,在众多诗学话语实践和话语建构中,运用“和而不同”、亦此亦彼的思维方法和整合文化的方式或理念,寻求比较文学的普适性路径,建设具有中国气派的比较文学范式。20世纪90年代,童庆炳先生通过对新时期中国诗学的梳理,提出在审美论、主体论和语言论三次转向之后,开始了文化诗学的第四次转向。[4]随后,文化诗学研究成为文学学科建设的重要内容,在理论内涵、方法论、批评实践、学术争论等方面,带动和引领了中国比较文学研究。[5]此后,文化诗学成为中国诗学研究和建设的重要范式。

中国文化诗学范式运用“和而不同”的方式,以中西传统和当下的各种诗学作为参照,在整合各类诗学理论的过程中,批判和吸收并重,反思和建构同行。我国文化诗学面临的传统既有文化的传统,又有诗学的传统。概而言之,有古代的、现代的、西方的、马克思主义的,而且这些传统在现代性的生存过程中互相交叉,有时互相排斥、有时互相融汇、有时又互动,生成新的诗学理论,呈现极其多样的形态与局面,要想在这样复杂的条件下,整合创造出新的诗学范式,是极其艰难的。同时,我国文化诗学形成的语境正如上文提到的,又具有异常丰富性和复杂性,这也为文化诗学建构提供了丰富的资源,在丰富的资源和已有的理论缺陷中找到问题却并不困难。“这些传统资源规定了中国诗学可能的提问方向、需要解决的问题结构以及解决问题的思想和文化资源的选择等”[2]。不仅如此,还对这些资源进行整合和创造,形成中国比较文学学科特有的问题、解决的方法和学科建设思路。

首先是文学性在中国文学学术话语建构中的地位问题。大约10年前,文学死亡问题、文学何为、文艺学何为、文艺学边界等问题成为学界热点,这些问题就其本质还是中西文化关系、传统与现代、文化和诗学的关系问题。这一问题类似西方文化诗学所面对的文本与历史关系问题。其次是文学的价值取向问题。文学价值和文化价值究竟是怎样的关系?回答这一问题的有效资源不仅是中国传统与现代的语境,因为中国传统与现代资源的当下形态,已经夹杂或融汇了西方的各种理念和方法。因此当代中国文学活动的价值取向或价值重建与比较文学学科建设几乎在同步摸索前行。本世纪初出现的新理性精神[6],历史理性、人文关怀和审美升华相统一[7]的学说都是文学价值问题的深层次追寻,也是比较文学学科建设的理论先导。与这些理论相关的学术研究也逐渐开展起来,由此带来比较文学学科视野的巨大变化。这从其关注的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路径可以一目了然,比如:关注话语权的建构,强调文本和语境间的各种关系,重视建构诗学阐释学,在学科跨界和学科边界的论争中寻求学科定位,重视诗学的审美品格和人文属性,强调诗学的现实品性和中国特色,另外还有诗学的批判性、多元性和建构性的统一,寻求文化诗学的总体性等等。

可见,中国文化诗学将“和而不同”作为其理论建构的基本方法,试图在诗学与文化、文本与历史之间建立联系。文化诗学结合当下中国文化语境,提出一系列现实性的问题。面对大众文化的泛滥,以及日常生活审美化的张扬,在与之展开批判性对话的同时,将其纳入到当代的文化语境建构之中,在诗学和文化语境的互动性批判关系中反思文化与诗学问题。可以说,文化诗学在面对中国文化转型时,坚持批判性、反思性和实践性的立场,以审美乌托邦、扎根现实的社会立场、人文关怀的价值取向来抵抗大众文化的霸权。一方面,在面对国内多样文化时发挥文化建设作用;另一方面,对国外的历时性和共时性诗学和文化,以超越性的品格对之进行整合。这种“和而不同”的方法过程,和亦此亦彼的方法结果,使得中国文化诗学理论建设的结构,超越了文化和诗学的传统界限,在文化和诗学的互动关系中,建设起文化与诗学、语言和社会、文本与阐释、文本与语境、历史与当下、语言和意义的张力关系和方法论路径,在建构诗学意义的同时,也重建文化意义,使诗学与文化双方皆具意义的开放性和对话性,凸显了中国文化诗学对人文危机和精神重建的忧虑和关怀,它以不断反思与重建批判空间和意义建构的可能性,渗透到中西方文学研究之中,促进中国比较文学学科的建设和发展。

四、 从比较、对话到融汇:

文化诗学理论建构的基本路径

回顾中外交流史,其实“比较”无处不在,它是异质文化间发生碰撞后的基本存在状态,也是文化发展过程的一个环节。正如有学者所指出的:“几乎中国近百年的任何文学研究,都无法避开东西方文化的交汇及中国与西方文学的碰撞、交流、影响、误读及比较等问题。例如,中国的现当代文学,整个地是在西方文化与文学的强大影响背景之上成长起来的,如果不关心、不研究西方文化与文学对中国现当代文学的影响,不探索现代文学与西方文学的关系,就不可能真正研究好中国现当代文学;文艺学的研究也同样如此,不清楚西方的影响,不清楚从马克思文艺思想到苏俄文论对中国文论的影响,不研究从弗洛伊德、结构主义到西方后现代文论与中国文论的关系,就不可能真正搞好文艺学研究,至于古代文学、古代文论界,曾有人以为与比较毫无关系,殊不知中国现当代的‘西式’话语已经几乎无人可以避开;当人们在津津乐道于《诗经》的‘现实主义’特色,屈原的‘浪漫主义’品格,或者是杜甫的‘现实主义’与李白的‘浪漫主义’以及《文心雕龙》‘风骨’的‘内容/形式’或是‘风格’等之论述之时,其实早已陷入了不自觉的中西文学观念的碰撞和交汇之中。而研究外国文学者,因其本身就是在‘汉语经验’中对异质文化与文学的研究,他们实质上从一开始就站在比较文学的立场上。”[8]曹顺庆先生的这段话说明,中国比较文学学科的语境至少有三个层面,一是中外碰撞的层面,二是中国传统与当下的交汇,三是古今中外互动下的现实语境。

可见,文化诗学作为比较文学学科理论建构的基本路径取向,符合当下中国的实际。因为文化诗学一方面扎根在中国的现实土壤,同时与外来的理论资源又发生各种关系,要想使它们融合,中间必然会有二者对话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生成中国比较文学新的理论内涵、研究方法、研究对象和研究范式。它们不同于传统,也不同于西方,而是当代中国的理论形态,它能够反映比较文学的“当代”学科特色。而随着对话内容和方式的改变,比较文学学科形态也会不断变化。就当下而言,比较文学及其学科是在中外古今的对话过程中不断生成的过程,中国学者对中西超越的学术追求,决定它的生成语境是一种以“超越”法国、美国和俄国比较文学范式为目标的学术取向,因此,也就决定它在研究方法、理论内涵和研究范式上的一系列整合和超越特点,本文将这一特征称作“融汇”范式。这是文化诗学理论或比较诗学建构的基本路径。

首先,在研究方法上,概括地说,文化诗学在中国和西方之间寻求融汇。一是将文学活动的各个要素和环节作为整体,放到它所产生的文化语境和历史语境中进行研究,通过文学文本内部系统和外部系统的结合型研究,将文本细读与文化阐释结合,揭示文本的审美意义和文化意义。无论这其中的文化语境和历史语境,还是文学活动的各个要素和环节,都既承载着中国传统的、现代性的和当下的文化元素,也汲取了西方古今的文化因素。其次,就研究对象而言,它关注的是文学文本与文化文本的边界。它融汇的是研究方法和范式,而不是抹去不同文化类型的界限。虽然文化诗学注意从文化的视角观照文学,但这不等于文学研究就是文化研究,它仍然是文学研究。它在建立起文学和文化的文本关联之后,并不意味着审美话语与社会话语真的就失去了界限。再次,在研究的范式方面,文化诗学研究的不是文学活动的具体问题,它力求建立文学阐释的原则和方法。作为一种研究范式,文化诗学的理论构成有三个方面:文学的历史文化和现实文化语境,文学的文化意义载体,文学与其他文化形态的互动关系。用内与外、中与西、古与今三个维度来阐释文学和文化及其相互关系,也就是以跨文化的视野,以历时和共时相结合的时空维度来研究文学活动。

当然,国内的文化诗学虽然得到较大程度的重视,但目前存在较大的差异,其核心在于所持的理论取向不一致。就主要来说,一类关键词是文化,研究的对象是文化或泛文化,目的是借助诗学进行文化批判。另一类的关键词是诗学,文化被当作诗学阐释的语境。两种文化诗学的理论诉求和旨趣是有较大差异的。虽然如此,但两者的知识谱系和理论构成却是惊人的相似。只是目的不同,旨归不一。撇开学科边界的纷争,我们仍然清楚看到无论重点在文化还是重点在诗学,都证明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文化诗学的跨学科的研究路径、融汇性的方法和范式,它与以往古今中外的诗学具有不同的性质,这一学科性质的核心和关键,是其具有比较文学的中国特色。

中西融汇的路径,中国人已经摸索了100多年。自晚清开始,关于中国文化的发展,中国人尝试走过“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中西文化融合”、“全盘西化”的道路,为什么要走“中西融合”的路径呢?宗白华先生说得清楚:

我们现在对于中国精神文化的责任,就 是一方面保存中国旧文化中不可磨灭的伟 大庄严的精神,发挥而重光之,一方面吸取 西方新文化的菁华,渗合融化,在东西两种 文化总汇基础上建造一种更高尚更灿烂的 新文化作为世界未来文化的模范,免去现在 东西两方文化的缺点、偏处。这是我们中国 新学者对世界文化的贡献,并且也是中国学 者应负的责任。因为现在东西文化都有缺 憾,是人人晓得的,将来世界新文化一定是融合两种文化的优点而加之新创造的。这融合东西文化的事业以中国人最相宜,因为中国人吸取西方新文化以融合东方比欧洲人采撷东方旧文化以融合西方,较为容易。[9]

宗白华的这段话虽然指出文化发展的最好路径是吸取—融化—创造出新文化,基本方法是“免去现在东西两方文化的缺点、偏处”,也就是今天我们说的“超越”,最终目的是对世界文化作出中国新学者应有的贡献。其间也包含中西平等的立场、科学合理的态度、亦此亦彼的思维方式。几乎一个世纪之后,随着文学文化研究的不断深入,随着对西方文化了解得越来越多,大家发现,可供中国学者挑选的路虽然很多,但最无法驳倒的,便是“中西融合的创新之路”。“它是在中西对话、古今沟通基础上进行的理论重构和综合创新。‘五四’以来的学术大师,可以说多半都是自觉的中西融合之路的实践者。”[10]这一路径与“全盘西化”和“西方理论中国化”的两种路径比,可能对中国学术的生长和现代化更可行,对比较文学学科发展更有效。

走“融汇”之路代表性的观点之一是“新理性精神”。钱中文先生说:

新理性精神是一种以现代性为指导,以 新人文精神为内涵与核心,以交往对话精神 确立人与人的相互关系,建立的新的思维方式,包容了感性的理性精神。这是以我(中国)为主导的、一种对人类一切有价值的东西实行兼容并包的、开放的实践理性,是一种文化、文学艺术的价值观。[11]

这段话确立了文化诗学建构基本路径的三个关节点:一是当代文化精神的核心价值取向应该是“现代性”与新人文精神,这一取向决定文化建构是从时间和空间的统一视角,寻求古今中西的融汇。二是融汇的基本范式是新的亦此亦彼的思维方式和兼容并包的方法。三是文学的现代性是不断生成的过程,没有永恒不变的法则和固有的范式,中西古今比较永远不会停止,所以要有“开放的实践理性”作为支撑。“开放性的实践理性”,我的理解是,既不是无度的开放,亦非“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而是不断针对中国的社会现实和文化发展现实,确定文化融汇的模式和操作范式。比如融汇时,中和西各自的比例权重,融汇的方法,融汇的机制、时机等等,它是历史理性的另一种面目。

文化诗学的提出,本身就包含中西融汇的基本路径。它的目的是通过中西融合的方式创造文艺研究的新形式,它是在西方文化诗学进入中国后,面对中国文学活动出现偏离和缺陷之际,在向内转和向外转都可能陷入困境的历史语境中,寻求拯救文学研究的有效途径和合情合理的方法,开辟文学理论建设的新境界而提出的理论范式。文化诗学的跨文化视野,以及(下转第177页)(上接第162页)由此滋生的跨文化的各种方法,基本回应了比较文学学科建设中的哲学基础、价值原则、理论资源、创新路径、研究模式。这样,以中国文化诗学为范式的比较文学,才能够以自己的理论观点与西方各种理论进行平等对话,在实际上参与世界文学理论的重构工作。于此可见,跨文化的诗学,是比较文学学科建构的基本路向。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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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John Brannigan.New Historicism and Cultural Materialism[M].St.Martin’s Press,1998: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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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西方文化比较论文篇(7)

进化论的观念让当时的研究者将文学史看作不断进化的历史。比如法国学者布吕纳介耶就非常熟练地运用了这种理论分析法国的文学史。后来比较文学第一本教材波斯奈特的《比较文学论》便是具体运用进化论的观念将整个文学史的演绎分成了氏族、城邦与国家三个阶段。这些文学史研究者基本上按照进化论的观念奠定起了文学史研究的历时性范式,打开了文学研究的国际视野,也为法国学派的比较文学研究奠定了基本方向。另一方面更为重要的是法国学派在科学实证主义的指导下确定了相应的领域,即欧洲范围内的文学交往历史事实。这在梵•第根的规定中得到了完美的体现。“比较文学的对象是本质地研究各国文学作品的相互关系。在那么广泛的定义之下,如果只就欧洲而论,它便包含希腊、罗马文学之间的关系,以及从中世纪以来近代文学对于古代文学所负的债,最后是近代各国文学之间的关系。”后来的伽列与基亚都在力图圈定比较文学研究的领域。无论是伽列为比较文学所作的定义所包含的研究领域,还是基亚在《比较文学》教科书中指定的研究书目,他们都明确地将“国际文学关系史”定格在了欧洲。由此法国学派在“欧洲文化中心的历时性”范式之内确定了比较文学的基本理论、研究模式、基本方法及研究领域,比较文学的发展似乎步入了一个常规时期。然而“常规科学不会产生目标之外的任何新现象,事实上这些与盒子不合的现象根本就不会被发现。”这些与盒子不合的,范式之外的现象便是库恩先生所说的“反常”(Anomaly)。所谓“反常”就是现象与范式的预期不相符合。比较文学也是如此。在法国学派的范式之内,大致出现了这样几种反常现象,这是他们无法在范式内解决的,也是引起美国学派诟病的地方。即文学历时性之外的共时性问题,即没有事实联系的相似性问题;科学实证主义之外的美学价值问题,即以文本为中心的文学性问题;欧洲文化范围外的文学现象问题,即西方国家之间的平行文学现象问题。

二、美国学派的“西方文化中心的共时性范式”

美国学派的出场首先是在危机的呐喊声中掀开比较文学新范式的序幕的。最先发出洪钟般呐喊的是捷克裔学者韦勒克。他在《比较文学的危机》一文中首先便挑明了比较文学所面临的危机状态:“我们学科的处境岌岌可危,其严重标志是,未能确定明确的研究内容和专门的方法论。”接着在后文中以严密的逻辑性与火药味十足的论战历数了法国学派的各种罪状,诸如事实主义、唯科学主义、历史相对主义、文化贸易主义与沙文主义等等。这场论战虽已过去六十多年,理智地客观地运用范式理论的分析我们发现,法国学派的这些“罪状”其实是他们在建构比较文学学科的初始阶段不可避免的,也是其范式必然导致的问题。祛除美国学派的意识形态背景,我们关注的是比较文学到了美国学派的手中会走向何方?这便是我们要论述的以美国学派为代表的“西方文化中心的共时性范式”。通过前面的分析,法国学派从科学实证主义范式视域将比较文学定性为“国际性的文学关系史”,其实就是从时间性维度来分析文学现象。也正因为如此,法国拒绝或放弃了对文学本身的美学价值分析。而共时性范式则主要从横向对比分析出文学之所以为文学的要素,也即是俄国形式主义所提出的“文学性”。文学性问题成为自新批评以来整个西方文艺理论所关注的焦点,它将文学研究导致了关注文本的“内部问题”,着重从文学本身的形式要素去研究文学的本质性问题。(具体请参见朱立元在《当代西方文艺理论》的前言)美国学派的第一背景是新批评。正是以韦勒克为代表的新批评理论家首先强调文学的文学性问题,然后以此为契机在雷马克、韦斯坦因等人的共同努力下才建构起了一个共同的美国学派。

国际性的文学现象是法美学派的一致的研究领域。然而之所以有论战,主要在于他们持有不同的范式视域。法国学派秉承的是历时性范式,以科学实证主义眼光将比较文学的国际性文学交流事实进行了追根溯源式的汇总,以达到一种“文化的清算”。而到了美国学派认为“必须正视‘文学性’这个问题,它是美学的中心问题,是文学艺术的本质。根据这样的文学学术观,文学艺术作品本身便成了必要的研究中心。”在韦勒克开创的共时性范式下,雷马克及韦斯坦因等美国学派学者建构起了一整套平行研究体系,主要来讲包括了这两大研究体系:本学科研究与跨学科研究。在本学科研究体系中包括了比较诗学、主题学、文类学与类型学;在跨学科体系中主要包括了文学与艺术,文学与宗教、历史、哲学,文学与社会科学,文学与自然科学。与法国学派一样,确定了学科理论与方法也开始圈定研究范围,继而形成西方文化中心范式。韦勒克声称:“关于赞成提‘比较文学’,还是‘总体文学’……至少西方文学是统一的,它形成一个整体。……我们必须承认一个包括整个欧洲、俄国、美国以及拉丁美洲文学的紧密整体。”科修斯也认为:“文学运动和文学评论也证实了西方文学这个基本的统一体。比较文学建立在对西方文学的这一看法上。”当然,韦斯坦因也不例外,他在肯定比较文学研究西方文学的同时否定了东方研究比较文学的可能性,固执地将比较文学研究领域圈定在西方文化版图。通过归化吸纳或排斥拒绝,美国学派的“西方文化中心的共时性范式”最终确立起来。然而范式的确立最终让美国学派与法国学派一样陷入了不可挣脱的范式悖论之网。在美国学派所持的范式内同样出现了这样几类反常现象:比较文学与文艺理论、与文化研究的问题;西方文化中心之外的东方文学问题。其实美国学派将比较文学从历时性的追求国际文学关系史拉回到文学本身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然而在规定比较文学的定义时则完全不同于前者,前者是人为收缩而后者则无限放大,导致后来比较文学研究大有被文艺理论大潮、文化大潮吞噬的危险,由此导致了比较文学的另一次危机。因此才有了苏珊巴斯奈特的“死亡论”:“比较文学在某种意义上已经走向死亡”,“比较文学作为一门学科已经过时。”为什么会如此呢?共时性的研究范式一方面要求打破时间界限,从横向研究跨越性的国际文学现象,另一方面也混淆了比较文学与文艺理论、文化研究的界限。雷马克的定义所涵盖的内容大概只有“文化”一词才能包含。从1994年加拿大埃德蒙顿召开的国际比较文学协会第14次大会到后来伯恩海默的《跨世纪的比较文学》学科现状报告,比较文学还是比较文化成为学术界争论的焦点。比较文学的学术身份到底是什么?比较文学学科还有没有存在的必要?即使存在又该怎么处理这种文学与文化的问题?很多学者都表示出了焦急的心态,甚至自愿放弃。美国著名学者乔纳森卡勒认为,如果将比较文学扩大为全球文化研究,比较文学学术身份必然走向消失,因为“照此发展下去,比较文学的学科范围将会大得无所不包。”卡勒还只是有点焦心而已,而勃洛克面对这种纷然杂陈危机四伏的比较文学干脆表示放弃:“如果我们想给比较文学下一个严密的定义,或者把它归纳在一种科学或一种文学研究体系里面,我们必然得不偿失。”最后他决定将比较文学学科取消!

不仅如此,当美国学派的共时性范式遭遇学科身份泯灭的危机之时,由西方文化中心范式所带来的反常现象也困扰着美国比较文学文学学者。当韦勒克、雷马克与韦斯坦因将比较文学研究局限在西方同一性文化中心的时候,各种文化研究的热潮打破了这一范式,使其完全不能处理由于文明所带来的异质性与变异性现象。因此伯恩海默才在报告中审慎地提出了“放弃欧洲中心论,将目光转向全球”的号召。即便如此,旧范式已经失衡,新范式尚未出世,全球化的比较文学研究也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伯恩海默只是在范式内看到了反常现象而已,因其无法打破原有的“西方文化中心的共时性范式”,全球化的号召最终就蜕变成一种口号!

三、中国学派的“东西文明对话的异质性道路”

范式作为一种悖论话语,不仅建构着学科也解构着学科。法美学派之所以一次又一次地在拯救中将比较文学推向危机,究其原因在于法美学派都以西方为代表的科学主义“元范式”影响下以追求“同质性”为旨归。而这一点却是范式理论本身也无法看到的。因为范式理论本身便建立在科学主义的话语体系之中。因此库恩先生一方面声称所有人文科学根本还未进入一个成熟范式的阶段,另一方面在他看来,自然科学成就属于西方。因为“只有从古希腊时期发展而来的文明才拥有最基础的科学。”鉴于范式理论本身的唯科学主义倾向,我们根据李凯尔特有关文化科学的异质性理论来进一步描述法美学派范式的局限与中国学派的合理性。德国著名的新康德主义哲学家李凯尔特认为,科学有两种分类方法即质料的与形式的分类法,由此形成自然科学与文化科学。二者的对立主要源于形式的分类原则即“现实的连续性和异质性原理”。“每一个占有一定空间和一定时间的形成物,都具有这种连续性。我们可以简要地把这一点称为关于一切现实之物的连续性原理。”通俗地讲,所谓连续性原理就是说自然的万事万物都是流动的连续体。然而另一方面“至少任何人都不能说,他在现实中曾经看到某种绝对同质的东西。一切都是互不相同的。我们可以把这一点表达为关于一切现实之物的异质性原理。”连续性与异质性构成了现实的非理性。然而自然科学“只有通过在概念上把差异性和连续性分开,现实才能成为‘理性的’。(科学)我们把每个现实中的异质的连续性,或者改造为同质的连续性,或者改造为异质的间断性。……数学采用的是头一种方法,这种方法是从排除异质性开始的。”自然科学的形成是通过对异质性的同质化或排除异质性而达到,而文化科学则直接关注异质性。然而比较文学要实现真正的“世界文学”,要走向新的发展阶段,必须摆脱自然科学的同质化范式而强调异质性。从现实而言,东西文明的异质性也是全球化的时代里必须认识到的文化现象。当比较文学在美国学派那里遭遇到各种文艺理论思潮,尤其是自德里达以来的各种带有解构性理论流派(如解构主义、女权主义、新历史主义、后殖民主义及族群主义等)之时,就应该发现他们用人文主义反抗科学主义,用边缘解构中心,实际上是在追求一种“异质性”。因为现实的东西方世界的发展正在面临这一问题。亨廷顿在《文明与冲突》一书里从学理方面探究了东西方在今后发展中所面临的文明异质性冲突。虽然带有强烈的意识形态特征,但他指出现在世界文化发展必须要关注的东西方文明的异质性问题。然而因为法美学派所持有的西方中心的科学同质性范式长期地遮蔽了这种异质性,当然也就解决不了比较文学在面对文化大潮与东方文明的时候所带来的危机。

中西方文化比较论文篇(8)

当前,多元化的文化正在不断发展中,中西方的文化在不断的交流与碰撞。比较文学这门学科也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发展时代。

一、比较文学中的差异和同一性

在对比较文学的学习中,需要先对学科有一个深刻的认识。在西方文学历史上,主要由柏拉图等人的同一理论与赫尔德等人的相对主义理论组成。在同一理论中,人们认为人类文化是存在一定的同一性的,所以各个民族的人们之间都可以利用相应的语言符号来交流,民族与民族之间的心理也存在共通性。在这样的条件下,那么各个民族之间的文化肯定也是相通的。这一理论也同样在我国古代文化大师刘勰的《文心雕龙》中进行了阐述。而在赫尔德等人的相对理论中,认为每一个民族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它们对外界文化是有一定的抵抗性的。对于外族文化,只有在经过民族文化的同化之后才能传承。长久以来,这两种文化辨证观念都在比较文学的研究历史上占据着主要位置。

笔者在对比较文学的理论进行新的辨证分析之后发现,全球范围内的文化之间确实存在共同性,东西方文学史中,都有抒情诗和史诗等,中国文化中的《离骚》与西方文学中的《神曲》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与此同时,各个民族文化之间又是相互独立的,西方文化传达的思想往往都是“人定胜天”,人需要战胜自然的思想,而在中国古代的文化中,始终认为“天人合一”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和谐。所以说,东西方文化之间既存在差异性又存在同一性,需要对这两种特性进行辨证的看待。

二、全新辨证观念的形成

现在是21世纪,全世界文化融化的背景下,比较文学也应该形成一种全新的辨证理念。自然科学与美学的相互交融,促进了新的辨证注意观念的有效形成。

(一)差异性和同一性的辨证统一

在对东西方文化的认识中,需要将文化之间的差异与同一进行辨证的看待,在承认差异性时,需要承认文化的同一性,二者之间应该是互为前提的。单纯的以某一民族的文化标准来对其他民族的文化进行判断是不准确的,中西方文化之间的同一,需要先认识到双方文化之间的差异性,并在辨证的比较之中建立同一性的关联。

(二)差异性和统一性的相互渗透

在比较文学新的辨证观念中,东西方文化的比较,不仅是文化传播方式上的比较,还应该是将思维和方法进行融合。学习比较文学最重要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求同存异,而是要将同一性与差异性之间进行融合,将二者进行相互渗透并转化。

(三)加强民族文化间的对话

比较文学认为各民族文化之间具有同一性和差异性,而新的辨证观念需要各民族文化之间进行对话和交流。只有加强东西方文化之间的对话和交流,才能够在保证各民族文化的差异的基础上寻找民族文化之间的同一性,进而有效加强比较文学中的辨证联系。

三、新辩证观超越形式

比较文学从诞生到发展,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发展过程。在这个工程中,比较文化的方法论受到了很多人的重视。怎样全面、客观的看待比较文学,已经成为了当前比较文学发展和传承的重要环节。

在比较文学中,“比较”二字是将思维方法与比较方法进行辨证统一,思维与比较的辨证关系,也恰恰体现了东西方文化之间的辨证统一。从这个特点上看,比较文学与其他学科之间是存在本质的区别的。在比较文学的发展过程中,形式比较方法在中西方文化史上都有长远的发展。“墨经”是中国古代比较文学发展的重要代表,也是中国古代辩证法思想发展的主要模板,在墨家思想中,认为“同,异俱于一也”,认为所有事物之间都能够相互依存。而在西方文化的发展过程中,亚里士多德的辨证观念正与墨家思想相通。当今社会,民族民族文化和国家之间的文化进行了交流和碰撞,这使得当代文化的同一性和差异性再次受到人们的普遍关注,那么新的辨证观念就显得很重要,也已经成为当代文化的中心。比较文学史在新的辨证观念的发展中产生的。所以,在这种形势下,将比较文学和其他的自然学科进行练习,就能够实现思维上的统一。比较文学运用辨证的比较方法将东西方文化进行比较,这种研究方法也是辩证的。在比较文学中,中国的阴阳之道对应的是西方的中心主义学,中国的形象诗学与西方的理性诗歌之间又是统一的。

四、新辨证观念发展中的比较文体

比较文学,是寻找不同民族文化之间的差异和同一性的重要学科,这门学科在新辨证观念的发展中有了新的意义,但是关于比较文学的主体概念往往被人们所忽视。当一个民族的文化被全世界大多数国家的人所接受时,必然是能够与其他民族文化进行交流,并在交流中比较,这也是新辨证观念下比较文学的主体概念。而随着时代的不断发展进步,对比较文学学科理论的构建,还会不断的变化和更新,形成新的辨证观念。

五、结语

总之,比较文学受新辨证观念的影响比较大,新辨证观念对比较文学的特征和主体以及概念等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这就需要比较文学理论研究学者,能够在自己的研究实践中,不断进行新的学科建构,以便能够在全球化的浪潮中,能蚶用多元化的角度看待文化发展,进而促进全球文化之间的融合,有利于我国文化的进步和发展。

中西方文化比较论文篇(9)

一、“间距”的提出

法国著名学者朱利安(Francois Jullien)教授在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2012年12月16-17日召开的“思想与方法:全球化时代中西对话的可能,国际高端对话暨学术论坛”会议①上,提出了“间距”理论。朱利安教授在《间距与之间:如何在当代全球化之下思考中欧之间的文化他者性》一文中分析了时下流行的“差异”概念所引起的弊端,从而提出与之相反的“间距”(écart)概念。他尝试以“间距”打开“之间”,并以“之间”为工具,重建自我与他者对话交流的可能。这一途径可归结为:通过构建外在他者,从而达到解构目标文化的目的。朱利安指出:“那“差异”与“间距”的区别何在?简而言之,“差异”是以认同为前提和导向,带有主观价值判断的概念,而“间距”则主张拉开对话两者的距离,尊重双方的独立性,采取的是不带偏见的超然立场。差异是一个认同的概念;我们在观察到这一点的同时也注意到一个与之相反的事实,那就是不可能有文化认同(il n’y a pas d’identité culturelle possible)。认同(l’identité)事实上至少用三种方式围绕着差异:一,认同在差异的上游,并且暗示差异;二,在差异制造期间,认同与差异构成对峙的一组;三,在差异的下游,认同是差异要达到的目的。 因为差异首先就暗示一种更普遍的认同(une identité plus générale)——就这么说吧:一种共同类型(un genre commun)——在其内部差异则显示为一种特殊性。那么,这个更普遍的认同会是什么呢?它一开始就给出,是我们一开头就知道的,正如我们可以在文化多元性的开端,特别是那些这么长久以来在语言上和历史上互不相干而彼此漠然的文化,譬如在中国与欧洲之间,这个更普遍的认同会是什么呢?”

显然,“间距”是一个理论新词,笔者认为新词往往意味着新的方法,朱利安教授为何提出“间距”这一新概念?我认为恰恰是反思东西方文明对话的弊病而提出来的。近百年来学界研究东西方文化比较或对话时一直存在着激烈的中西之争,有主张中体西用,有提倡洋为中用,更有鼓吹中国全盘西化,等等说法不一而足。然而,争辩的结果却是发现中国传统文化基本上都没用了。朱利安在研究东西方文化对话时也发现了这样一个问题,他说“我们正处在一个西方概念模式标准化的时代。这使得中国人无法读懂中国文化,日本人读不懂日本文化,因为一切都被重新结构了,中国古代思想正在逐步变成各种西方概念,”“其实中国思想有它自身的逻辑。” 这是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在用西方概念遮蔽中国概念的过程中,各种文献文本都同一化为西方文化范本的注解,差异性思想在这种转述过程中不断失落,也使得中国文论已愈来愈难为今人所理解。比如“风骨”概念,时至今日,学习古代文论的人甚至相关的专家学者也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香港大学的陈耀南先生在《文心雕龙风骨群说辨疑》一文中梳理了当代百余篇研究“风骨”的学术论文,清理学术界关于“风骨”的解释,最后对“风骨”二字却仍不得要义,只能无奈地说,干脆请《文心雕龙》的作者刘勰(字彦和)自己站出来讲清楚,究竟什么是“风骨”:“请彦和回来示观,以破迷惑而广知见。”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尴尬的情况,根源便在于东西方文化对话中,人们大多注重同一化的研究方法。在实际操作中,往往视西方概念为普适性楷模,例如阐释“风骨”,往往用西方文论的概念“内容/形式”、或“风格”等等,而忽略东方文化或中国话语的独特性,只一味地向西方文论话语靠拢。在这样以西释中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带来了中国话语的“异质性失落”,甚至得出一些有悖常识的结论。例如:素有国学大师之称的王国维,用叔本华的生命悲剧意识哲学解释《红楼梦评论》,得出《红楼梦》一书是“彻头彻尾之悲剧也”,然而他又认为中国文化整体精神是乐天的,是没有悲剧精神的;在自相矛盾的无可奈何之下,于是乎他竟然推导出《红楼梦》是“大背于吾国人之精神”的结论 。显然,这个结论实际上完全是谬论!植根于中华文化的《红楼梦》怎么可能“大背于吾国人之精神”!怎么可能成为大背于吾国人之精神的天外飞来峰?更有甚者,胡适、朱光潜等学者认为中国艺术的“神庙里没有悲剧之神的祭坛” ,如果说中国完全没有悲剧,那怎么解释《赵氏孤儿》这部连西方人都承认是悲剧的元杂剧?这些尴尬都是完全以西方概念为普适性范式来分析中国文学得出的荒谬的结论。朱利安教授之所以提出以“间距”代替有同一化导向的“差异”概念,正是基于这样一个对追求同一性反思的背景,这是很有见地的创新性的提法。

类似的,在比较文学学科的发展史上,几乎所有的学科理论也都是从求同性出发的,视相同性为比较文学的可比性。以法国学派为首的影响研究注重事实的联系,实质上是求同性的同源影响研究,它仅仅关注同源性文学的关系。以美国学派为首的平行研究虽然突破了影响研究仅注重事实联系的局限,提倡跨学科研究,拓宽了比较文学的比较领域,却集中于同一文明圈的文学比较,相对忽略了异质文明文学间的比较。无论是影响研究或是平行研究,甚至是俄苏学派的类型研究,所有的比较文学学科理论都强调共同性,同源性或类同性成了比较文学可比性的基础。现有的比较文学学科理论的重大理论缺陷就在于:几乎所有人都完全忽略了比较中的异质性问题。通常,没有学过比较文学学科理论的人,在比较文学研究中都会自觉或不自觉地认为:比较文学是既求同又求异的,比较就是求同中之异,异中之同。这种直觉,实际上是正确的。但是在欧美比较文学学科理论中,比较文学的根本目的是求同而不是求异。不管是影响研究还是平行研究,其研究基础都是“求同”,是求异中之同。具体来说,影响研究求的是“同源性”,即渊源的同一性;平行研究求的是“类同性”,即不同国家文学、文学与其他学科之间的类同性。对于不同国家文学的差异,欧美学者不是没有看到,也不可能没有看到,因为这是一个仅凭常识和直觉就能够意识到的问题;但是从比较文学学科理论建设的角度来看,欧美学者认为,差异性是没有可比性的,对差异性进行比较是没有意义的。正如巴登斯贝格所说:“因为事实上,任何实际上的巧合都不能造成一种从属的关系”,“正如同一位十八世纪大胆的生物学家把一朵花与一个昆虫之间的形象和色彩进行精巧比较那样。”韦斯坦因也认为,东西方异质文明的文学不可相比较,他说:“只有在一个单一的文明范围内,方能在思想、情感、想象力中发现有意识或无意识地维系传统的共同因素。” 也就是说,只有在同一文明范围内,不同国家的文学才能进行比较。但是,对于比较文学理论而言,这种“求同”的理论模式也有不尽人意之处。因为在法国学派的影响研究和美国学派的平行研究中,都存在着许多异质性因素,其变异性往往要大于“同源性”和“类同性”的因素。

中国比较文学发展之初,采用的也多是求同性的比较方法。钱钟书先生虽然认为“东海西海,心理攸同;南学北学,道术未裂”,但其东西文明文学的可比性仍是建立在人性共通这一相同性上。也正因如此,朱利安教授才批评了钱钟书。他指出:“他(钱锺书)的比较方法是一种近似方法;一种不断接近的方法:一句话的意思和另一句话的意思最终是相同的。我觉得这种比较收效不大。”

对同一性的侧重造成了比较文学的一种研究怪圈,越是想要通过求同性的比较弄清东方或中国文论话语,却越是读不懂,中国文学在这种比较中面目其越来越模糊。同时,这种片面求同、不看差异的观点也导致比较实践中出现了大量流于表面的X+Y式的浅度比附。“间距”概念的提出是对这种同一化模式的反抗,也为比较文学的学科发展启发出一个新思维、新角度。中国学者习惯套用西方理论,并将其视为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公理,殊不知如果不把西方理论与中国现实的文化土壤相结合而盲目地套用,这么做是会出现问题的。我们在引进西方理论的时候,不应该把它当作绝对的真理,而应该注意它的异质性。我们知道,跨越异质文明对于不同文明有着互相补充、互为参照的现实意义,所以突出异质性,有利于实现不同文明之间的沟通和融合,更有利于我们建构一个“和而不同”的世界,这也是比较文学变异学研究的最终目的。

二、和而不同,和实生物

如上分析,“间距”是基于对同一性的反思而提出,那么,它又是从何而来?

朱利安教授原本是研究希腊哲学的,他将中国作为与希腊拉开距离的观察点,采取一种远离而又不断返回的迂回式研究方法。因此可以断言,“间距”概念是深受中国文化启发而来的。他指出:“彼节者有间,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庄子·养生主》)庖丁解牛时眼中无全牛,只看到各关节间的间隙,故刀刃才可恢恢乎游走其间,也因此即便“所解数千牛矣,而刀刃若新发于硎”,这便是间距存在的方便。

也许中国的另一说法更直观地体现间距的重要性——“子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论语·子路》)“和而不同”是中国和谐观念的重要阐释,孔子将其应用于人际关系中,是指君子与人相处要保持距离,思想上不盲从,才能达到和而不同的和谐状态,如若只是一味跟风,最终只能沦为小人式的同流合污之同。因此,所谓“和”,不是一味的“同”,而是要保持各自的独立姿态,是有差别、多样性的统一,惟有拉开间距的思想才不会在对话中被对方淹没,所以“和”区别于泯灭了间距、差别性的“同”。这就要做到不人云亦云,不迎合别人心理或附和他人言论,而要有自己独立的姿态,必须与他人保持距离。中国古代文论呈现与西方文论相当不同的异质性特征,它从知识谱系和知识展开等方面都全然异于西方的理论式话语。然而从五四时期开始,中国学界以科学的名义对中国文论话语系统进行生硬切割,力求以逻辑性、理论性、系统性的西式理论方式诠释、规范中国具有体验性、品味式的文论话语,结果西方范式全面取代了中国范式,造成了中国文学文论传统与现代之间出现断裂和失语。失语的同时,中国文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审美蕴含多义性也遭到了不同程度的失落。没有间距、一味附和的求同最终只能是“同而不和”。

“和而不同”的观念更早出现于《国语·郑语》中——“夫和实生物,同则不继。以他平他谓之和,故能丰长而物归之;若以同裨同,尽乃弃矣”。由此可见,“和而不同”的“和”不是凝滞的和,而是有着丰富孕育能力的、具有生物丰长功能的和,这也正是朱利安教授所说的“有生产力的”(productif)是间距的本性。因为有了间距,有了差别,所以思想不会在对话中被淹没,对话的两者间的张力也才得以突显,进一步,间距的孕育新本质也才能得以实现。

事实上,人类文明史上很多有创造性的东西都是在间距形成张力以后创造出来的,最典型的例子便是佛教在中国的传播。佛教是基于印度文化的产物,东汉末通过丝绸之路传入中国。在中国这一异质文明国度的传播过程中,中印文明的间距促使佛教在这两者的张力间不断自我更新,慢慢中国化,最终形成了具有中国特色的佛教流派——禅宗。不仅如此,佛教还对中国的社会、政治、历史、哲学、伦理道德、语言、词汇、音乐、舞蹈、绘画、建筑、雕塑、天文、医学、科技以及民俗民风、民族性格和心理素质等世俗文化的诸多方面产生过重大影响和积极作用。佛教更是为中国文学带来了许多从所未有的新东西——新的意境、新的文体、新的素材、新的创作手法。这一系列前所未有的新事物是佛教在中印文明的张力中新生的,体现了在保持间距的对话中张力带来的丰富的文化创新能力。

代表印度文明的佛教与中国文明间的交流无可辩驳地体现了间距和张力的创造性。只有拉开距离形成张力,文明间的交流才更能迸发出创造的火花,否则便会在求同的范式要求下泯灭自身的民族特性。由此观之,“间距”既是“和而不同”,更能“和实生物”。

三、变异学与间距

在全球化语境下,全世界学者都不得不面对东西方文明的交流、碰撞,然而,固有的比较文学学科还停留在以同一性为基础的理论阶段。实际上,文学在如今跨国、跨语言、跨学科甚至跨文明的流传影响过程中,更多的是变异性。影响研究注重同一影响的一面,而忽视接受变异的一面;平行研究则忽略了不同文明文学的异质性,导致“异质性的失落”。不论影响研究或平行研究都已无法满足当今比较文学的发展需求,时代在呼吁新的比较文学学科理论。中国学派在提倡跨异质文明比较的实践中提出了变异学理论,这不仅意味着一种新的思考角度,也是对传统比较文学学科理论的重大突围。

弗朗索瓦·于连认为,文明的异质性非常重要,“这是一个要害问题,我们正处在一个西方概念模式标准化的时代。”“中国古代思想正在逐渐变成各种西方概念,其实中国思想有它自身的逻辑。在中国古文中,引发思考的往往是词与词之间的相关性、对称性、网络性,是它们相互作用的方式。如果忽视了这些,中国思想的精华就丢掉了。” 所以,当下的比较文学研究就是要从中国文化自身的逻辑出发,在与西方的对话中,坚持一个自身的基本话语规范和价值立场,不能盲目用“比较”一词来否定文明之间的异质性。而于连的整个思想体系也就是围绕中国思想与西方思想的“差异性”与“无关性”来展开的,也可以说是用“差异”来进行比较的;朱利安在中西比较中主动求“异”,通过“异”的比较来还原文明自身的原生态,让这些独立性、自主性的文明用自己的话语规则来言说,继而进行优势互补、对话融通。他指出:“文化的本性在趋向同质化(s’homogénéiser)的同时也不停地异质化(s’hétérogénéiser);在趋向统一性(l’unification)的同时也不断地多元化(se pluraliser);在趋向融合与顺应(se confondre et se conformer)的同时也不停地标示自身的特色,去认同而再认同(de se démarquer, de se désidentifier et de se réidentifier);在趋向自我提升到主流文化(s’élever en culture dominante)的同时也不断地让异议发挥作用(d’être travaillé par la dissidence)。这就是为何文化肯定是复数的,中国文化与欧洲文化不过是其典范例子,我们今天要一起思索这两种文化的面对面。这就是我们这一代人的责任,为了避免张冠李戴的错误和差不多的领会;也为了避免使我们相信我们通过现在的标准化语言而彼此理解。然而,人们以为从此之后是大家的共同用语,却继续传递着分歧的含义。因为我们没知觉到这种情况,所以它更加危险。唯有付上这样的代价,才可能进行一场在中国与欧洲思想之间真正的“间谈”。”

变异学是对不同国家、不同文明的文学现象在影响交流中呈现出的变异状态与异质性的研究,以及不同国家不同文明的文学相互阐发中出现的变异状态的研究。主要从跨国、跨语际、跨文明文化和文学的他国化等几个层面进行,通过研究文学现象在影响交流时呈现的变异,探究比较文学变异的规律。因此,文学的差异性存在样态成了比较文学变异学的可比性基础,这是比较文学学科的一个新的重要理论转折。

从以上对变异学的简略分析,也可以看出间距思维在变异学中的体现。首先,变异学跟间距一样,超越了以往比较研究求同的思维,解决了跨文明比较的合法性,两者反思的基础都是同一性(类同性);其次,变异学要求比较双方在相互尊重、各自保持文化个性的前提下进行平等对话,尊重文化的多元性与复杂性,这同时也是保持间距对话的前提要求;实际上也是一种“间谈”,是注重异质性的“间距”;最后,间距要求主体走出自己所属的文化圈,从不带主观倾向地对此加以观察发现,避免种族中心论。同样的,变异学一开始也明确了自己的方向既不是东方问题也不是西方问题,更不存在东方学者站在东方的立场纠正反驳西方的问题,变异学思考的是整个比较文学学科原有理论所具有的缺憾,并试图加以解决。

因此,变异学的态度其实也是一种间距态度,比较的双方在保持间距的同时,通过不断对话交融,然后逐渐形成新的东西。上文所举的禅宗例子,用变异学的理论解释便是一种“文学他国化”的现象。禅宗是外来的印度文化与本土中国文化相融汇以后所产生的文化新枝,这种异质文明的接触与碰撞,使佛教在历史上日益与中国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相适应、结合,形成为独具本地区特色的佛教禅宗,表现出有别于印度佛教的特殊精神面貌和中华民族传统思想的特征。同时佛教也深刻影响了中国古代文论——刘勰的《文心雕龙》与钟嵘的《诗品》,两书皆以佛教思想诠释他们的文艺批评理论;《诗品》提出的“象外之象,景外之景”、“韵外之致”、“味外之旨”也是缘于佛教思想。禅宗更是把批评重点从对客观物质世界的认识和把握转向为对主观心灵世界的感悟,南宋严羽作《沧浪诗话》便是运用禅宗的顿悟之说提出“诗道亦在妙悟”的“妙悟”说。 异质文化间的交流与碰撞,往往能够激活冲突双方文化的内在因子,使之在一定的条件下进入亢奋的状态,从而激发出无限的创造力。差异学同间距观一样,在以“和而不同”为目的的同时又“和实生物”。

需要注意的是,变异学虽然重新为东西方文学的比较奠定了合法性,肯定了差异也具有可比性。但变异学强调的异质性的可比性,是要在同源性或者类同性的文学现象之间找出异质性和变异性。禅宗与佛教尽管有着相当大的差异,但它依然可以回溯到源头的印度佛教。变异学需要做的首先是在研究对象之间找到类同性然后才能进一步研究变异性,并阐释类同性背后的差异及其深层文化机制。也即是说,差异学认为比较文学的可比性不仅包括异质性、变异性,也包括同源性、类同性,这点是区别于不承认一个预设共同价值追求的间距观。间距观认为不存在一个既定的普遍认同,因此,它竭力否定差异概念,它所诉求的既非同一性也非差异性,它基本不做比较,而是通过一个独立的外在他者反思自身。这也是间距与变异学的分野之处。

四、结语

有间距才能有张力。有张力的存在,才会有真正的既有独立品德,从而才能有所创新。双峰对峙,风景才好。当然,一个新词的提出总会引起学术的争议,关于“间距”的概念内涵、名称合法性及间距的角度等问题都有待学者们进行进一步探讨。但新词往往意味着新方法,间距对于同一性的警惕,对于独立的异质性价值的重视,不仅是对当前全球化语境下对话原则的探讨与思索,也对比较文学学科理论的发展,尤其是对变异学的发展具有重要启发意义。通过上文的分析我们发现,在变异学与间距观之间有着许多异曲同工的诉求,但也存在着一定的视野分歧。不论是间距观还是变异学,都还有许多值得探索的地方,我们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西方学者常常发明新词,正是因为新词中有新方法、新观点的形成,也唯有如此,学术才能常辩常新、保持活力。笔者支持朱利安教授提出的“间距”理论。

基金项目:教育部重大招标项目:“英语世界的中国文学译介与研究”,(12JZD016)

中西方文化比较论文篇(10)

“他者”思想肇始于萨义德一书中对后殖民理论的探讨。在比较诗学的领域中,他者和他者视域有别于萨义德关于这两者的理解。这两者是不带有任何政治色彩和主观的偏见的术语,主要是指比较诗学研究主体应建构的思维模式以及应该持有的正确的研究方法。两者均重点强调比较诗学的研究者能够跳出本民族的学术视野,走出本土文论研究的偏狭和一元模式,以他者和他者视域开放的眼光从普适的,整体和全球的中外诗学范围进行研究。

中国的比较诗学研究的实质是研究主体将中外诗学理论比较作为其知识结构的组成部分,简单来说,就是在研究主体的知识结构中开展中外诗学的对话和交流。因此,在汉语语境下的中西比较诗学,首先应该对自身的知识结构进行完善,随之对本民族的诗学与西方诗学进行研究比较。在汉语语境下研究本土文论在学界被称之为国别文论研究。国别文论研究是比较诗学研究的重要前提和基础,也是比较不可或缺的研究方法。其次,“失语症”是20世纪整个中国文化与文论的重大症结,“失语症”是审视比较诗学发展过程中“西化”倾向的重要论断,关于如何应对“失语症”,学界已经有了较为全面和系统的阐释。曹顺应在“失语症”的问题上引发了两个应对的命题,其中首要的一条便是重建中国文论话语,具体是指在中西比较诗学研究中,首先要建设好自身的话语规则,然后再去融汇西方的诗学资源。

国别文论研究打好坚实的基础后,研究主体进而走入了他者视域下的中西比较诗学。他者视域在比较诗学研究中具备两种文化立场:第一种文化立场是研究主体在中西诗学比较的互动中,能够跳出本民族文论研究的藩篱,并且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在汉语语境下研究西方文论时,西方文论是相对于汉语研究主体的“他者”。第二种文化立场是研究主体以“他者”的眼光来反思本民族的文论。

如果说比较视域在于强调中西诗学研究的跨文化性以及研究视域的包容和开放性,那么他者视域便是比较视域的拓展,他者视域强调研究者能够站在本民族诗学结构的基础上研究外域诗学,更重要的是能够站在“他者”的角度,以他者的眼光来审视本民族的诗学。

在汉语语境下进行纯粹的汉语文论研究,研究主体难以跳出一元化的本土立场,无法用单一眼光发现自己诗学的另外一番轮廓。人们往往因为自我认知的局限和遮蔽性使得对自己的认识和定位带有偏差和偏颇。自己对自己的认识和评价与社会或者周边人对自己的认识与评价往往存在着巨大的差别,同理,一个民族的诗学品质在本民族外的其他文化的参照下,才能被看得更为清楚和通透,也只有在其他文化的参照和阐释下才能被激活,释放出更加意想不到的诗学理论意义。

从古至今,绝大多数研究者都是从在汉语语境下对《文心雕龙》进行评点和批评,他们所运用的是中国古代文论研究传统的研究方法和理路,他们研究的结论也具有中国古代文论在单一汉语语境下的纯粹性。随着国际比较诗学的发展,《文心雕龙》的研究已经逐步走出了一元化的汉语语境,呈现出全球研究的倾向,受到了外域比较诗学研究者的关注。这些外域的研究者,站在汉语语境之外,从他者视域来研究《文心雕龙》,以他者的眼光,在研究者自身的诗学理论知识体系的基础上,阐发诠释《文心雕龙》新的解读意义,取得了汉语学者在本民族语境下难以获得的丰硕的学术研究成果。关于《文心雕龙》中对偶骈文的认识和研究中,浦安迪与宇文所安提出了不同的观点。前者认为刘勰对“对偶美学”上做出了突出的贡献,而后者则认为刘勰为了满足对偶的需求,不时制造出了一些牵强的言辞,因此他认为《文心雕龙》中存在着很多牵强和自相矛盾的表述。两位西方的汉学家,用西方人的思维和自身独特的解读视角,对《文心雕龙》做了不一样的诠释。用西方人的标准来批评《文心雕龙》,开辟了《文心雕龙》研究新的理路方向。

比较诗学研究中的他者视域还主张中西诗学双方互为他者,强调本土诗学与外域诗学之间相互对照,检视和定位,一个民族的诗学理论与语言文化背景相对于其他民族的诗学和语言文化背景而言,两者互为镜与灯,相互照亮、相互镜照。因为各民族文化之间的语言文化背景、审美意识和审美形态以及道德伦理标准都存在差异性。因为差异性的存在,一方与另一方以他者视域进行比较和镜照,在各自相互的反差中,对本民族的认识更加通透明晰。这种更加本真的自我认知往往在一元化的本民族文化场域内被遮蔽于过于自满的民族自信中。无论是西方学者立足于西方语境来研究中国诗学,还是中国学者立足于汉语语境来研究西方诗学,其实质都是两种互为异质的文化之间,以他者视域相互镜照。

在这一点上,宇文所安所作的比较诗研究学最具有代表性。他在西方学术的语境下,用汉语阅读,用西方学者的视域理解中国的诗歌和文论,其实质是他把中国诗学理论投射在西方诗学之镜上,反过来也把西方诗学理论投射在中国诗学之镜上。在此基础上,他对中国的现代汉语诗歌进行了批评。他认为一方面现代汉语诗歌水平远不如中国的古典诗歌,另一方面,现代汉语诗歌在与中国古代汉语诗歌脱节后,蹩脚地向西方诗歌进行模仿。所以在他看来,现代汉语诗歌是脱离了中国本土根基而又模仿西方而不成功的四不像。他在中西诗学的相互镜照中提出了这样的问题:现代汉语诗歌究竟是中国本土文学还是以中文为表象,以模仿西方为实际内容的文学?在宇文所安看来,答案是不证自明的。如果研究主体把对现代汉语诗歌的研究仅仅局限在汉语文论的背景之下,或者仅仅以西方的文论成果作为参照,则很难透彻的看到现代汉语诗歌的真实而尴尬的境遇。

除了对现代汉语诗歌的准确描述,关于对定义的理解,宇文所安也给出了一个颇具中肯的评价。首先,“定义”是西方学者从古至今都高度重视也是一直坚持建构的理论工程,而这种对定义的执着追求,在中国文论中则是淡漠的态度,即便随着中国文论的发展,出现了对定义的追求和完善,也少有西方文论中的系统性。其次,有学者认为中国文论的概念表述模糊,在宇文所安看来,这正是由于中国文论的传统中,概念的准确性不被重视,事实上在这种背景下,也无须整理出一套精确的词汇。因为这种模糊是被学者所能理解也能接受的。宇文所安在中西诗学的双向镜照下纠正了西方学者对中国文论概念不精准的偏见认识。再次,他认为,中国文论在对文学现象中解释不了的层面,正是西方文论的优势所在。他总结出,中西文论的比较不是价值高下的比较,双方都是正确的,每一方也都存在着一系列的问题。每一个民族的诗学理论都存在着自身的理论缺陷和不足,这是国别文论研究的新大陆,对于这些缺陷和不足,我们完全可以借助其他民族的诗学理论相互照亮,以发现和激活存在的新的研究领域。

在比较诗学研究中,研究主体在对一个文本进行阐释解读时,必然把自己的理解带入其中,这样便很自然的产生了两种文化和知识的相互融合。研究者的知识背景构成了自己的理解视域,文本作者的知识背景也构成了自己的理解视域。在研究者进行阐释的过程中,必然把自己的理解视域与文本的理解视域相互融合,构成视域融合。宇文所安运用俄国形式主义等理论来研究中国古代的诗歌的审美风格,他对形式主义的理解与中国古代诗歌的创作者的知识结构便构成了视域融合。这种视域融合是对他者视域的升华和拓展。正是由于视域的融合,学术研究才具有了活力而不会死守静止的固有知识。因此比较诗学是融合了多元视域不断前进不断创新的学科。比较的目的不在于比较出高下,而在于比较双方互为他者视域,两种视域相互融合重构创新为一个崭新的诗学理论。(作者单位:湖北民族学院)

中西方文化比较论文篇(11)

【 正 文 】

导言——比较教育学史中的文化研究

比较教育研究对文化的重视可以追溯到100年以前。1900年,萨勒德(M.E.Sadler)在题为《我们能在多大程度上从外国教育制度研究中学到有实际价值的东西?》("How far can we Learn anything of practicalvalue from the study of foreing system of education")的著名演讲中,第一次指明了文化研究对比较教育的重要意义。他的一句名言是“在研究外国教育制度时,我们不应忘记校外的事情比校内的事情更重要,并且制约和说明校内的事情。”他说的校外的事情主要是指一个国家的民族精神。他说:“当我们倡导研究外国教育制度时,我们注意的焦点一定不能只集中在有形有色的建筑物上或仅仅落在教师与学生身上,但是我们一定要走上街头,深入民间家庭,并努力去发现在任何成功的教育制度背后,维系着实际上的学校制度并对其取得的实际成效予以说明的那种无形的、难以理解的精神力量。”民族精神是文化的核心。也就是说,只有理解了一个国家的文化传统,才能理解这个国家的教育制度。

20世纪二三十年代,康德尔(I.L.Kandel)等人秉承了这一思想,他们开创了因素分析时代,为比较教育中的文化研究奠定了重要地位。康德尔提倡描述历史事实,分析社会历史背景。他还把民族主义和民族性作为决定各国教育制度性质的因素提出。汉斯(N.Hans)则对影响教育的诸种外部因素加以系统化,并主张应当对形成教育的因素给以历史的说明。他把影响各国教育制度性质的因素分为三类:自然的因素(种族、语言、地理和经济因素)、宗教的因素(罗马大主教、英国国教和清教徒)、世俗的因素(人文主义、社会主义、民族主义和民主主义)。三类因素中文化因素占了主要地位。

埃德蒙·金(Edmund.King)也十分重视教育的历史背景。他的相对主义方法论重视客文化中的主体对教育现象的观点。要了解他们的观点,就必须对他们的文化有深入的了解,因此文化研究是必不可少的。

近几十年来,文化研究在比较教育界越来越受到重视。但是综观以往的研究,在文化研究上还存在着三个问题:一是比较教育中的文化研究所依赖的参照系只是西方文化,用它作为一个普遍的准则来影响包括非西方世界在内的全世界的比较教育研究,这一做法有失公正,也与当今世界色彩纷呈的各民族文化极不协调。二是对文化的理解过于狭窄,把文化只理解为“民族特性”。实际上文化的概念更广泛。三是对文化与教育的互动关系研究得不够。往往只讲到民族文化对教育制度的影响,很少谈到文化对教育主体(教育决策者、教师、家长)的观念的影响。关于教育对于文化的反作用的研究更不多见。因此,对于比较教育中的文化研究还有深入一步的必要。

一、文化的概念及其特点

文化是什么,如何理解文化?文化是一个有广泛内涵的概念,据说学术界对文化的定义已有二百多种。有的说,文化是一种生活样态;有的说,文化是人类创造的物质和精神成果的总和。这都有一定的道理。我认为,所谓文化,是指人类在生产实践和社会实践活动中所采用的方式和创造的物质和精神成果的总和。这里面包括了人类的活动方式(动态的)和活动所取得的成果(静态的)两个方面。一般分为三个层面,即物质层面(包括建筑、服饰、器皿等等)、制度层面(包括教育制度在内的一切制度)、思想层面(包括思维方式和民族精神等)。物质层面最容易交流和吸收,制度层面也常常因为政治变革而改变,惟独思想层面具有较强的保守性和凝固性,不容易吸收异质文化和互相交融。但是随着时代的变迁和各民族间的交往,也总是在变化的。概括起来,文化具有以下一些特性:

第一,具有民族性。文化总是由人类的某个民族创造的,而一个民族的特性也较多地集中表现在文化中。因此文化传统和民族文化传统可以是同义词。由于世界各民族所处的历史时期不同,环境不同,对自然界和社会各种现象的认识和理解不同,他们创造出各自不同的文化。例如,对待自然,中国文化比较重视人与自然的和谐,而西方文化则强调人征服自然、战胜自然;对待社会和他人,中国人主张中庸、谦让,西方人则主张竞争、斗争。这是从观念形态上讲的。表现在物质形态上也有极大的不同。例如中国的民间艺术图案讲究对称、统一、和谐;西方民族则讲究差异、多样。可见民族性表现在各个方面。

第二,具有稳定性。民族文化传统常常表现出相对的凝固性和稳定性。这种稳定性表现在时间上就是惯性。也就是说,文化传统发展变化的速度比较慢,总是落后于时代的发展,具有滞后性。这种稳定性表现在空间上,就是民族文化的独特性,也就是维持着自己民族文化的发展轨迹,往往拒绝外来文化的影响,形成了一定的保守性。所以,在世界文化交流已经如此频繁和深入的今天,各民族文化仍然保持着各自的特点,从而形成了世界文化的多元性。民族文化传统的稳定性是民族文化传统得以保存的主要原因,但在某种程度上却表现出凝固性和保守性。它不仅在发展进程上落后于时代,有的甚至于拒绝时代变革的要求,拒绝外来文化的渗透。中国近代学习西方经过了曲折的过程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因此文化传统的稳固性具有两面意义:积极方面的意义是它保持了文化传统的独特性,即民族性;消极方面的意义是它影响到文化传统的交流和变革,阻碍着对先进文化的吸收、创造和传播。

第三,具有变异性。每种民族文化都是不断发展的,也就是不断变革的。人类社会在不断发展,民族也在不断发展,民族文化也在不断发展。要发展就要有变革。也就是说,文化传统不能完全保持原来的样式,总要增加新的符合时代的内容,要去掉一些不符合时代要求的内容。例如无论是在中国还是在日本都有男尊女卑的思想传统,但是现在是男女平权的时代,这种男尊女卑的陋习就应该除掉。

每种民族的文化传统中都有优秀的内容,也不免有落后的内容。在文化发展和变革中就要继承和发扬文化传统中的优秀的东西,摒弃落后的,不符合时代要求的东西。对待外来文化,也是这种态度,吸收外来文化中的优秀的东西,排斥落后的东西。这就是我们在比较教育研究中的基本的文化观。

二、文化研究与克服西方文化中心主义

要克服西方文化中心主义的观念,就要承认世界文化的多元性。自从人类进入文明时代开始,人类就有五大古代文明,即古希腊文明、巴比伦文明、古埃及文明、古印度文明、古代东方中国文明。虽然经过几千年的历史变迁,由于战争和其他原因,有些文明衰落了,希腊文明成了西方文明的源头,而东方的中国文明却一直延续到今天。但不论是哪种文明,都给世界文化留下了许多宝贵的文化遗产。文艺复兴以后,西方文明有了较快的发展。生产力的提高,特别是工业革命以后生产力的飞速发展,物质生产的迅速增长,为西方国家的扩张提供了条件。实际上,西方文明是在掠夺其他文明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西方文化的发达,并不能排除其他各民族文化的发展。只要这个民族还存在,它的文化总是会按照自己的方式发展的。

20世纪60年代西方出现一种现代化理论,认为非西方发展中国家与西方发达国家的发展历程是一致的,前者现在所处的阶段是后者经历过的一个阶段,非西方发展中国家要想实现现代化,惟一的途径就是西方化和照搬西方的模式,只有靠西方文明的传播,靠输入西方社会的现代化因素才有可能。这种理论代表了西方中心主义的观点。事实上世界文明并非以西方文明为中心,西方文明只是人类文明中的一个类型。20世纪60年代以后许多东方国家走上现代化的道路,创造了各自现代化的模式,打破了“现代化理论”的神话。“现代化理论”在比较教育研究中有一定的影响。70年代以后它受到许多学者的批判,现在已经不起什么作用。但是西方文化中心主义的文化观很难在西方学者中克服,原因不在于他们自己不想克服,而是他们太不了解别的文化了。尤其是比较教育,它产生于西方,长期活动在西方,更容易受到西方文化中心主义的影响。近几年来,世界比较教育学会理事会在非西方国家举行年会,对于西方学者了解非西方文化是大有裨益的。亚洲比较教育学会的成立,更有利于东西方比较教育学者的交流。

应该特别指出,以儒教为核心的东亚文化,覆盖东亚、东南亚以及世界其他东亚移民居住地区,但是在包括比较教育在内的几乎所有的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中,它未能发挥重要作用。在新的世纪,东亚各国应自觉地挖掘本民族文化中优秀传统,使之成为东亚比较教育研究的重要理论源泉。

要克服西方文化中心主义观念,东方学者也有责任。东方学者要放弃迷信西方的观念,要跳出表面看西方教育制度的框框,深入到西方文化的深层去认识西方的教育;要在学习西方文化的优秀经验时注意理解它的实质,并尽力使之本土化。这种要开展文化研究。

三、文化与教育的互动关系

教育是文化的组成部分,但它又具有相对的独立性。教育离不开文化传统,教育除了受一定社会的政治制度、经济发展的影响外,教育思想、教育制度、教育内容和方法无不留下文化传统的痕迹。例如中国历史上长期存在的科学制度是在封建制度中形成的,这种科举制度把学校教育与人才的选择制度结合在一起,这就影响到中国一千多年的教育传统。清朝末年帝国主义列强的侵略,动摇了封建主义统治的基础,科举制度终于随着政治经济的剧烈变革而彻底破灭。但是科举制度作为一种制度虽然在中国已消灭了一百年,而与科举制度相伴随的教育思想却作为一种传统的教育思想至今仍然在一些人的头脑中残存下来,追求学历,重视考试就是这种教育思想的反映。日本的所谓“考试地狱”恐怕也与中国的传统有关。

教育一方面受到文化传统的影响,另一方面它又是发展文化,创造文化的最重要的手段。也就是说,教育无时无刻不在传播文化,创造文化。文化靠什么继承和发展?靠教育。当然这种教育不仅指学校教育,也包括家庭教育、社会教育。但是学校教育起着重要的作用。教育又总是根据时代的要求,社会的需要对文化传统加以选择和改造。特别是学校教育是有计划有组织的活动,它要根据国家的教育方针、培养目标来选择文化、传播文化、改造文化、创造文化,使它符合时代的要求、社会的需要。

比较教育要了解一个国家的教育,就需要研究影响这个国家教育制度的各种因素,特别是文化因素。前面说到,文化的内涵很广。但对教育来说,最重要的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价值观、思维方式、民族心理和民族精神。例如西方文化强调个人主义,而东方文化则重视集体主义;发达国家多少具有大国沙文主义倾向,不发达国家总是抱有民族主义倾向。即使同是西方发达国家,由于历史文化背景不同,他们的思维方式和民族心理也很不相同。笔者最近访问法国,适值WTO在西雅图开会,法国教授批评WTO过分重视商业,不重视文化。他们总是为自己的文化传统而自豪。但你如果到美国,就很难听到这种声音。一个国家的这种传统必然会反映到教育上,特别是反映到教育思想观念上,从而影响到教育的各个方面。这就是为什么要强调在比较教育中文化研究的重要性。也就是说,只有从文化研究中才能认识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教育的本质。

四、文化研究的困难与课题

进行文化研究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最好是采用文化人类学的方法,到当地去生活一段较长的时间。正像萨德勒曾经说过的,不能只注意一个国家的有形有色的建筑物和教师与学生,还要走上街头,深入民间家庭,去发现无形的精神力量。这是难以做到的。即使在一个国家做到了,对其他国家还是不了解,仍然难以比较。

还有另一个困难是,研究者本身是另一种文化的主体,他自身已经具有本民族文化的传统,也就是具有本民族的思维定式,即使他能够深入到客文化中,如果不克服自身的思维定式,也不能得出客观的科学的结论。因此从事文化研究的比较教育学者,特别是西方学者需要克服自身的文化偏见,树立多元文化的观念,尊重别国、别民族的文化,尊重他们的价值观。

进行文化研究还需要与历史研究结合起来。因为文化传统总是历史延续下来的。不了解一个国家的历史,就不可能了解这个国家的文化传统是怎样形成的,也就不能了解它的文化实质。因此,比较教育中的文化研究不仅是跨文化的研究,而且也是跨学科的研究。

虽然有以上的困难,在比较教育中开展文化研究不是不可能的。因为一个国家的文化总有它的表现形式。它们常常表现在他们的哲学历史著作中、文学艺术中,也常常表现在他们的教育政策、教育体制、教育管理等方面。研究他们的文献资料,特别是该国的著名学者的著作,是可以把握他们的文化实质的。尤其是近几十年来教育的国际化促进了人员的交往,许多留学生到异国他乡去学习,对当地的文化有了较为深入的了解,有利于开展文化研究;各国学者的交往与合作也有利于对别国文化的了解和认识;特别是几个国家的学者如果能合作开展文化研究,则将会取得更好的成果。

我们北京师范大学国际与比较教育研究所,正在从事题为“文化传统和教育现代化”的研究,目的是想通过研究了解各国文化传统在教育现代化的进程中起了什么作用、传统教育如何向现代教育转变,从而认识今天如何进行教育改革。我们的方法是;选择有在某个国家留学经验或对该国有较深了解的学者,研究该国的历史、哲学乃至于文学;研究该国教育政策文献;实地考察该国的教育,包括参观访问、和教师学生以及学者座谈;然后与其他国家加以比较。此项研究已进行了九年,第一阶段的成果反映在《民族文化传统与教育现代化》(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1998年)这部专著中。该书研究了美、英、德、俄、日、中六国的文化传统和教育传统,并对中西人文主义传统、中日人才观、中美师生观以及西方现代知识观进行了比较分析。此项研究还有必要进一步深入,研究还在继续中。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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